第二章(1 / 1)
7
幸福真地能够从天而降吗?
人生为什么总是充满了不确定。
我今天一天都不在工作状态,因为我发现我忘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我只记得留我的电话给云龙,却没有要他的电话。
打从记事起,我的人生中还没有哪一天让我过得如此忐忑。
他会不会从此不再坐那班地铁,会不会就此消失不见,而所谓的还我的钱,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是啊,也许只有我这么“纯真”到傻的人,才会因为再见到他而激动不已,开心不已。人家只不过是敷衍我而已,连他的电话都没有说。
我从没有哪一天这么在意过我的手机,我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我们厂里的办公楼,越走到楼下餐厅,信号就越差。
如是,我破天荒地把午餐拿到了楼上办公室来吃,只为了不想因为信号的原因错过了那个对我来说,最最重要的电话。
事实却是,我失望了。
8
我的人生恢复了行尸走肉。
或许,更加冰冷。
秘书悄悄地向她的同事抱怨说,这几天经常无缘无故挨我的骂。
是的,我再也不想装作伪善了,为什么我满怀地期待却转头成空。
那一天之后,我再也没有在地铁站看到过云龙,而他所谓的给我电话,更是了无声息。
我感觉我的人生就此沉入了灰暗,哪怕蓝天白云、阳光明媚,我依然感觉冰冷和凄凉。
现实无情地告诉我,四年前阿爸的作法是多么的正确,那个长得好看,似乎纯洁的云龙,是个大骗子,就是个骗钱的大骗子。
更可恨的是,他不仅仅骗钱,还骗走了我纯洁的心。
站在工厂办公楼的走道上,我静静地望着窗外的远处,漫无目的。
这里是五楼,如果从这儿跳下去,肯定死得不能再死了吧。
我想我即使说出来,也没有人会认为我真地有这种想法的。
虽然我的父母现在在监狱里面呆着,但我的生活依然富足,依仗着他们以前在位时留下的一点点人脉,我也不需要为工厂的运作太过劳累奔波。
我的生活似乎一切都井然有序。
是啊,是我期望得太多了,或许从一开始,我本来就看错了。
9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好吧,我开始相信这句话了。
因为,阿丁又到工厂来缠我了。
事实上,阿丁和云龙在外貌上有点相似,至少我觉得他们俩鼻子长得很像。
但这个让我曾经接受他做男朋友的理由,现在让我由衷地厌恶。
看到那个鼻子,总有一种隐隐的嘲讽在我内心深处响起:“哈哈,让你以貌取人。”
我开始由反感变成恼怒。
我让保安把阿丁赶走,他仿如死狗般地在楼下嘶叫着:“阿舒,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真心的,我是爱你的。”
爱我吗?七夕送一束花就是爱情了吗?
我站在五楼的走廊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没有表情。
这一幕,似乎让我想起了当年父亲将云龙送进囚车的那一刻,不同的是,云龙沉默着,没有说话,用带着点惧怕的双眼,看着父亲,看着我,看着囚车和警察。
我走回办公室,把门“嘭”的大声关起来。
我的心好痛,真的好痛。
10
只要不死,受再大的伤害也总是要痊愈的。
时间慢慢地过去。阿丁终于死心了,在工厂闹了半个多月,终于没有再来了。
其实呢,我不过是让厂里一个漂亮小妹扮作爱情受伤的同病相怜者,去安慰安慰了他而已。
她怎么做的我不知道,但阿丁真地迷上了她。
爱情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的,当你失落的时候,一个人小小地对你好了那么一下,你就陷落了。
我听说他们打算结婚了,小妹假戏真做,找到了理想中的富贵人家,现在已经向我递了辞职信了。如果不是我这些天一直冷着脸,她似乎还有要向我谢媒的意思。
11
有一阵子没坐地铁了。
因为怕给阿丁在去工厂的路上缠着,我这半个多月来一直开车上班。
突然发现,原来能够轻松地坐地铁,也是一种自由和享受。
回到这个并不熟悉的地方,我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仿佛有着恨意,又有着期待。
真不知道这样的人生还要过多久,一天又一天,无助而无奈。
前几天看到有一个学生在地铁里旁若无人地大声读着英语,让我想起了大学的时光,当然,还想起了云龙。
我相信自己对他已经没有幻想了,可是我的生命中到处镶嵌了他的影子,时时刻刻,点点滴滴,都在我的记忆里闪现。
记忆在我,如同一种痛入心扉地煎熬。
云龙是江西人,他因为成绩优异,是华南理工那年特招的贫困生之一,与我同届。
曾经和他形影不离的,是另一个人。他的同乡兼同窗兼发小兼说不清关系的那个她。
事实上,我也是通过他的那个她认识云龙的。
时间过去得太久,记忆都有点模糊了,那个她叫什么名字呢?对了,阿瑶,霍海瑶。
我很不愿意想起她,虽然她曾经是我的室友兼密友。
记忆中她似乎总是微笑着,她是什么时候消失在我和云龙的世界里的呢?
我呆呆地想了好久,无法确定时间。
或许,是五年多前的某天,我在寝室骄傲地宣布云龙是我男友的时候。
或许,是云龙告诉我阿瑶暑假独自回家的时候。
爱情原来会让一个人变得麻木和自私,我曾经的密友,我现在却根本不知道她在何方。
12
“阿舒,真的是你啊。”
地铁或许是广州人相逢的好地方。
在我开始重新坐地铁上班的第四周,我又碰到了熟人。大学时代的同室好友,阿沁。
她胖了点儿,其他的变化就不再那么明显。
我有点开心。
很久没有和同学聊天了,因为我几乎不用**和QQ。
自从父亲把云龙送进监狱,我就很害怕别人问起我:“你的云龙呢?”
我不知道怎样回答这样地问题,这是我心中永远的痛。
阿沁已经结婚了,但还没有要孩子。她一如以往般开心地和我聊着许多过往的旧事。也让我心头一阵阵翻腾起对云龙的记忆。
这一刻,我好害怕听到她提起云龙的名字。
可是。
“对了,你还记得陈云龙吧?他现在在我们公司干活呢。”
我有点平地惊雷的感觉,可是我的表情却那样的平静。
“哦,当然记得,不过我们分手了。”这个声音是我的吗?一点感情都没有,仿佛在说着一件与我无关的事。
“我知道,云龙也说你们没在一起了,不过他说他把你的号码弄丢了,所以欠你的钱没办法还。”
“哦?弄丢电话了啊。”
“是呀,这几年同学群都散了,我去年在群里问过几次,也没人知道你的电话,后来就没问了。”
我突然烦燥起来,为什么那个该死的云龙总是阴魂不散地纠缠在我的生命里。
他天天嚷着要还我的钱,为什么电话都不敢给我打。
或许,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吧,要不然当初怎么能骗得我团团转呢。
我有一种冲动,就是要把这个骗子的一切都发布到我们同学的群里面,让认识他的所有人都认清他的真面目。
让所有知道我们故事的人,都知道我爸爸并没有冤枉他,他就是个骗子,骗了我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