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固执的野兽A stubborn wild animal(1 / 1)
歌舞伎町的大街上人来人往,热热闹闹。喧闹的声音交织纷繁,笼罩着冰冷石块做的大街,令这歌舞伎町也不免增了几分生气。几个小孩子正在玩踢罐子,罐子踢到了发出哐啷啷的声响,立刻就被孩子们的惊呼和笑语淹没过去。
不时还会有几个妇人把棉被抱出来,趁着大好晴天拿着掸子拍打着棉被。或许还会有零星酒客光临白天人并不是很多的酒馆,只为贪几杯享受,然后打算一直坐到晚上,欣赏一片繁华夜色。
一如往常,歌舞伎町杂而乱,却隐隐透露着一种肉眼看不清温馨和繁闹。仿佛那温和的光也随着阳光洒满了每一个角落,以一种独特的形式,温暖了整一条街。
然,独有一个地方寂而冷。
总悟倚靠在红砖墙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街上的一片繁华。他的手一直握在□□上,指尖触碰到刀柄的金属,始终提醒着自己还掂着一处冰冷。
再是繁华热闹,也与自己无关。
他早就不能融入这样的场景。
总悟垂下眼帘来,看着手上的菊一文字。他的手指若有若无地在刀柄上摩擦着,感受着麻布刺刮自己的微妙触感。不知为何,他竟凝视着那刀慢慢地牵起嘴角来,只是那不是笑,只是一味嘲讽和冰冷。
“哟。”
正垂着眼,旁边就传来一声慵懒的声音。总悟微微抬起下巴,赤眸顺着下巴仰起的弧度缓慢地往上抬。
“旦那。”
对方搔了搔一头翘得乱七八糟的天然卷,另一只手做出几个扭拧的动作,脸上一幅无奈的穷酸样,“打钢珠又输了喂。总一郎君既然拿了税金不干事,就把税金还给我们这些可怜的公民吧。”
总悟将身体支起来,转了转脖子,发出“咔咔”的声音,“去找土方桑吧。”
“我——”银时憋了憋,最终说,“嘛,刚好遇到你,所以——”
“我没带钱,你可以走了,旦那。”
“……”
“旦那。你的演技真的很渣。”总悟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接不下去了吧?有话直说。今天没心情和人绕圈子,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或许可以帮你的忙。”
银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半晌后终于把手放了下来。他嘁了一声,无奈地呲了呲牙,“所以说现在的小鬼真的是聪明得让人讨厌。”
说罢,他把一只手塞到和服里,一双死鱼眼却正经起来,“神乐酱怎么样了。”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哐当的清脆声响,紧接着是几个小孩的欢叫声。一个拳头大的绿色罐头从斜上方沿着抛物线落到了不远处,骨碌碌地滚到了总悟脚的旁边。
一个不过十岁左右的男孩喘着粗气跑了过来,很显然他是不幸被选中来捡罐子的。他在总悟面前停了下来,擦了擦汗,气喘吁吁地弯下腰去捡那个绿皮罐子。
“神乐?”
捡到了罐子,男孩因为听到上方传来的声音而顿了顿身形。不知道是因为罐子传来的冰凉触感还是那位大哥哥声音里藏着像是万年寒冰的温度,男孩不禁想要发抖。这个大哥哥浑身都散发着一种让他不安的气息,他甚至都闻到了一股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味道,像是家里那个铁窗子生锈了之后的味道,腥而能紧人鼻息。
只听那个大哥哥笑了,语音里满满的嘲讽,里面的温度让他全身都僵到了极点,“那个678号罪犯吧?还是说是608号?旦那,真是抱歉,那么多的罪犯的编号和名字,我从来不会一一记住。”
“记住名字和编号的从来都是刚刚涉及审问的新人,是那些一但沾上了鲜血和受到了嚎叫的熏陶就忍不住将那些人刻在脑子里的白痴。那个男人压根引不起我任何兴趣,无论是把烟头还是蜘蛛放到他的消化道里,还是把他肢解了,他都只会惨叫。或许你问一个超级抖M我能想起他的名字。”
小男孩的心猛地一颤,腿马上软了下来。但是下一秒他的脑子就只给全身发了一个信号——跑!
这个大哥哥很不妙。真的很不妙!
“总一郎君,”银时心下叹着他全身发出来的气息竟把小孩子都吓跑了,一边认真地盯着那双赤眸,“你明明知道我在说谁。”
“啊,我知道了。”总悟微微作惊讶状,像是灵光一现一样,“你是说前天那个死在监牢里的天人?想不到他的名字竟然叫神乐啊,男人配女人的名字,真是恶趣味。”
“总一郎君,你是真不记得还是假不记得?”
“真的。”
“我不是在问关于罪犯的记忆力问题。我是说——四年前的事情。”
总悟的指尖下意识捏紧了刀,呼吸在一瞬间跟心脏一起变得惶急。总悟努力压制着内心不适和感觉,细细地调整着呼吸。半晌后,总悟重新抬起头,从容地咧开嘴,“当然是真的。”
但是他微小的动作却逃不过银时的眼睛。银时挑了挑眉,带着询问的视线直直地射向总悟。然而总悟也不回避,只是用那寒冷得像冰块一样的眼神和他交锋。
四周的声音嘈杂无比,但他们之间的空间似乎与外界隔绝了,显得寂而长。
最终,银时将视线撤下来。悠长的叹气从肺腑里辗转而出。
“总一郎君,不管如何,你要知道……她是爱你的。”
总悟冷冷地扯着嘴角。他刚才有一瞬间要捧腹大笑的冲动。原来那个女人不是喜欢,竟是爱么?
总悟垂下眼帘来。一股酸气从胃里翻腾着涌上喉咙,锁紧了喉间一切的知觉。他牵着唇边,细细品着喉咙翻滚的恶心。
他都要吐了。
“旦那,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你果然是知道点什么吧。”银时扫了他一眼。
“总悟——”
远远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银时滞住了话头,与总悟同时转过头,看到土方快步走了过来。土方一但接近了总悟,又不由自主地退了几步。
“总悟,打你的手机怎么没有接?”
总悟想了想,不觉挑眉,“啊。昨天扔到桌上了。”
“话说天然卷你怎么在这里?”
银时竖竖肩,“问总一郎君拿回属于公民的税金而已。”
“又输钱了啊喂……”土方一脸“没救了”地看了银时一眼,才转头对总悟说,“怎样都好。总悟,有临时通知,后天下午六点的时候到真选组开会,老地方。”
“喂,后天你不是答应了和我去寿司店……”银时瞪圆了眼睛。
“我也没办法啊。下次吧。”
“什么?!”银时一把揪住土方领子前的白领巾,猛地拉到自己面前,土方不由地朝前扑去,差点要撞到他的头。
土方伸出手捏拿住银时的手腕,青筋爆现,拼了吃奶的颈将它拿开,“……喂勒得很痛啊,放手!我现在陪你去行不行?!”
银时的眼睛叮地亮了起来,“你说的哦,多串君,不许反悔!”
他笑嘻嘻地放开了土方。土方大吁一口气,伸手松了松领巾。天然卷兴奋得不行,抓着土方的衣襟扯了扯,“撒撒,现在就走。”
“是是。”土方不动声色地将衣襟从银时手上□□。见到他如此,银时一边将手塞到和服里,一边开心地哼着不成调的歌朝前走去。但是和土方没走几步,他又回过头来,看着那个仍依靠在红墙上一动不动的男人,蹙着眉慵懒地眯了眯眼睛。
他的嘴唇微微蠕动了几下,被微风碎成了支言片语,总悟听不清楚。银时说完,便又转过了头去。
总悟不由地笑了起来,笑得格外诡谲。眼眸里的血色长河翻涌上涨,蔓延了全身形成血气。
他只听到五个字——固执的野兽。
“谢谢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