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宫门深似海，李琛巧周旋（1 / 1）
“琛儿，这开水菘菜能好吃吗？看着就没什么味道啊。”武则天疑道。
“陛下尝一口汤就知道是什么味道了，琛儿保证陛下尝过之后定会感到十分惊喜的。”李琛笑道。
“喝起来满口鲜香，不油不腻，琛儿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武则天依言喝完一口汤后忍不住笑赞道。
“回陛下，菘菜虽是极易得之物，但这汤却是个极难得之物。这里的‘开水’并非是真正的白开水，而是最高档的上汤，是用母鸡、母鸭、火腿、干贝、肘子等上料吊制的清汤，鲜美无比，只因吊制得好，汤就清亮如水，所以琛儿给此菜取名叫开水菘菜。陛下再尝一口那菘菜，品品它的口感有何特别之处？”李琛笑回道。
“食之柔嫩化渣，又香又鲜，美味极了。”武则天尝了一口菘菜后笑道。
“那琛儿以后就天天做给您吃，您看好吗？”李琛笑问道。
“朕也有此打算呢。”武则天笑道。
“陛下也尝尝六郎亲自动手给您做的这道烤驴肉，看看它与寻常的烤驴肉相比有何不同之处。”张昌宗笑道。
“六郎，这个烤驴肉没加胡椒粉就能入口鲜香，你是怎么做到的？”武则天吃了一块驴肉后笑问道。
“回陛下，六郎这烤驴肉的法子还是受了五郎的启发呢，五郎做了一个大铁笼子，把鹅鸭放在里边，在笼子当中烧炭火，又在一个铜盆内倒入五味汁，鹅鸭绕着炭火行走，等被烤得渴了就去喝五味汁，再等被烤得痛了就在里面转圈地来回跑，这样不用多久鹅鸭的表里就都烤熟了，毛也会脱落干净，那鹅鸭直到肉被烤得赤烘烘的才会死去。五郎让我尝过用此法烤熟后的鹅鸭，比宰了后再烤的吃起来更美味，因此我就依葫芦画瓢，照他那个样儿烤驴肉吃，我把一头活驴拴在一个小屋子里，屋内烘起炭火，再放一盆五味汁，方法与五郎对付鹅鸭的方法是一样的。”张昌宗得意地笑回道。
“六郎有心了。”武则天勉强笑道。
“如今正值百花争艳百鸟争鸣的阳春三月，一会琛儿和媛儿就陪朕去花园游赏一番吧。”武则天笑道，李琛和冯媛闻言忙答应着。
“春林花多媚，春鸟意多哀。春风复多情，吹我罗裳开。新燕弄初调，杜鹃竞晨鸣。画眉忘注口，游步散春情。”武则天看着满园春*色不禁有感而发道。
“陛下，恕琛儿直言，陛下春秋鼎盛，容颜如及笄少女，功业更是冠绝古今中外，这首《子夜四时歌》虽应景，但却不应人，依琛儿看，只要改几个字便能人景两相应了。”李琛笑道。
“哦？改哪几个字？”武则天饶有兴趣地笑问道。
“将哀改为乐，将杜鹃改为喜鹊。”李琛笑回道。
“琛儿改得好，如此一来就化哀怨为喜悦了。”武则天笑赞道。
“我曾经在媛儿的《良德闺媛诗集》里看到了一首她幼时所写的《春日歌》，那歌也很应这春景，不如叫她吟诵给陛下听可好？”李琛提议道。
“好啊，媛儿快念给朕听听。”武则天道。
“陛下，那不过是媛儿年幼时胡乱写的，文笔很是稚嫩，陛下若不嫌弃，那媛儿就献拙了。春风入华庭，春雨润帘棂。春虫鸣野绿，春鸟唱山青。春亭会故友，春台别离情。春日春花开，春天人年轻。”冯媛笑回道。
“依朕看，媛儿的这首《春日歌》语言活泼自由，格调清新明快，是不可多得的佳作。媛儿小小年纪就能作此佳句，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才女啊。”武则天笑赞道。
“陛下谬赞，媛儿愧不敢当，若非陛下治国有方，创下这太平盛世，媛儿又怎会有机会学诗学画呢？这一切都是陛下的功劳。”冯媛奉承道。
“朕就是爱听媛儿说话，小嘴跟抹了蜜似的。走，你俩陪朕去虎园看看那小虎。”武则天笑道。
“启禀陛下，虎园里出大事了，小虎刚刚忽然兽性大发，将整天负责照看它的一个宫女给咬死了。现在里头实在太过血腥，陛下还是不进去的好。”一个太监向刚走到虎园门口的武则天禀告道。
“咬死了？小虎一向都很温和的，这是怎么了？”武则天吃惊道。
“回陛下，奴婢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已合力将小虎捆绑住了，还请陛下恕罪，奴婢们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小虎咬死那个宫女后还想继续咬别人。”太监忙回道。
“来人，去尚药局将周奉御叫来。”武则天吩咐道，随侍的宫人中立刻就有一个宫女依言去尚药局叫人。
“周奉御，你去看看小虎究竟怎么了？为何会突然狂性大发的？究竟是宫人照顾不周还是小虎兽性难改？”武则天问道，周奉御忙奉旨进虎园对小虎详细地检查了一番。
“回陛下，依老臣愚见，小虎今日狂性大发并非是因宫人照顾不周而挨饿或受惊造成的，而可能是与小虎当下正处于发情期有关。老虎在春季繁殖发情时攻击性极强，会有眼睛变红、面部难看，甚至向人扑来的反应。”周奉御回道。
“照你这么说，那个宫女死得很冤枉了，朕非得严惩行凶的小虎不可。”武则天道。
“陛下，您没事吧？六郎听说虎园这边出事后就吓得赶紧跑过来瞧陛下了。看到陛下平安无事，六郎就放心了。”不一会儿张昌宗就一路小跑过来后焦急道。
“六郎，你来得正好，你说说该如何惩罚这无故伤人的小虎。”武则天道。
“陛下，六郎不是大理寺丞，本无权过问此事，但既然陛下愿意询问六郎的意见，那六郎就只好勉为其难了，六郎若说得不对，还望陛下能够原谅六郎。依六郎愚见，小虎是李大将军敬献给陛下的，如今小虎杀人，当罪其原主，若非李大将军违背老虎的习性，强行从岭南掳走小虎后将小虎送给陛下，那小虎也不会因在发情期缺少可与之交*配的母虎而误杀了宫女，因此六郎认为应当对李大将军以故杀罪处以绞刑。”张昌宗回道。
“琛儿，你怎么看？”武则天转而问李琛道。
“回陛下，张侍郎真是诸葛孔明转世，有神机妙算啊。周奉御刚刚才诊出小虎伤人可能与它正处于发情期有关，但并未确诊一定就是发情所致，张侍郎又是怎么知道并肯定小虎伤人是由于它发情所致呢？再者小虎虽是我大哥敬献给陛下的，但小虎伤人实属意外，并非是受我大哥指使后所为，还望陛下明察。”李琛道。
“媛儿，你觉得当如何处置？”武则天道。
“陛下，媛儿觉得陛下实在没必要为一只老虎去烦心，小虎虽是兽中之王，但陛下是人中之王，是真龙天子，它小虎再怎么厉害也盖不过陛下您去。说到底，小虎只不过是承欢于陛下膝下的一只畜生罢了，陛下愿如何处置小虎还不是全凭陛下一句话？谁还敢说半个不字？媛儿知道陛下极其疼爱小虎，不忍将小虎斩杀或绞杀，依媛儿看，陛下不如就将小虎活活饿死，这样既惩处了杀人的小虎，也成全了陛下对小虎的疼宠之心。”冯媛忙回道。
“就照媛儿说的办，可小虎毕竟带给了朕不少欢乐，等小虎死后，朕会好好安葬它，并在葬地上建塔，设千人供养，克碑号为‘虎塔’。”武则天道。
“陛下圣裁，陛下英明。”冯媛忙笑赞道。
“媛儿，今日真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及时解围，张昌宗那个贱人的诡计怕是已经得逞了。”李琛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趁四下无人时对冯媛说道。
“姑姑，今日这事定有蹊跷，小虎才三岁多，还远没到发情的年纪，怎么就会忽然发情了呢？”冯媛道。
“我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以后多防备着他们就是了。”李琛道。
“媛儿，朕打算赐封你为皇太子的良媛，等将来皇太子登基后，你就会被晋封为新皇的妃子了。”几个月后武则天笑对冯媛道。
“陛下，媛儿不想做什么良媛，还请陛下收回旨意。”冯媛闻言如五雷轰顶般忙不迭地跪求道。
“这是好事啊，你没必要害羞，就这么定了。”武则天笑道。
“媛儿是横了心不当良媛的，当着众人在这里，媛儿这一辈子别说是嫁给皇太子，便是‘皇帝’、‘玉皇大帝’，媛儿横竖也都是不嫁的。若陛下逼着媛儿嫁，那媛儿一刀抹死了也不能从命。若有造化，那媛儿死在陛下之前，若没造化，那等陛下百年之后，媛儿或是寻死，或是剪了头发当尼姑去。若说媛儿不是出于真心，是暂且拿话来搪塞陛下，日后再图别的，那媛儿现在就以死明志。”冯媛赌咒发誓道，说完便要起身撞柱，众宫人见状忙来拉住，这才让冯媛没撞得成。
“丫头，你何苦如此呢？罢了，你若真心不愿意，那朕也不勉强你，这事就当朕从来没说过。”武则天皱眉道。
“媛儿恳请陛下恩准媛儿现在就削发为尼，入寺修行，媛儿愿从此青灯古佛相伴，吃斋念佛，替陛下祈福消灾。”冯媛复又跪禀道。
“朕说过不会再提及今日之事，你也给朕断了出家的念头。”武则天微怒道。
“陛下息怒，媛儿是真心想为陛下祈福，还请陛下成全媛儿的一片心意。”冯媛继续求道。
“你若执意如此，那就去感业寺出家为尼好了，不过只要你想回宫来，朕的宫门永远为你敞开。”武则天道，心说你去那儿呆几天就得回来了，就让你去吃点苦头吧。
“诗姐，你真的要出家为尼吗？”已经更名改姓为高力士的冯元一哭道。
“男儿有泪不轻弹，姐姐只不过是去修行罢了，又不是去寻死，以后咱们姐弟有的是机会再相见。姐姐昨晚嘱咐过你的话，你一定要牢记于心，知道了吗？”冯媛一边替高力士抹泪一边强颜欢笑道，高力士忙点头答应着。
“姑姑，以后我弟弟就麻烦姑姑多多照应了。”冯媛转而对李琛道，说完就欲跪拜，未等跪下就被李琛一把扶了起来。
“这都是我分内的事，就算你不嘱托我，我也会替你照顾好力士的，你就放心去吧。寺中那些老尼都是不好开交的，你到了那儿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遇事机灵点，我得空会去看你的。”李琛叮嘱道。
“是，我知道了。”冯媛答应道。
“我知道你为何宁死都不愿做太子殿下的良媛，只是你这样触怒陛下，我真是替你捏了一把汗啊。”李琛将高力士支走后对冯媛说道。
“我元一弟弟因偶犯小过而被陛下下令鞭打后又被赶出宫去，后幸得姑姑相帮而被内侍高延福收为养子并得以重新入宫当差。经此一事，我便更加坚定了我这辈子绝不永远呆在宫中的决心，只要能离开这尔虞我诈的皇宫，出宫为尼又有何妨呢？”冯媛道。
就这样冯媛入感业寺出家修行了，而宫中的日子依旧时时处处都暗藏杀机。
“妹妹，你出宫回家养病的这些日子里，宫中可出大事了。”冯君洁对李琛低声道。
“出什么大事了？难道二张又作怪了不成？”李琛忙问道。
“九月三日，邵王李重润与他亲妹永泰郡主及妹婿武延基私议二张不宜任意出入宫中，哪料竟被二张派在太子府的密探得知后报告给了张易之，张易之便立刻将此事诉之于陛下。陛下闻之大怒，召来皇太子狠骂了一通，令皇太子务必严加管教子女，结果皇太子从宫中回到太子府后就逼令儿子和女婿立刻自杀，隔日受此打击的永泰郡主也因突然小产时发生血崩而暴亡了，短短两日就去了三条人命啊！”冯君洁道。
“陛下喜怒无常，皇太子也是如履薄冰啊！这样一来那二张兄弟可是把李武两家都得罪了。你瞧着吧，将来那二张兄弟必定会因此而不得好死的。”李琛道。
武则天因连年居于洛阳，欲回到旧都长安，于是在大足元年即公元七零一年十月三日迁回长安，大赦天下，改元长安，皇室宗亲及其家眷、朝廷众臣及其家眷还有各宫宫人均随武则天一起迁回长安，李琛全家也都因此而搬回长安去居住。一晃眼四年就过去了，一场突发的宫廷政变改写了很多人的命运，自此以后皇太子李显从武则天那儿夺回了本就属于他的皇位和皇权，许多已故的和健在的李唐皇室宗亲也都因此而得到了追赠和进爵，参与此次政变的左金吾卫大将军李仁更是迎来了他人生的巅峰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