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守一知身世，亲近生父母（1 / 1）
“姐姐，我看那守一公子着实奇怪的很，刚开始我还以为他娶那崔嫣只是为了跟县主赌气呢，但这段时间我冷眼瞧着，他跟那崔嫣倒也确实相亲相爱。他们小夫妻俩每日一早过来给县主请安时，县主都是笑脸相迎嘘寒问暖的，我怎么看都怎么觉得县主很满意崔嫣这个儿媳妇。要我说，县主和郎君也真够宽宏大量的，这要是换成别的父母，恐怕都很难同意这门亲事呢。”蕊珠坐在被窝里跟珍珠闲聊道。
“谁说不是呢，县主当年生守一公子时遭了多大的罪啊，差一点儿就没命了，也不知道那一个能不能理解县主对他的一片苦心。那次咱们去江南游玩，县主本想带他一起去的，他却推三阻四地不愿去，倒要和冯娘子住在一起，虽然县主嘴上没说什么，但我看得出来，县主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当年县主生他时你没在一旁伺候，所以你没亲眼瞧见县主遭了多大的罪，我和萧妃娘娘当时都忍不住哭了。”躺在同一个被窝中的珍珠忙也附和道。
“守一公子一直把冯娘子当成自己的生母，他哪知道县主才是他的生母啊。只是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生父是谁呢。”蕊珠接着说道。
“说起他生父，我倒猜着个大概了，我告诉了你，你可千万不能去告诉别人啊。”珍珠低声道。
“姐姐把我当什么人了？我虽心直口快，但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种秘事岂有到处去宣扬的理？”蕊珠微微皱眉道，于是珍珠就将嘴凑到蕊珠的耳边去低语了一句。
“不会吧？这怎么可能？你确定是他吗？”蕊珠忙压低声音道。
“没有十分的把握也有九分了，哪有人在相同的地方长相同的痣呢？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我一开始就觉得他的声音跟桂苑的那人十分相像，我曾经在那人的左臂臂弯处见到了一颗黑痣，上回他不是遭周兴诬陷后被抓到洛阳去了吗？等他出狱的时候，他穿得很破烂，我在他左臂臂弯处也看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黑痣。你说巧不巧？李念倒过来读不就是念李吗？应该是想念县主的意思，而且他又擅长易容，当年他更名改姓乔装易容后混进桂苑去也不是没这可能。”珍珠也压低声音道。
“那你说他知道守一公子是他的亲生儿子吗？”蕊珠好奇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他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很可能早就已经知道了吧。”珍珠猜测道。
“县主连咱们都瞒着，我看未必就愿意告诉他。你说县主为什么瞒着咱们呢？”蕊珠继续追问道。
“我猜县主这么做也是为了维护他吧，毕竟又不是什么好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啊。咱们从此就装什么都不知道便好，以后也别聊这个话题了，万一被人听了去可就不好了，你也赶紧休息吧。”珍珠道。
“谁这么早睡啊？我可睡不着。你先睡吧，我再做会儿针线活，这样的话守一公子的孩子出生后就能穿了。”蕊珠笑道。
“我劝你先歇歇吧。且不说崔嫣还没怀孕呢，就是怀上了，他们的孩子又哪用得着你做衣服呢？如今天这么冷，你即便睡不着，也该躺在被窝里暖和暖和，咱俩说说话也行。”珍珠笑道。
“那好吧，我白天也能做针线活，现在就躺着陪你说说话吧。我可不像你那么怕冷，一入冬你就缩手缩脚的，特别是在晚上，你那手脚总要我替你捂热了。”蕊珠道，说完就将针线篮放在一旁的矮凳上后便陪珍珠一起躺下。
“刚刚咱俩竟顾自己说话了，怎么就没注意到门外可能会有人偷听呢？我现在赶紧去看看。”蕊珠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紧张道，一面说一面忙起身披衣走去开门，打开门后朝四下望了望，见没人后这才放心地关上了门并转身回到了床上。
“几时见你这么小心谨慎了？我料这会儿肯定不会有人到咱们这儿来了，一个个的都早躲到房里取暖去了。”珍珠笑道。
就这样，珍珠和蕊珠躺在被窝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根本不知道她俩刚才的对话都让站在门外的元守一听了去。原来李琛看元思忠房里的炭不够一晚上用的，怕元思忠睡着后受了风寒，而府里的下人又都因下雪而早早地歇下了，所以李琛也不想叫管事的再起来去库房取炭了，正想让守一来她房里拿些炭送去元思忠处，免得她因亲自送过去而被元思忠埋怨她不知珍重身体，忽又想起因为蕊珠天生体热而不喜烧炭，所以蕊珠房里的炭还有不少剩余的，于是就让守一去蕊珠房里拿些炭送到元思忠那儿去，哪曾想竟让守一意外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再说那守一走到蕊珠的房门口时本欲敲门了，却听到里面珍珠在和蕊珠说李琛是他生母的话，当下便吃惊不小，于是忙驻足屏气凝神细听，等听到里面说到他生父时，因为珍珠和蕊珠都特意压低了声音，所以他也没太听清楚她俩究竟说了什么，只听到珍珠说他生父左臂的臂弯处有个黑痣，他觉得李琛应该知道他生父是谁，萧妃似乎也知道一些内情，之后又听到蕊珠说要查看屋外有没有人偷听，他便忙轻手轻脚地跑开了，跑回自己房里拿了一些炭给元思忠送去，完了又去李琛处回说他走到半道时忽然想起他自己房里也有些剩余的炭，因为不想去打扰珍珠姑姑她们休息，所以就去他自己房里取了些炭送去他父亲那儿了。李琛得知守一已经将炭送到元思忠处后便放心了，至于炭是守一从哪儿得来的李琛也就不在意了。母子俩又说了几句闲话后守一便告退了。
在回自己房间的路上，元守一只顾着低头想事，竟然差点滑了一大跤，回到房里后也只是躺在床上默不作声，崔嫣见状忙问他怎么了，他回说累了想早点休息了，崔嫣也就没太在意。只是此刻躺在床上装睡的元守一又怎么可能真睡得着呢？其实元守一心里一直都十分清楚李琛并没有在生了二郎和三郎后就对他这个养子冷待甚至苛待，还是一如既往地宠着他爱着他，要说他不感动那是假的，只是因为重回李家的希望落空了，并且冯君洁还因此而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所以他就把这气都撒向了李琛和元思忠，什么事都跟他俩拧着来，但他俩还是像以前那样包容他，可他对被过继一事又始终耿耿于怀，所以才会对他俩客气疏离的。后来元思忠为抗洪拼尽全力，他被元思忠的所作所为深深打动了，于是决定帮着元思忠一起抗洪，就在那次他和众人将元思忠从洪水里拖上船时，他正好看到元思忠左臂的臂弯处有一颗黑痣。
“祖母，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已经埋在我心里很久了，我一直想要和祖母求证，可每次话到嘴边却总是说不出口，希望祖母能告诉我实情。”次日一大早元守一就迫不及待地跑到萧妃的房里问道。原来元守一一夜未睡，好容易等到鸡鸣就急急地自己起床穿衣，因为他知道萧妃此时肯定已经起床了，萧妃是整个元府中起得最早的，萧妃起床的时候好多人还都在梦周公呢。元守一穿好衣服后就将还在睡梦中的妻子唤醒，告诉她自己今早要去萧妃那儿商量大舅他们出征的事，让她先继续睡着，等商量完后自己会再回来和她一起去给李琛请安的，崔嫣此刻睡得正香呢，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后便又很快就睡着了。
“这孩子是怎么了？我才刚洗簌完，你就急急忙忙地跑了来，说吧，找我求证什么？”萧妃笑道。守一也不回话，只是拿眼瞟了一下伺候在一旁的春儿和冬儿，萧妃会意，便命春儿和冬儿先去厨房准备她的早饭，说她有话要和守一单独讲，让她俩一个时辰后再回来，她俩忙识趣地奉命离开了。守一看她俩都走远后就急忙关上房门，然后便快步走到萧妃面前跪下道：“祖母恕守一放肆，请祖母告知实情，父亲和母亲是不是我的亲生父母？”
“你这孩子一大清早的说什么胡话呢？我怎么听不懂呢？你二舅和你二舅母当然是你的亲生父母了。你听到什么流言蜚语了？怎么会这么问呢？”萧妃笑道，心里却直犯嘀咕。
“我是说我现在的父母，不是说二舅和二舅母。祖母若不愿意告诉我事情，那我只好去问我母亲了。”守一道，说完就欲起身去往李琛处。
“你给我跪好了，你简直无法无天了，你给我跪在这儿好好反省反省，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起来。你母亲这几日身体不适，你不说好好地照顾她，你反倒要去给她添堵，你这样做是一个当儿子的应尽的孝道吗？”萧妃怒斥道，守一见萧妃动怒就越发觉得这事十分蹊跷，但此时也不敢再多问了，只是低着头跪着，心里却已猜着个大概了。萧妃也不理会跪在地上的守一，径自出了自己的房间后就直奔李琛的房里。
“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总共也没有几个人知道。”被萧妃急着叫起来的李琛在听完萧妃的叙述后吃惊道。
“看他的样子倒像是认定了的，先别管他是怎么知道的了，我就是来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让我告诉他实情。你若愿意，那我就去跟他说，若不愿意，那我也有办法打发他。”萧妃道。
“您告诉他也行，但您得让他知道我和元郎对他得知自己身世一事一无所知。”李琛略思索片刻后回道。萧妃只说了句放心便欲走出房间，忽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身问道：“这事用不用我现在去告诉忠儿一声？”
“不用了，还是先看看守一的反应再说吧。”李琛道。萧妃闻言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里，看到元守一还直直地跪在地上便上前叫他起来，元守一顺从地站了起来，低着头也不敢看萧妃。
“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你若想害死你父亲和母亲，那你就到处去说好了。”萧妃冷声道。
“祖母，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就连嫣儿我都不会告诉她，我只会把这件事永远放在我心里，请祖母尽管放心好了。”元守一忙保证道，于是萧妃便将李琛跟元思忠如何两情相悦，又如何未能成婚，李琛又如何请旨出家为尼，元思忠又如何乔装混进桂苑，元守一出生后又如何被送出桂苑的所有事情都向元守一说了个仔细。
“这么说二舅母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我就是父亲的亲生儿子？”元守一沉默半晌后问道。
“是，你父亲是你生父的这件事除了你父亲、你母亲、你六婶祖母还有我共四人知道外再无第五个人知道了，所以你是怎么知道的？”萧妃疑道。
“母亲为我受了这么多苦，可我却总是让她伤心，我实在是愧为人子。从今往后，我一定要好好地侍奉母亲，再也不做让她生气的事了。”元守一转移话题道。
“你知道就好，你父亲和母亲并不知道你得知自己的身世了，你现在还要不要再去问问他们了？”萧妃道。
“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去问他们了，出了这个门，我只会加倍地对他们好。”元守一忙回道，深觉元思忠和李琛并不愿意他知道此事，所以才会情愿一直被他冷待都要对他守口如瓶。
“刚刚真是气死我了，我出去走了好几圈才稍稍消了气。一大早的就来气我，你还真是我的乖孙啊。”萧妃笑骂道。
“祖母最疼我了，我以后再也不气祖母了，祖母就饶了我这一次吧。”元守一忙撒娇道。
“疼你也是白疼，想想你趁着你父母去江南游玩那会儿竟三番两次地求你二舅母把你重新过继回李家的那事我就生气，现在你该明白你二舅母为什么会坚决不同意你这无理要求了吧？为什么会在听你说出你母亲是你这辈子最大的克星那种混账话后怒扇你一耳光了吧？这些事我可从来没告诉过你母亲，免得她知道后伤心难过。还有件事不妨今日一并告诉你，你母亲为了让你开心曾不止一次地请求你二舅母让你重回李家，但你二舅母因体谅你母亲的苦心而次次都直言拒绝了。看在你知错并改错的份上，我就饶你这次吧，再有下次，你看我怎么收拾你，还不赶紧过来给我捶捶腿？”萧妃骂道。元守一听了忙上前去给萧妃捶着腿，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春儿和冬儿就拿来了早饭，元守一伺候萧妃用过早饭后才回自己的房里和刚起床的崔嫣一起洗簌收拾完后同去给李琛请安。
元府的生活还在波澜不惊地过着，得知自己身世的元守一对元思忠和李琛都亲近了不少，李琛对此很是欣慰，因为她本以为元守一得知真相后会和他们夫妻俩更加疏离，不料却反倒更加亲近了，而此时李仁和李琨兄弟俩正奉武则天之命快马加鞭地赶去岭南招降纳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