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弟弟闹学堂,哥哥挥藤条(1 / 1)
“哈哈哈,这是给我的见面礼吗?”冯智皓大笑着问道而且脸上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愤怒。原来冯智皓的女儿冯君洁也曾干过这调皮捣蛋的事,冯君洁今年已经六岁了,冯智皓决定开始教女儿读书识字。有一次冯智皓走进女儿的书房时就被女儿这么捉弄过一次,当时冯君洁也是把门移开了一点,然后在房里用木棍将小木桶顶在门框上,等从外面进入房间的人移门的一瞬间,作用力就会让木桶里的水倾盆而下,即使不被木桶砸到,也会被水淋到,冯智皓当时虽然没被木桶砸到,但也被水淋得跟个落汤鸡似的,气得崔氏当时就要动手打女儿,但被冯智皓及时阻止了。冯君洁一开始坚决不承认这事是她自己干的,理由是她和父亲一起进的书房,有不在场证据,但是冯智皓很快就戳破了女儿的小伎俩:书房窗台上和折叠梯子上一大一小两种带泥的鞋印彻底暴露了女儿的小心思。原来是冯君洁和她奶娘的女儿——八岁的蕙儿一起弄的鬼:蕙儿负责将盛着水的木桶提上去放在门顶上,冯君洁负责在下面用木棍顶住木桶,完事后俩人从窗台溜走,然后冯君洁再若无其事地和父亲一起进书房,只不过是父亲走在前,她走在后。这件事之后,冯君洁对父亲心服口服,从此就再也没干过这调皮捣蛋的事,冯智皓也只不过是罚女儿抄了几张字了事。常言道吃一堑长一智,这次一看思贤堂这情形,冯智皓立刻就知道又碰上跟他女儿一样难缠的调皮鬼了。
“先生,这,这,这......”李仁站在那里满脸通红瞠目结舌地说道,拿不准冯智皓是真没生气还是怒极反笑。
“先生,您不生气吗?”七岁的李玮和柴瑜异口同声一脸惊讶地说道。冯智皓一听就知道十有八*九就是这两个小鬼干的,但他依旧不动声色地走进思贤堂并在里面转了几圈,果然在窗台上和折叠梯子上都发现了两种大小相近的泥鞋印,再比照一下,只有李玮和柴瑜鞋子的大小极其接近这两种泥鞋印。与此同时,李仁和柴珪也注意到了鞋印,兄弟俩相视一眼,对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已经心中有数了。李仁吩咐周氏把木棍木桶水迹都收拾干净,柴珪亲自端上一杯上好的龙井绿茶放在冯智皓的桌案上。等冯智皓脱鞋盘腿坐在木榻上后,李仁他们也都分两排跪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前排从左到右分别是李琨、李璄、房荛、房荑,后排从左到右依次是李仁、柴珪、李玮、柴瑜。
“李仁已经把你们大致的学习情况都告诉我了,现在你们的诗文水平大致相同,所以我打算先从《诗经》开始教起,现在你们就去书架那儿把《诗经》拿到桌案上来。”冯智皓吩咐道。原来自从来到岭表以后,李仁和柴珪哥俩就开始帮弟弟们补功课,等补得兄弟之间的所学都差不多了后才去请冯智皓来家中授课。
“先生,《诗经》学生都会背了,为什么还要学?”李玮不满地说道,他觉得今天一定会挨哥哥的藤条,因为他也发现了自己的作案痕迹——鞋印了,他对这位细察入微而又宽宏大量的先生也早就由衷地敬佩了。以前吴王府的西席就知道叫李玮他们识字背书,叫他们自己看注解,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再问,这样极其无聊的授课方式很难让活泼好动的李玮适应。李玮心想:听说这位先生是个大儒,若他授课好就认真拜他为师,若不好就直接把他气走。思及此,李玮决定做最后一搏,于是别有用意地看了柴瑜一眼。
“是啊,是啊,学生也会背了!”柴瑜深明李玮的用意,忙也随声附和道。
“李玮,你懂不懂规矩,先生这么做自有先生的道理,你会背就了不起了吗?你都理解了吗?”李仁怒斥道。
“柴瑜,你也给我闭嘴,一会我再收拾你!”柴珪压低声音对柴瑜说道。柴瑜一看他亲哥发火了才稍微收敛了一点。
“两位公子都会背了啊,那背一段我听听!就背《诗经》中的《邶风·式微》吧!”冯智皓笑着对李玮和柴瑜说道。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李玮和柴瑜异口同声地背诵道。
“背得不错,说说你们的理解吧,李玮先说。”冯智皓依旧笑着说道。
“先生,学生觉得兵役自古就为民之苦事,治大国如烹小鲜,应与民休息,止戈为武。”李玮朗声道。
“先生,学生也这么觉得。”柴瑜紧接着说道。
“李玮,那依你之见,国家是否应取消兵役呢?”冯智皓继续笑问道。
“学生愚钝不知,先生对此有何高见?”李玮又把问题推给了冯智皓,冯智皓只觉得这个伶牙俐齿的小公子跟自己家里的宝贝女儿淘得可以一较高下了。
“先太宗皇帝曾云: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能载舟,也能覆舟。民安方能国安,此为君之道也。然一国不存,民之安在?春秋战国时期,诸侯争霸,皆因国之兵力强弱有别。兵役非为开疆扩土,皆为保家卫国,乃一国得存之本。穷兵黩武不可取,无一兵一卒更不可取!”冯智皓说道。
“先生言之有理,学生失敬了!”李玮说完后离席向冯智皓深施一礼,因为他和冯智皓的观点不谋而合。
“既如此,现在能否上课了?”冯智皓笑问李玮道,李玮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冯智皓早上在思贤堂教《诗经》,下午在院子里教练剑。冯智皓果然有别于一般的先生,从来不提倡传统教学的死记硬背而是循循善诱因材施教。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下学的时候,李仁他们亲自送冯智皓出门,冯府的仆人也已经套好马车候着了,冯智皓坐上马车就打道回府了。
“李玮,你跟我去书房!”等冯智皓走后李仁一脸怒气地对李玮说道。
“柴瑜,你也跟我去书房吧!”柴珪面无表情地说道。
“李玮,在大理寺的监牢里你答应过母亲什么?”来到书房的李仁满脸怒容地质问李玮道。
“我,我......”李玮低着头吞吞吐吐地说道。
“说啊!”李仁突然高声道,李玮、柴珪和柴瑜同时都吓了一大跳。
“大哥,我答应母亲一定要做个贤良之人,不能丢了父亲的脸!到了岭表后会好好听哥哥的话,做弟弟们的好榜样。大哥,我知道我不对,我不应该捉弄先生侮辱先生,求你看在我初犯的份上饶过我这次吧!哥!”李玮带着一丝哭腔说道,同时不住地拿眼瞧桌案上的藤条。
“这事你也有份吧?”柴珪似笑非笑地问柴瑜道,这不咸不淡的语气不禁让柴瑜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二哥,对不起!饶我这次吧!”柴瑜一脸羞愧地对柴珪说道。按年龄大小排,依次是八岁的李仁、柴珪,七岁的李玮、柴瑜,六岁的李琨,五岁的李璄、房荛,四岁的房荑。柴珪排老二,所以柴瑜喊他二哥。
“不关柴瑜的事,是我的错,是我怂恿柴瑜帮我捉弄先生的!求两位哥哥不要罚柴瑜!”李玮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不忘仗义地救柴瑜于水火之中,以致于柴瑜向李玮投去了感激的一瞥。
“父亲生前最敬有德之人。听母亲说,当年权万纪做吴王府长史时,父亲就对权万纪敬重有加,因为权万纪为人正直又直言敢谏。疾学在于尊师,事师犹事父!如今有冯先生这样德高望重之人做我们的先生,那是我们的福分!为人子弟者必须尊师重道,一则可慰父母爱子之心,二则可有朝一日学有所成,从而伺机替父亲洗刷冤屈。先生不责怪你,那是先生宽宏大量,不表示我会轻饶你。你既然知道错了,那就要为你错误的行为付出代价!现在把你的袍子撩起来,把你的裤子卷到膝盖上,把你的小腿露出来。我也不多打你,就打十下!若敢再犯,我就没有你这样不肖的弟弟!”李仁一脸严肃地说道,虽然不像刚才那么大声,但话语里仍有怒气。
“哥,哥,我保证没有下次了,我认罚!”李玮哭着说道,觉得哥哥的话实在说得太重了,让他承受不起。其实他对先生已经心有好感了,又怎么会再去捉弄先生呢?
“柴珪,你去把李琨他们都叫进来,叫他们也引以为戒!”李仁说道。
“大哥,这......好歹给他俩留点面子吧!”柴珪说道,原来为了让受罚的小人儿不觉得更加脸面无光,柴珪就叫李琨他们都不要来书房了。但看着李仁坚定的眼神,柴珪只好无奈地去叫李琨他们过来。柴珪刚出了书房门就看到躲在门口偷听的李琨他们了,于是就把他们都带进了书房。
“你自己数着,挨打时不许又蹦又跳的,给我忍着,否则我打到你跳不动为止!明白了吗?”李仁狠狠心对李玮说道,其实心里早就舍不得了。
“是,大哥!”李玮哭着回道。
李仁手握藤条,用尽全力啪地一下打在李玮的小腿上,挨过藤条的地方立刻起了一条红色的肿痕。李玮疼得膝盖直打弯地大哭起来,可还是强迫自己再站起来。
“你不数着就不算!”李仁面无表情地提醒李玮道,心里有再多不舍也不表现在脸上,他要弟弟牢牢记住今天的教训。
“一,大哥,对不起!”李玮大哭着说道,小腿上是超乎想像的疼,双腿不停地打着颤。十下过后,李玮的小腿上已经布满了红痕,此时的李玮早已经泣不成声,都快站不住了。生平第一次挨打,还是被疼爱自己的大哥打,而且还被打得这么狠,想到这些李玮更是委屈地放声大哭。
“柴瑜,你还在那儿磨蹭什么,还不快给我过来!我不多打你,也十下!你也给我数着。”柴珪冷着脸对柴瑜说道。
“哥,哥,我知道错了,求求你别打了!”柴瑜满脸泪痕磨磨蹭蹭地移到柴珪身边,刚才李玮的大声哭叫深深刺激了他。不仅是他,连李琨他们几个弟弟也都吓得大哭起来。不管怎么磨蹭终究还是没逃过,挨过打后的柴瑜,其小腿上也布满了红痕,也不比李玮好到哪儿去。
“你们俩给我站在墙角,面壁思过半个时辰,不许相互说话,半个时辰后去我房里找我!”李仁对李玮和柴瑜说道。二人哭哭啼啼步履艰难地挪去墙角站着,李仁则带着其他弟弟出了书房,书房里就只剩下李玮和柴瑜这两个倒霉孩子双腿打颤地站在墙角那儿抽抽搭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