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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一 勤天政令(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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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不堪数,故人留不住,那么长的路,走一走就殊途。

建元十四年的冬天,很冷。那冷是透彻了心骨的,以至于沐宸回忆起来,都觉得心尖上依然能扫下一大片冰渣子来。

那时候,整个平阳城都覆盖着厚厚的冰雪,从城外的驿站,一直到通往南方的道路。而她,就在那条路上,透过马车的窗帘子,看着越来越远的平阳城——这个被他们亲昵地称为自由之城的地方、这个她曾以为会停留很久很久的地方。

寒气自车外透进来,窗帘上都结着一层薄薄的霜。沐宸看着那层霜花,觉得这一次,当是永别。

她不是自己雇的马车,而是被人强行绑上来的。

绑她的人,是韩延。

当日得知真相后,她对慕容冲说了此生最恶毒的话,随后便不顾一切跑出了太守府。段随奉命一直跟在她身后,怎么也不肯走。

而沐宸没有想到的是,韩延会突然带着人出现,段随不敌,还被他们打伤了。沐宸被带上了摇摇晃晃的马车中,车中除了她,就只有韩延一人。

沐宸此时才知,这个素来喜欢女扮男装的姚苌养女,原来并不如他们所想的那么简单。

沐宸冷冷地看着韩延,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要带我去哪里?”

“我当初本要投靠慕容冲的,遭他拒绝之后,便去了江左。”韩延淡淡解释几句,随即说道,“我家主上有令,带你回建康。”

“建康?”沐宸微微皱了皱眉,第一个想到的,是沐家。但是她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试探着问,“你家主上,是谢安谢大人?”

韩延道:“不是。”却又不再多说。

沐宸在心里从王家猜到桓家,却始终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这一路上她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要逃跑,一来有些好奇韩延究竟是听命与何人、二来她也的确无处可去。

她们一路往南,过了淮河,就是晋室天下。

因为天冷的缘故,这一行走得十分缓慢,一直到四月,天气逐渐转暖的时候,她们才走到淮河边上。迎接她们的,是一艘巨大的官船。沐宸隐隐意识到什么,心中一凛。

果不其然,下船到达江左地界后,韩延深深地看了沐宸一眼,忽然从衣袖中拿出一卷明黄色的锦帛,面朝南方下跪,字字清晰道:“陛下于半年前秘密颁布勤天政令,碧落神使、沐家长女、沐宸,接旨听令。”

沐宸听在耳中,身体却迟迟没有做出反应。她看着眼前的淮河之水,想到的是她离开平阳城之前,留给慕容冲的最后一句话:“我与你,此生无回,除非……淮水倒灌、日月相撞!”她的心已然在那一刻死去,自此天涯两相忘,无牵也无挂。

韩延见沐宸站在那里不动,再次高声道:“沐宸接旨!”

沐宸看着淮水上被风带起的涟漪,轻轻笑了笑,道:“你觉得这淮河之水,会倒着流吗?”

韩延不知道她的意思,以为她故意藐视,怒道:“沐宸,你想违抗君令吗!”

沐宸看着一脸怒色的韩延,道:“我眼中没有看到明君,又怎么能甘心做谁的贤臣?这旨令来得突然,恕难从命。”

韩延霍然拔出剑来,看着沐宸,眼中带有几分不明,道:“晋室乃天下正朔,你又是汉人,难道不觉得自己是在投敌卖国?我不喜欢与你弯弯绕,这剑也不长眼睛!”

沐宸上前一步,将脖子抵着剑锋,道:“你就当我一心求死吧,回去也好向你的主子有个交代。”

她这样相逼,韩延反而有些畏惧了,往后退了一步,不知如何是好。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闷闷的笑声。

韩延猛地一惊,转过头匆匆看了一眼,骤然跪了下去。她身边的从者们也跟着跪了一地。

沐宸往旁边看去,便看到了那个年约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他的身形高挑秀雅,穿着上等丝绸质料的常服,远山般的眸子透出非同一般的清贵高华,可微微抬起的下巴,又泄露出此人的桀骜之性。

这就是江左晋室、被人称为无道无能的天子,司马曜。

司马曜看着沐宸,带着些许玩味的笑意,道:“阿九,还记不记得上回的赌约?”

韩延道:“阿九不敢忘。”

“孤赌的是你一人之力请不回她,这一局,又是孤赢了。”

韩延的头放得更低,低声道:“阿九无能。”

“不妨事,”司马曜并不怪罪,倒显得有些高兴,“孤还记得赌金是一个月的俸禄,下个月的俸禄便给你扣了。”

“诺。”

司马曜把玩着手中的一串玉珠子,目光在沐宸的脸上逗留了一会儿,又转而对韩延道:“第二个赌约倒是你赢了,回去领赏。”

“喏。”

倒是没说,这第二个约,赌的是什么。

司马曜和韩延说完了赌约的事情,又免了众人的礼,似是终于想起沐宸了,十分自然道:“一路舟车劳顿,爱吃什么,回去让御膳房给你做。”

沐宸道:“陛下何以见得,我会跟你回去?”

“自己坐车去,或者被我绑着去,你更喜欢哪一种?”司马曜说着,蹙了蹙眉,“不至于真要寻死觅活吧?美人见血总是煞风景的,你若真的心意已决,我宫里有珍藏多年的□□,一滴封喉,无知无觉。”

沐宸终究是被他逗笑了。即便明知此人用心,即便他真正想要的,也只是那个虚假的名号。

想当初她努力去证明自己的身份、以求在这乱世之中能谋一份自保的能力,却不料因为这个身份,把自己都输了。而今想要摆脱这个牢牢捆缚着她的身份,却是说出口、也没有人信了。

沐宸深深吸了口气,心想,真正是或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想要的,从来都只是这个虚假的名号啊。她真想回到小时候,对那个白发苍苍的师父说一句,这天下的任何一个王者,都是不会因他人的意志而转移的,无论是帝王之术、还是卿云之志,他们其实,都不想要。

这就是乱世,没有明君的乱世。

南风吹沙,淮水含雾。

沐宸迎着河边微微带寒的风,恍惚间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这是南方故国所特有的,春日的味道。

兜兜转转,她还是回到了这里。

在沐宸随司马曜前往建康的路上,有传来消息,说秦军已经队抵达沔水以北。梁州刺史朱序错误估算了敌情,被秦军攻克了外城。而与此同时,慕容垂攻下了南阳,与苻丕在襄阳会合,一同攻打中城。朱序亲自率兵固守中城,誓死守卫襄阳。

司马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依旧手握着那串玉珠,眉目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沐宸也定定望着窗外,并不说话。

许久,司马曜低低说道:“他们都认为,孤是个昏君。”

沐宸看了他一眼,依旧没有说话。

司马曜十一岁即位、十四岁亲政,这区区一小片南朝天下,无论是物资还是人力,都远远比不上北方。外界盛传,司马曜嗜酒如命、纵情声色,这其中的真真假假,沐宸不得而知,但看着眼前的司马曜,与其说他是个昏君,倒不如说他气数不佳。生于这样的晋室,自保都有困难,更罔论北伐。

这天下黄土,曾几何时,都是汉人的江山啊。沐宸想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司马曜平静的脸上。

司马曜感觉到她的注视,微微侧过头,道:“你为何这样看着孤?”

沐宸道:“我在好奇,苻秦已经开始围攻襄阳,陛下下一步,会怎么做?”

司马曜道:“谢仆射会有安排。”

他说的谢仆射,便是谢安。

沐宸有些惊讶,道:“陛下已全然听从谢大人?”

她一时措辞不慎,用了听从二字,但司马曜并未生气,转而说道:“谢仆射为大晋组建起了一支军队,孤现在所能依靠的,也唯有这支军队。”

“北府兵?”

司马曜淡淡道:“你倒也听说过。”

沐宸之前的确有所耳闻,谢安内举不避亲,推荐了自己的亲侄子谢玄做了北府兵的统帅,以身强体壮的北方流民为主力,训练起了一支强有力的武备。当初她为慕容冲出主意,将段随带领的那一批流民收入麾下,也正是效仿了谢安的举动。

偏安多年的晋室,当真能凭借这一支军队力挽狂澜?沐宸心中不免有些怀疑,道:“陛下真的……很有信心?”

司马曜面色已然平平,道:“你且看下去。”

他的声音很轻微,沐宸甚至从中听出了几分怯意和怀疑。很明显,不管司马曜多么想要粉饰太平,这个年轻的帝王,对晋室的未来,也是怀着深切担忧的。

马车缓缓行进,沐宸觉得有些困倦,侧身靠着车窗内壁,渐渐有了睡意。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听到司马曜低沉的声音传来:“其实孤真的不知道,还能撑多少年……你或许也看出来了,那些个风流名士,看似前仆后继地效命于王室,但真正的忠诚峻切之人,又有几个呢?而北方想要夺取至尊之位的人,又有多少呢……孤也曾想励精图治,无奈霍乱已久、北伐无力啊……”

沐宸心惊于他竟然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转头看过去,却见司马曜只是闭着眼睛,仿佛在自言自语。

他误以为她睡着了。

沐宸赶紧闭上眼睛,假装自己是真的睡着了。

车马辚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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