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梦醒（1 / 1）
我在大学的操场上跑800米跑到第二圈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双腿像灌满了铅，像骡子一样喘着粗气，旁边的操场上有方少在大叫，加油啊！！快达标了！跑完一起去看顾频韦呀！！！我想笑又笑不出来，觉得头有点昏，从嘴中灌进的大口大口寒冷空气，沿着咽喉，气管一路传到肺里，却生出火烧火燎的疼，难受极了，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感觉已经到了嗓子眼，不过还是靠着最后的毅力坚持着，努力的向前跑着，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快步的跑到我身边，拉起我的手往前跑，瞬间觉得步子稍微轻松了一些，他刻意放慢了速度，带着我向前冲，回头一边鼓励我，加油！还有半圈了！是叶晓成！虽然是冬天，他却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运动衫，运动裤，长手长脚，英姿飒爽，此时此刻出现，简直是从天而降的天使。他的手，那么温暖，和我的冰冷有着强烈的对比，我凭空添出了许多力量，坚持跑完了最后一层，终于顺利达标了！
我听到是那首熟悉的钢琴曲。。。
模糊的睁开眼睛，阳光透过窗帘洒进屋子，透着隐约的光亮，我坐起身，发现自己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身上盖着薄被，环顾一下室内，是叶晓成的卧室。隔壁传来他低声的接电话的声音。难以言喻的胀痛从整个眼眶，沿着太阳穴一直蔓延到半个头，头顶像一只无形的手罩着，除了痛还有中莫名的压迫感，这压迫感让我无法思考。刚才的梦境依然那样分明，我模糊的想着，真奇怪，好像这好像是我亲身经历过的事情，大二的体育测试，叶晓城拉着我跑完了最后半圈，平日里几乎已经被尘封的往事，竟像突然被揭开了封印，如此清晰的呈现在梦里。
我伸手摸摸自己的额头，努力的凝神，回想起昨晚自己在KTV醉倒了，大概是叶晓成把我带回来的吧。我觉得很不好意思，忙下了床，走出房间。叶晓成，刚接完电话，回头看到我，微笑着说: \"你醒了，我不知道你新家的具体位置，只好把你带回家了。哎呀，脸还有点肿，呆会儿再给你冰敷一下，卫生间里有新的牙刷和毛巾，给你准备的。\"一边带我到卫生间给我指了指，然后走了出去，细心的关上门。
我用洗漱完毕，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脸，依然有点肿，颊边还有点淤青，眼睛也因为宿醉，肿得像两个核桃。真难看！我用毛巾沾了冷水敷了一阵，觉得稍微好点了，才走出卫生间。
叶晓成已经摆好碗筷，\"来吃早中饭吧，我做了黑米红枣粥。还有南瓜饼。\"
\"谢谢，我不吃了，我想回家了，昨晚真的谢谢你了。我喝醉以后没做什么吧。\"我小心的问。
\"没有，你喝醉了就睡了，一言不发。算是我见过酒品最好的醉鬼了。\"他说\"你还是吃了走吧，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做都做了，反正饭总要吃的嘛。\"
我点点头，坐了下来，安安静静的吃饭。
他坐在我对面，也不出声，终于忍不住了\"你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警察局出来还好好的，昨晚吃饭的时候就不对劲了。\"
我不知道怎么说，想起小顾，被他这么一问，所有的委屈都瞬间涌了上来，觉得有股水汽在眼里蒸腾，我努力深吸了一口气小声说\"我可以不说吗？跟你没关系。就是心情不好。\"
\"好吧，吃完饭，我送你回去，正好去认个门。\"他顿了顿正想说什么，他的电话响起来了，他起身去接电话，我继续埋头吃饭。
他在电话里说了几句，把电话递给我: \"你的电话！顾频韦。\"
我愣了一下，有点意外，顾频韦竟然把电话打到他这里。
\"喂？\"我接过电话
\"若月，你在哪里？我找了你一夜。你的电话一直不通，好不容易打通方甜的电话，才找到叶晓成的号码。你昨晚一直跟他在一起吗？\"他的声音显得有点焦急，我能听出他正在努力的压抑自己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问
\"我现在在你家，你在哪里？我来接你。\"他说\"我们见面说吧。\"
我叹了口气，冷淡的说\"不用了，我待会儿就回来。\"
放下电话，我走回餐桌，安安静静的吃完剩下的饭，又开始收拾碗筷，叶晓成一言不发的盯着我，任我洗好碗，收拾好一切。才关切的问\"要我送你吗？\"
我摇摇头，穿上外套，拿了手提包。\"昨天，真的谢谢你了。\"
\"别那么客气，这么多年的老同学了，若月，有什么事，别憋着，如果你想找人说话，或者有什么需要，我一直在这里。如果需要我跟他解释什么，有什么误会让我跟他说。任何时候。\"
他眼中的关心是真的，我心中一暖，对他笑笑，\"没事。谢谢。\"转身出了门。
回到家，还没到门口，门已经开了，我看到小顾站在那里。
他显然昨晚也没睡好，眼眶深深的凹陷下去，黑眼圈和胡渣让往日里王子一样的他，显得分外的憔悴。心不由的软了，我怎么可能对他硬得下心？心里想不管是什么理由，我都相信他，原谅他了。他见到我，迎上来，把我拉进屋里。\"\"若月，为什么关机？你真的把我急死了。你昨晚去哪里了？\"
\"我的手机坏了。\"我说，一边把手机从包里掏出来给他看。
他瞟了一眼手机，眼睛里全是血丝，正想开口说什么，却发现了我的异样\"你的脸怎么了？\"他用手轻轻的抚过我的脸。
我撇过脸躲开了他的手，\"没什么，跟人打架弄的。\"
\"打架？你的手机就这样摔坏的？若月你能不能一口气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跟叶晓成在一起？为什么跟人打架？为什么一夜不回家？\"他一连串的质问，语气像在审问犯人。
我觉得说不出的疲惫，太阳穴还在一跳一跳的疼，我冷笑了一下说 \"顾先生，我是你的犯人么？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一样？那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不是在山区排外景吗，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是否愿意告诉我昨夜我看到的开车人是你吗？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他一怔，脸色一阵发白，好像从没有想到我会这样跟他说话，其实我自己也挺意外，刚才不是还想着要原谅他了？
他望着我，声音发着涩\"对不起。若月，我不是存心要骗你，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因为这个也牵涉到其他人的隐私。但是请你相信我，我对你是真心的。\"
\"其他人？是那个女人吗？她才是你想保护的人。\"我点点头，对他的说辞感到不可置信，心里麻木的泛上疼痛，可是声音却镇静下来了。
他攥住了我的手，那手劲大得令我疼痛，一用力把我紧紧的搂在怀里，曾经熟悉而真切的怀抱，却第一次让我觉得陌生，我挣扎着想摆脱他，却被他紧紧的包围着，他的声音响在耳边，带着几分焦灼和慌乱\"若月，请你相信我。\"
\"可是，你要给我一个解释，我只要一个解释。这个要求很过分吗？\"我从他怀里抬起头，虚弱的抬起眼睛直直的盯着他。他低头望着我，眼里只是我的影子。\"若月，对不起，我只求你相信我，我有我的苦衷，你和她在我心里是不一样的。她，她是我的前女友，她遇到一些困难，需要我的帮助。\"
我在他怀里苦笑，前女友。我继续想挣脱他的怀抱，他只是死死的不肯放手，隐忍的喊着我的名字\"若月！\"他的呼吸暖暖的拂在我脸上，猛然狂乱的吻了下来，我想躲开他的吻，却被他的手牢牢的控制住后脑勺，他的唇灼热的压下来，带着陌生的熟悉和狂热，有让人无法拒绝的掠夺，辗转的吸允灼热的烙印在我的唇上和心里，我在他的热吻下渐渐的放弃了抵抗，腿一软竟似连立都立不稳了身体往下滑，他一把搂住我，抬起头。我扶着他的手，努力站好，却觉得刚才徒劳的挣扎已经用完了我的力气，一阵头晕。他觉察到我的虚弱，扶我坐进沙发。
\"我有点口渴。\"我说
他起身给我倒了一杯水，递给我，欲言又止，布满血丝的眼睛竟有几分求恕的味道，我望着他，心里生出几分不忍，他---------是我的偶像，一个天神一样的人物，如今却这样的守在我的身边，他是在乎我的，我还有什么要计较，要挣扎呢？
心中一恸，语气也就软了，身子虽有些僵硬，声音倒平静下来，\"你，昨夜都没睡吗？眼睛里都起血丝了。\"
他的脸因为我这句话，瞬间散发出光彩，眼中散过一抹狂喜，说\"担心你，把她送走以后，就到你家找你，可是你不在，我又不知你去了哪里，又去你们医院找你，我才发现我对你的了解这样少，连你平日里常去哪里，有哪些朋友都不知道。我真是个不称职的男朋友。后来才想起方甜，可是她在国外，打了好多次，才终于跟她联系上了，她告诉我叶晓成的电话的。我担心极了，至到今天早上终于找到你。\"
我微微摇摇头，心下恻然。\"我昨晚遇到抢劫了，所以才跟人打架，后来叶晓成正好路过就跟我一起打，还好警察及时赶到。于是我们又去了警局，折腾了一夜。遇到你的时候，我正准备和他去餐馆随便吃点晚饭。后来因为你，心情不好，就去KTV唱歌喝了点酒，醉了。我和他没什么。\"
他点点头，轻轻抚摸我的脸\"疼吗，你身上还有其他的伤吗？以后遇到抢劫就给他们好了，有什么比命还重要？\"
\"我的手机里有我们的照片，我怕泄露了对你不利。再说他们好几个人，并不是光想要钱。。。。\"我想起那几个人龌龊的嘴脸，觉得一阵恶心。\"你放心，他们受的伤比我还重呢。主要是他们人太多，如果是单打独斗，我肯定不会挨这一下。\"
他心疼的搂住我，\"如果我能在你身边保护你就好了，以后尽量不要一个人走夜路。这次还好没出大事，万一你出事了，我怎么办？\"
\"你不是还有个EX吗？或者不止一个？\"我酸酸的说，心虚的把头撇向一边，不想让他看见我眼中的泪光。
他一怔，\"你这么说还是存心要让我难过么？你还是不相信我。\"
\"算了，无论是你的隐私，还是她的隐私，她们的隐私，我都不想追问了。等有一天你愿意告诉我了，你就说，如果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你，我明白谁都需要一些自己的空间。只要，你对我是真心的，我对你，别无所求。真的，小顾，我只不过是你这样平凡的一个小粉丝，只要你不要骗我就可以了。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情你不方便告诉我，我就不追问，但是请你不要骗我，好么？\"我说。
他盯着我，脸上仿佛是笑，语气却带着淡淡的怅然，\"若月，我。。。\"
我摇摇头，打断了他要说的话，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我得去敷一下脸，不然后天上班没法见人了。\"
\"我来吧。\"他起身说\"你的纱布在哪里？\"
\"我自己来吧，我觉得你比我更需要休息呢。\"我说，\"你去房间里睡一会儿吧。你放心，我哪里也不去，就守在你身边。还是你还有事？\"
\"没有，我今天没事，我的电视剧杀青了，这几天没有工作安排，其他的通告都在后面。\"
我默默的点头，心里忍不住想，如果昨天没碰巧被我遇见，他此时此刻是不是还守在他的EX身边？
他像是读出我的思想，又解释到\"她，我是说高岚那边的事情，我本来准备解决好了就来看你的，我不是存心瞒你，真的，只是这件事情有点复杂，我觉得没必要把你牵扯进来。\"
我点点头，\"好了别说了，你去睡一会儿吧，我也累了。\"
他像是真的累了，\"那我就在沙发上躺一会儿吧，我想陪着你。\"
我回房拿了床毯子，让他合衣睡下。自己弄了个冰袋一边敷脸，一边坐在他身边看着他倾城的睡颜发呆。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是那样的爱他。因为这份爱，我也试着包容他，相信他，给他足够的空间，可是，小顾，你会还我真心吗？
跟他在一起的时光，我一直都宛如梦境。我第一次开始意识到，我和小顾之间从来没有真正的平等过，我对他多年的仰慕，他的熠熠星光，都是造成这段关系不平等的根源。方甜说，他无法为我走下神坛，我和他之间始终存在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我们的关系是见不得光的，我要尽量迁就他的工作，理解他的难处，如今还要包容他与前女友不明原因的藕断丝连。他太忙了，对我的一切知之甚少，甚至连我的生日都不知道。我爱他，就必须接受这些。小顾，在我心里你一直是美好的化身，你注定要接受众人的仰慕，你却在身边留着我的位置，我怎么能对你再奢求什么呢？我只能把自己放得低一些，再低些，直低到尘埃里去了。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我微笑着端上悉心做好的饭菜，跟他一起安静的吃。接下来的两日我专门调了课，抽时间陪他。他中途只接过一个电话，我瞟了一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是高岚，应该是他口中那个前女友吧。他简单说了几句，我没有多问，他也没有再提。
照样像往日一样开车去郊外玩，去私人的餐馆吃饭，晚上偷偷去电影院看电影。彼此都小心翼翼，相敬如宾。吃饭的时候总是争着选对方喜欢的菜色，看戏的时候抢着按对方的喜好选片，每做一件事都谨慎的问: \"你觉得怎么样，这样可好？\"却少了往日的嬉笑怒骂，闲话家常。
送他离开那日，我微笑着看他的背影消失在机场关口，回头独自开车回家，只觉得说不出的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