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八十四(1 / 1)
“从你怎么陷害郗苓,到你怎么变成张明远的情人,还有他那些洗不清的黑钱是怎么过户到你的账上,我们一件件算,你说好不好啊,方老师?”常钦说。
站在一旁的Vincent早已听得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坐在草丛里的方近闻却收回了原先的惊慌失措,他坐起身,拍拍粘在衣服上的碎草屑,跟着仰起头,面色不虞地看向常钦:“常总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不要以为你胡乱血口喷人一阵,刚才的事儿我就能不计较,你深更半夜地在别人背后搞偷袭,你还算是个男人么?”
“好!”常钦点点头,“方老师说我背后搞偷袭不是男人,那我们就来明的,现在这里,除了我,还有Vincent,”他扬手指指旁边的Vincent,“都特别想痛揍你一顿,不如我们正大光明地打一场,怎么样?”
方近闻冷哼一声,抹了把唇角,鄙夷道:“打架还带组团的,脸上装得理直气壮,其实指不定有多心虚,再说了,我跟郗苓就算有再大的过节,那也只是我跟他两个人的事儿,郗苓他自己都不计较,你们跑来瞎|逼|逼什么?怎么,在我面前演童话剧么?公主遇难需要男主替他出头打抱不平?别说郗苓压根没得什么公主病,就算他是个‘公主’,我看他整天活奔乱跳的,哪里就受了多大的委屈?”
方近闻话间每个字都带刺,常钦脾气好,由着他抱怨,Vincent可不一样,听着这些刺耳的挑衅,早就暴跳如雷,几次想要冲上前揪起对方的前襟狠狠给他一拳,都被常钦拉住了。
“别闹,先把正事儿办了。”常钦连声安慰Vincent,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把对方安抚住,他蹲下|身,看着方近闻,耐心道:“不是我说你,方老师,郗苓对你怎么样,你心里都该有数,你的好日子能过到现在还不崩盘,原因是什么,相信你心知肚明,不然,”常钦抬头看了眼高耸的楼房,从窗口照出点点灯光犹如璀璨的繁星映入他的眼眸,“就凭你这套不知来源的房子,真要调查起来,都够你喝一壶的了。”
方近闻被他恐吓地有些心虚,只好撇撇嘴,强装镇定,他瞟了常钦一眼,冷声道:“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常钦蹲了一阵腿有点麻,于是他一屁股坐在草丛上,伸长两条发麻的腿,在大腿上捶了几下,不紧不慢地说:“我早该发现的,早发现了,就不会容许郗苓做这么多傻事。”
一边的Vincent也跟着坐下来,一本正经地听常钦解释。
“那晚在pub遇见你,你喝到一半突然走了,”常钦说,“其实,是害怕被我们发现你跟张名远在约会,在么?”
常钦直视方近闻的眼睛,见后者一声不吭,被他瞧得甚至忍不住避了避,常钦勾唇一笑,感叹道:“可惜,你们费尽心机躲开我们,最后还是被我跟肖钰在路口碰上了张名远,那时候我当然不可能联想到你们俩有私情,我甚至压根不知道你会认识张局,那晚的相遇纯属巧合。后来,郗苓发烧了,我陪他去医院打吊针,又在自动售货机前碰到了你,我看到你跟一个小男孩在排队买饮料,还贴心地帮他拆包装,那时候我就奇怪,你跟那个孩子是什么关系,我看那小男孩的样子总觉得很面熟,却说不出像谁,直到现在我才反应过来,那孩子就是张名远的儿子吧。”
方近闻仍旧一声不吭,眼角却忍不住微微跳了下。
“想必你跟张名远的关系已经达到了亲密无间的程度,不然,他不可能放心让你独自带他儿子去医院看病,可怜的小家伙,要是他发现了你跟他爸爸的关系,不知道他喝下的那瓶,最后奶茶会不会全部吐出来。”常钦冷冷地说。
皮肤本就白皙透亮的方近闻,听了常钦这些话,面色越发煞白了几分,光洁的额头上竟然渗出大颗汗珠,在昏暗的灯光下异常醒目,他戴着一副宽大的黑框眼镜,五官被遮住了大半,就算这样,方近闻看上去也是个容貌清秀的青年,就冲他直|挺的鼻梁和尖削的下巴,颜值都低不到哪儿去。
常钦盯着对方那修整地一干二净的下巴看了好一阵,忽然唏嘘道:“我第一次见你时,怎么就没发现,你的脸型跟郗苓确实有几分相像。所以,那张照片上的人,其实是你,对么?”
方近闻愣了一阵,突然发出一声接一声的冷笑,这笑声回荡在夜深人静的花坛上空,听起来十分阴森可怖,常钦跟Vincent硬着头皮等他笑完,终于听他开口说:“你说郗苓对我怎么样,我心里有数,他对我如何?难道在你的理解里,他对我很好,是么?”
方近闻看着常钦,眼睛里射出阴冷的光:“从始至终,郗苓都把我当成他复仇路上的一颗棋子,为了达到目的,甚至不顾及我的尊严,难道这也叫好么?”方近闻冷哼道。
常钦不动声色地听完方近闻的抱怨,不答反问:“我很好奇,那张照片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明明照片上的人是你,最后却会到郗苓手中,变成他用来收买人心的工具?你愿意把这个中实情跟我们说说么?方老师。”
Vincent先前没听过照片的事儿,此时见常钦跟方近闻俩人一唱一和,满头的雾水,但从他俩这七零八落的对话里多少也猜测到了一些,于是乖乖化身好奇宝宝,一声不吭地做个听客。
方近闻纠结了好一阵,眉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硬生生被他挤出一道沟壑,最后不得不妥协道:“好吧,既然你们那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就告诉你们。”
“首先,”方近闻调整了下坐姿,严肃地说,“我想声明一点,郗苓绝不像你们想象的那样纯良无害,他这人心机非常深,深得让人畏惧,你们千万不可以被他那善于欺骗人的外表给蒙蔽了。”
常钦冷笑一声:“这你就不用操心了,郗苓是怎样的人,我们自己会判断,你只需要告诉我们事情的经过就好了。”
方近闻意外地看了常钦一眼,在对方那俊逸的五官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只好作罢,叹口气道:“我的出生不好,我家里很穷,祖辈三代都是农民,家里好不容易出了我这么一个大学生,父母都乐疯了,砸锅卖铁硬是供我念完大学,我这个人性格硬,不服输,当年我拼了命地考进大城市,在全国重点大学里念书,后来又靠我自己的本事赢得公费出国的机会,我以为我走到了这一步,总算能够摆脱贫困生的标签,从此以后我就可以扬眉吐气,再也不会有人嘲笑我是从农村来的,可我没想到,这个社会现实又黑暗,没有钱,没有背景,不管走到哪里,都会碰壁。
“我是穷学生,在英国留学的时候,不管我怎么刻苦努力,导师就是对我有偏见,”方近闻瞟了Vincent一眼,“我远远不及Vincent家里有钱,窦老师当初看Vincent跟看我的目光完全不一样,Vincent的论文里出现差错,窦老师都会耐心地一一替他解答,可我呢?我不曾得到过一个夸奖不说,只要论文里稍有差错,就会被指着鼻子不停地骂,不公平,太不公平了。”方近闻连连摇头叹气。
“所以你就是因为这样,才想到要陷害郗苓,诬告他论文抄袭么?难道你不知道,那时候郗苓的经济状况比你好不到哪里去,你总说窦老师是因为你家里穷而看不起你,你怎么就不找找自己身上的原因,明明就是你的英语水平差,却非要怪罪到家庭背景上,真是可笑。”Vincent鄙夷地说道。
“我的历史不及郗苓我可以承认,我也不像你们,从小生活环境优越,能接受优质的教育,我们那儿师资条件不好,英语差确实是我的软肋。”方近闻反唇相讥,“但是你,你一个从小在英国长大的学生,对中国的历史知识几乎为零,每次论文打分却都比我高,我不服气,我绝对不服气,窦老师就是看中了你的家底,不然,你说,为什么你能够比我高?啊?”
“好了好了。”常钦不耐烦地摆摆手,“现在不是争辩这些的时候,方老师,麻烦你言归正传!”
方近闻跟Vincent大眼瞪小眼了一阵,最后愤恨地收回目光,继续说:“后来我爸爸生病了,我在英国勤工俭学,还有读书时的奖学金基本都寄回老家给他治病,后来我跟窦老师回国,凭他的关系,学校附带给了一个历史系教授的名额,可那时候他手头有我跟郗苓两个学生,所以我们俩只能竞争。我心里很清楚,凭我在研究生期间的表现,要跟郗苓比,根本比不过他,而且他又是本地人,家庭背景比我好,就算我当校长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挑郗苓,当时窦老师带我俩见了校长后,对方的意思已经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他十分想留下郗苓,可惜留与不留都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想要成为大学老师,必须经历多重考核,现在这个职位是看在窦老师的面子上特意为我俩而留,就算开了后门,许多步骤可以省去,但是考试这一项还是必须要进行的。
“我心里对这份工作垂涎不止,工作清闲工资又高,这对于当时急需用钱的我来说可谓是天上掉下的馅饼。可是我也清楚,就算只有两个人竞争,最后我被刷下的几率仍旧非常高,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郗苓突然找上我,神秘兮兮地跟我说,他可以保证让我入选,前提是,我必须答应他一个条件。
“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甘愿放弃这样一份唾手可得的工作,于是问他究竟想让我干什么,他塞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家酒店的名字和时间,看到那张纸条,我第一反应就是他想让我出卖肉体,二话不说就把纸条丢还给他,他让我稍安勿躁,轻声细语地跟我解释,我不需要牺牲任何东西,只需脱光衣服躺在床上,配合他拍几张照片即可,事前他会把那男人灌醉,保证对方动不了我一根毫毛,照片里也不会露出我的脸,事成之后,他会替我保密,绝不把我的名字泄露出去。
“一开始我将信将疑,不知道郗苓这家伙究竟在搞什么名堂,他见我犹豫不决,又拿考试的事来诱惑我,他跟我保证,他会想办法在试卷上做手脚,到时出来的分数绝对能低于我又不被人察觉,历史系教授那个职位就能名正言顺地落到我头上,我踌躇了很久,心想既不需要出卖肉体,又能得到我想要的,这笔交易并不吃亏,于是我便答应了他。
“我们分别立下保证书,只要有一方反悔,就公开那份保证书,到了约定的那天,我准时出现在酒店房间里,郗苓给我开门时,我分明看到他脸上写满了厌恶,见到门外的我,他松了口气,急忙让我进屋,并交代我只需做做样子即可,他会一直陪在我身边,防止张名远对我动手动脚。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张名远,面色通红,衣衫不整地倒在酒店大床上,被郗苓灌得烂醉,口齿不清地念叨着还要酒。
“不过,当我脱光衣服爬上床,张名远感觉到边上有人靠近他,立马就翻身把我压在身下,摸索到我的嘴唇就把他的嘴贴了上来,满腔的酒味喷了我一脸,看着他那张近在咫尺的□□熏心的脸,我胃里翻起一阵又一阵的恶心,可是既然答应了郗苓,我也只能强压住这些恶心,在他的指点下,配合着拍了几张照片,张名远喝得实在太醉了,就算有贼心也使不上那个力,他趴在我身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我扭过头,这才发现床头柜上摆着一盒润|滑|剂和一盒避|孕|套,都还没用拆封,心想这家伙准备地倒挺齐全,就是没脑子,人都没到手,就先把自个儿给弄醉了,你们说,有哪个嫖|客会像他这样,这么大意?哈哈哈!”
方近闻冷笑几声,见边上的俩人依然保持着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只好耸耸肩,尴尬地说:“拍完照后,郗苓找出几张能辩清我脸的照片,当着我的面彻底删除了,他一而再地跟我保证,这晚的事儿,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绝对不会告诉第三个人,不得不承认,郗苓这个人在保守秘密方面确实很靠得住,至少,在今晚常总监你跑来之前,除了张名远,再没有别的人知道那照片上的人是我,至于张名远,那是后来我跟他在一起之后,自己跟他坦白的,可是常总监,这事儿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说,郗苓终于管不住他的嘴巴,把这一切都告诉你了么?果然,不论什么事儿,一旦两个人发生了关系,就再也没有秘密可言,你今晚跑来质问我,郗苓知道么?他会不会很后悔,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被枕边人给出卖?”
方近闻一脸挑衅地看向常钦,常钦却无动于衷,依旧保持着雕塑般的冷漠神情,字里行间还带着些许懊恼,他沉声回答:“不是郗苓告诉我的,当时我第一眼看到照片,确实坚信那个人就是他,然后我马不停蹄地跑去质问郗苓,我本以为他会直接给我一个解释,可是任凭我怎么逼迫他,他就是不肯告诉我照片上那人究竟是谁。方老师,”他看向方近闻,平静地说道,“你要相信郗苓,从头到尾,他都在护着你,否则,凭你跟张名远的关系,他早就可以靠这个毁了张名远的名声,可是他没有这么做,你说,他这不是为了保护你,又是因为什么?”
方近闻哼了一声,别过头,不情不愿地说道:“你别把他说得有多善良,他那都是假惺惺的伪装,不然,当年怎么会拿这么龌龊的要求跟我交换条件。”
“可是那件事之后,你自己主动去找了张名远,不是么?”常钦冷冷地接道。
方近闻猛然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他:“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常钦平静地说,“不然,你怎么能跟张局勾搭上,毕竟拍照那晚他醉成了那样,不可能知道那个人其实是你,等酒醒之后再主动找你,唯一的可能,就是你主动找了他,我猜想,你一开始找他,无非是因为你缺钱,你爸爸要治病,家里等着你给他们寄钱,所以你故意勾搭张名远,而张名远这人本就好男色,尤其喜欢身材消瘦皮肤白嫩的男孩子,你们俩一拍即合,你靠跟他肉|体交易从他身上获得金钱,发展到现在,你对他是不是日久生情,我就不得而知了。”
方近闻抽了抽嘴角,晶亮的眸子一瞬间就黯淡了下来,一丝灰败挂在他的眼尾,好似向人赤|裸裸地昭示,他有多低|贱:“没错,那晚之后,紧跟着就是选拔考试,郗苓言出必行,果然在试卷上动了些手脚,他大概清楚我的水平,确保自己的分数低了我几分,最终落选,当结果出来后,校长脸上那失望至极的表情我就不说了,就连窦老师在得知郗苓不及我之后,也是一脸的遗憾。校长实在舍不得失去郗苓这个人才,想方设法要将他留下,便私自为郗苓再开了个后门,特意给他留了个选修课的位置,让他得以每周去学校给学生上历史选修课,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不管我怎么努力,我就是比不过郗苓,他有本地户口,他出生比我好,就算他爸爸生意失败了又怎样呢?所有人都喜欢他,所有人都为他说话,就连我的学生,见到我问的第一句话却是郗老师什么时候来上课!”方近闻苦笑一声,心灰意冷地闭上眼。
“所以,你想方设法想要弄倒他,你欺骗他说,窦老师之所以诬告他学历造假,是受人威胁,其实,真正威胁窦老师的那个人,就是你,对不对?”常钦厉声问道。
出乎意料,方近闻却摇摇头,回答道:“不管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我虽然恨郗苓,但还不至于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儿,诬告学历从头至尾都是张名远一手策划的,我不过是按着他的指令,替他跑腿罢了。”
“难怪!”一直坐在旁边闷声不吭的Vincent突然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那时候我跟郗苓就怀疑,你怎么会有那么大能耐,能潜进老师的办公室删除文件,原来是那个张名远早就替你开好了路。”
方近闻点点头,垂下眼皮盯着草丛间一朵白色的小野花,喃喃道:“对郗苓来说,我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对张名远来说,我也只是他的一枚棋子,我就是个被他俩用来明争暗斗的工具,不管我怎么拿真心待他,他都不会把我放在心上,有时候,他喝多了要我,高|潮的时候,喊的却是郗苓的名字……”
方近闻苦涩地笑起来,笑着笑着,眼角突然滑下两条晶莹的泪痕:“他清醒的时候,会跟我说一些郗苓的事儿,他说在郗苓很小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小男孩非常可爱,总是时不时地想要抱抱他,捏捏他的脸,直到郗苓长大了,他逐渐发现,他对对方那种喜欢竟然演变成了病|态的痴恋,当郗苓回国主动找上门,他才发现,自己对他不再是发乎情止乎礼的暗恋,他想要占有他,得到他,可是,他越想要,越是得不到,郗苓眼里压根没有他,非但没有,每次看到他,那摄人心魄的眼眸内积满的全是仇恨的火焰,他看着郗苓,觉得对方随时都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要是杀人可以不偿命的话,郗苓早已经把他大卸八块,这让他难受,让他痛苦,他本不是个贪恋男色之人,可是自从对郗苓产生了欲|望,他便再也无法接近女人,于是,我,便成了他顺理成章的发泄对象,每次发泄完后,他都会严肃地告诉我,不可以对他认真,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是个替身,只是郗苓的替身而已……”
方近闻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直到最后,彻底埋没在一阵阵低沉的哽咽中。
常钦见对方伤心欲绝的样子,很是手足无措,他踟蹰再三,最后伸出手,搭在方近闻瘦弱的肩上摁了摁:“你爱他么?”他低声问道。
方近闻把脸埋进手掌中,沉默片刻,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常钦咽了口口水,说道:“就算爱,你也该知道,他这人是有污点的,我希望你可以站出来揭发他,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我只能自己出马调查,如果真的被我查出些什么,到时候,你就不能怪我没有手下留情了。”
方近闻压抑地哭了一阵,然后抬起头,皱眉疑惑道:“你想让我揭发张名远?”
“不然呢?”常钦反问道,“你想被人当做替身一辈子么?方老师,你现在有地位有资产,没必要再靠这个男人接济过活,我知道,当初你找上他是迫不得已,可是人生在世,谁没有个失意的时候,既然你自己选了这条路,就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几年你替张名远洗的所有黑钱,最后都得一分分还回去,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就算他伪装得再好,我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总归会留下把柄,而一旦被人抓住他的把柄,你们的好日子就真的到头了,与其到时沦落成阶下囚一无所有,不如现在及时抽身,幸运的话,或许还能保住当下这份得之不易的工作。”
常钦的一番话犹如醍醐灌顶,浇醒了方近闻混沌不清的脑袋,后者两三下抹干净眼泪,乌黑的眸子又恢复成初见时那般干净透明,他思索再三,最后悠悠说道:“老实说,这几年我跟他在一起,每天都像如履薄冰,我知道我们这种关系久不了,常总监,你给我点时间吧,等我想通了,我会给你答复的。”
常钦跟Vincent对视一眼,点点头答应道:“好,我等你的结果,希望你不会让我们失望。”
说完后,两个人拍拍裤子上的灰尘,并肩扬长而去。
“真没想到,这个方近闻竟然有这么深的内情,我现在都不知道该同情他,还是该恨他了。”上车后,Vincent舒适地窝在副驾驶座上,感叹地说。
常钦转动方向盘,头也不回地回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其实我蛮同情他的,我猜郗苓之所以一直替他守口如瓶,也是这个原因。”
Vincent看向常钦,好奇地问道:“你说,他会站出来指责张名远么?他舍得出卖自己的爱人么?”
常钦摇摇头,心里也完全没有底气:“如果他不愿意,我只能靠自己了,总之,我不能让郗苓为了搞垮张名远而毁了他自己。”
Vincent伸了个懒腰:“常总监,你对郗苓可真是上心啊。”
常钦忙里偷闲扫了Vincent一眼,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那你呢?”
“我什么?”Vincent不解地问。
“其实你喜欢郗苓,对么?”常钦不咸不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