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4章（1 / 1）
等我们到达机场时，飞机刚刚降落。我一眼就在茫茫人海中认出了父母，大喊：“这儿呢。”使劲挥手，生怕他们看不见。
“别挥了，大老远就看到你了，上窜下跳跟个猴儿似的，我看啊，给你根杆，就就能顺着，窜上天。”一走到跟前，母亲就取笑我。
我不以为意，咧着笑脸，上去就是一大大的拥抱：“妈，我想死你了。”
“想我，你也不来看看我。好了，别抱了。大热天的，你身上全是汗”母亲嘴上嫌弃，可却把我抱得更紧，许久才松开。
转身继续拥抱，“皮特爹，我也想你了，你想我不？”
“当然想，”继父笑着说。我正要松开，却听到句悄悄话“你母亲很是生气，你要小心了！”我惊讶的看向继父，却见他冲我眨了下眼，我不由得回了个大大的微笑。
我拉过一旁的许升，大大方方的向父母介绍：“妈，这是许升，我……”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母亲打断：“车呢？你该不会没叫车吧？”
那半截“老公”被我默默地咽了下去：“许升有车，我们开车来的。”我不气不馁，再接再厉，为许升在母亲面前继续添光加彩而奋斗。
“哦，是兰博基尼，玛莎拉蒂还是劳斯莱斯啊？”母亲继续找茬。
“都不是，就是一奥拓，连奥迪都不是。”一旁的许升不卑不亢的说。
“好了，我们赶紧上车吧。”继父连忙圆场。
“噢，好，我们上车，赶紧上车。”我赶紧凑了上去。母亲的厉嘴，我一向钦佩，可轮到自己身上，却发现有些招架不住。
车上一行四人，都不说话，空气中弥漫着别样的尴尬。我试图开口缓和气氛，只是刚一开口，一个“我”字才吐出来，就被母亲打断。
“皮特，我头晕，想吐，你让我靠一下。”
我无助地看向继父，却见他一个耸肩加撇嘴，挡了回来。好吧，我确定母亲真的很是生气。无奈，我只能可怜巴巴的望着许升，希望他大人有大量，不计较刚才的事儿。随后便被他抽空儿回的一个微笑安抚了。
我重新振作，再接再厉：“妈，你这次来祝我家吧？”
“不用，我们订有酒店，就是那平安路上的四季酒店。再说你家才多大啊？”母亲回绝了我的好意。
“一百多平米呢，两室一厅两卫，还有厨房，外带两个超大的露台。够我们四个人住了。不如，妈你把房退了吧？”我带着点期许。
“我和你爸订金都付了，不值得费这功夫。”母亲意志坚定。
到了酒店，我同许升将我爸妈送进房。好吧，是总统套房，这订金应该挺贵，要是放着不住，挺浪费。
待他们安顿好，我就想转身离开。却被母亲拦住：“怎么，这就想走了？咱母女俩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你就没什么话想跟我说？”
好家伙，这是来者不善，情况不妙啊！我灵激一动：“我就是送送许升，没别的意思。”
“不用你送，”母亲似笑非笑：“皮特，你去送送许升，回来时再顺便帮我带份吃的。”
面对门外许升那担忧的眼神，我只能回以微笑，没事儿，她是我妈，总不会把我打死，顶多说我几句，揍我几下。
门刚一关上，母亲就揪着我耳朵往沙发上拎，边走边数落我：“你说你，胆子越来越大。前几年，全家全家都回了美国，就你死皮掰咧的非要留在这儿，说什么学业还没完成，暂时还不想去，也去不了。就你那破学校，烂专业有什么好留恋的。皮特明明都给你在美国找好学校了。美国多好，为了那张绿卡，多少人假结婚，有的甚至直接嫁一老头都。你呢？”
“米国有什么好的，枪击，暴力。汤姆都跟我说了，他刚转那儿，就有人打他，幸好他练过，而且还有学生公然抽大/麻，还想把他也拉进去，在他拒绝后，那些个同学总是不阴不阳的。朱莉那也不好过，那些个女同学在知道她还是个处女后，总是嘲笑她，还对她恶作剧，开那种很恶劣的玩笑，在她把那个带头的女的狠揍了一顿，情况才有所好转。更要命的是，学校不提供中餐，一天到晚不是三明治，肉排，就是意面，顶多配个蔬菜汤，加两个水果，他们根本吃不惯。好不容易放假到唐人街吃顿中餐，根本不是那个味儿，说是改良版的，更适合西方人的口味。而且，我从小到大，生活在中国，我习惯了这里的气候，环境，交通和饮食习惯，甚至这里的雾霾，沙尘暴。我从小到大认识的人都在这里，我的人脉都在这里。我去米国干嘛？”我小声反驳。
母亲愣了：“他们学校里的那些事儿，我竟然都不知道？！他们都没告诉我！皮特也没跟我说！”
“这是米国校园里的常态，告诉你也改变不了什么。”我平静的说。
“好了，先不扯这些。但说你。好，你说你人脉劝在这儿，所以你毕业后一个人偷偷在这儿找了工作，还骗我说你在继续考研。我知道后，也就说你两句，没逼着你非到米国不可，对吧？！可你说你干的什么事儿，结婚这么大事儿，你也不声不响，一个人就办了！”母亲异常愤怒：“若不是你跟我视频时漏了口风，你说！你还想瞒我多久，嗯？！
”
我心虚的低下了头：“这事儿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我不是这几天正忙着吗，本想过了这阵儿，我和许升亲自飞往美国，跟您解释，然后两家人一起吃顿饭。”
“然后呢？”母亲平复了些许怒气。
“然后什么？”我傻乎乎的问道。
“婚礼呢？你该不会想就这样简简单单的把自己嫁出去吧！？”母亲的怒气值再次飙升。
“那多麻烦，拍几张婚纱照就行了，结婚根本就是遛新郎新娘玩儿，几十桌酒，一桌一桌的敬过去，这根本是玩儿命。”我不以为然。
“结婚麻烦？”母亲冷笑：“唐僧西天取经麻烦不？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明明孙悟空筋斗云翻过去就行。在或者，观世音菩萨在东土传经讲禅时，直接传下去不就行了？可为什么非要叫唐僧西天取经，历这九九八十一难，更甚者，劫数不够，自己来凑？一个是人白给的，一个是自己千辛万苦求来的。搁你，你更珍惜哪一个？更看重哪一个？”母亲恨铁不成钢地说，那手指头，跟那啄木鸟似的，不停的戳我，生疼生疼的。
母亲喝了口水，缓了缓气儿，一脸嘲讽的看着我：“再说就这，你就嫌麻烦了？！古代还三书六礼呢，人都不嫌麻烦。你还嫌麻烦。聘者妻，奔者妾，这要搁古代，你就是一妾的命。”
我不乐意了：“妈，有你这么说自己亲闺女的吗？”
“那，有我这么“闺女都结婚了，当母亲的才知道”的妈吗？”母亲讽刺我：“行了，我不跟你说了，跟你老公说一声，明天两家人见个面，商量商量婚礼的事。噢，还得跟他们说叨说叨婚房的事儿。”
“怎么还有婚房的事儿？”我急了：“我们现在住这房子挺好的，离我们公司，还有他们医院都挺近的。而且这房子房龄也不长啊。”
母亲冷冷吐出一句：“太小。你们结婚后，不生孩子啊？！万一生一龙凤胎，等他们大点儿，别说来了客人，光他俩就没法住。”
“等到时候，我们自然会换一套大点的房子。”我强撑着说。
“到时候？现在房价飙升的那么厉害，到那时候，你们别说首付了，光房贷都还不起！”母亲凉凉地回了我一句：“放心，我知道你那点儿小心思，这房子咱自己买…”
我刚要开口，母亲就打断了我：“不用你皮特爹的钱。你那死去的爹，留有一套房子，无论多困难的时候我都没卖。本来出国时，想着以后都不回来了，卖了算了。可你说你要在国内完成学业，我就又放下了。前段时间，有人给我打电话说，那儿要拆迁了，要我回来签字。这些个拆迁赔偿款，就用来买你的婚房，买个地段好，房子大的，最好是个学区房，离你们俩单位都近的。要是钱不够，我就拿我的私房钱补点，要是还有剩余的，你就自己留着，看着办，存到银行，买点基金两者都行。千万不要买股票，要实在想买，听你哥指挥。”
“妈，”我忍不住哭着扑进母亲的怀抱：“你待我真好。”
“傻闺女，我是你妈，我不待你好，待谁好去？！”母亲摸着我的头，眼里含着泪，笑着说我。
“那你在这儿要待挺长一段时间吧？不如租个房住吧？还有我皮特爹的工作、农场怎么办？”我擦干眼泪，忙问道。
“我起码得待到你婚礼办好了，才能走。租房的事儿先不急，等和你公公婆婆见过面儿再说。再说，租也得租个好点儿的。租金的事儿，你不用担心。至于你皮特爹的工作还有农场的事儿，你也不用担心。你皮特爹都六十了，退休了，农场也委托你哥还有左邻右舍帮忙照看。
”
我一听这，笑了：“我哥他伺候庄稼吗？他从小在国内，连农村都没去过，更别说下田了。长大后又在华尔街，整天忙着跟金钱，数字打交道。他恐怕连个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
母亲眨了下眼：“谁知道呢？反正他答应得好好的。再说还有你弟弟妹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