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章（1 / 1）
在一个寒风刺骨的傍晚，云青去找本村土财主张快刀。
哎呦呦，是哪阵风把你吹来啦！张快刀看到云青进屋，惊喜的胖脸发红，声音发颤，朦胧中好似看到“画中人”到来。这个又矮又胖、满脸横肉40多岁的暴发户，平日看到云青就禁不住暗暗赞叹：天下竟有这样标致的女子，谁讨上她作媳妇，就是天天挨她骂，夜夜挨她打，成年吃糠咽菜也舒服。他痴呆呆地望着云青的脸，看云青的胸。
张大叔，我来是想求你一件事，真不好意思开口。
咳，看你这个人，有什么事就直说，只要能办到的，大叔一定尽力，咱们一村一街的，有什么客气的。
我贷5000元款，想借你的存折作抵押。
张快刀好像听到天上一声雷，把他吓了一跳。借他的钱就像抽他的肋。亲朋好友吃喝他一顿，他明里端杯换盏，敬劝不怠，仗义的像个活宋江。可人一走，他就暗暗骂道：他妈的，又白白扔掉百八十。云青借存折就等于借钱，她穷的连一斤肉都没钱买，贷5000元，哪年哪月能偿还？这个俊丫头贷款做什么？做买卖？嘿嘿，黄毛丫头太不量力，我有名的张快刀，还屡屡被人坑骗，你做生意，不把你陪进去才怪呢！
云青，你贷款要做生意？我告诉你，现在的生意可不好做呀，坑蒙拐骗，防不胜防，一不小心连本都搭进去了，我说的可是真话。
快刀叔，我不是做生意，你别害怕。
不做生意，贷这么多款做什么，做嫁妆呀！
大叔，看你说的是什么呀，我贷款是买户口。
啊？就是买咱们县城卖的户口？
是呀。
咳！我听说这商品粮户口是假的。县里为了修路集资，想的鲜招。
嘻嘻，快刀大叔，说来说去你是舍不得借呀，别拉客观找理由啦，堂堂□□的县政府还能卖假户口？不借就算啦。
说“假户口”倒不是张快刀杜撰。原来他打算买4个商品粮户口，把全家由农民阶级变成“工人阶级”“干部队伍”他到城内打听了一个朋友，说这个“商品粮户口”不顶事。可他亲眼看到了别人买的户口本和粮油供应证，都扣着县政府粮食局的大红印章，这怎能“不顶事”？弄得他也是朦朦胧胧，心中没有定准。张快刀是个精明人，他办事的原则是没利不干，不见兔子不撒鹰。他不急于买这拿不准的“商品粮户口”他要等一等，看一看。云青买商品粮户口一定能成就大事。凭人家这美如天仙的相貌找不到好工作，也能找个有钱有势的女婿，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前一阵子相亲，还不是嫌农业粮不要她！云青肯花大本线买商品粮户口，这是云青大美人高明之处。但这5000元岂能白白扔给她。5000元不是小数，要给她，她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云青呀，你既然一定要买，大叔哪能不帮你，何况这是一辈子的大事。不过5000元存折不现成，待我筹备一下，你明天晚上来看看吧。
凛冽的晚风变得温柔了，月亮从深灰的云罅中露出银盘般亮丽的俊脸，对着云青媚笑。
云青高兴得半夜睡不着觉，5000元总算有希望了，“商品粮”的大门遥遥在望。母亲也默默感念：菩萨慈悲，菩萨保佑。
第二天，天没黑，张快刀就把脸刮得光光的，用香皂把脸洗了三遍。换上他那套出差穿的新西服、黑皮鞋。水嘴厂小办公室打扫的干干净净。还用大托盘摆上香蕉苹果。早早打发走了办公室人员，专等云青姑娘来临。
云青一到屋感到奇怪：快刀叔，招待什么客人呀，屋子打扫的这么干净，桌上摆这么好的水果，穿戴这么整齐，又来大客户啦，还是县里来人啦？
什么客人也没有，今晚就只招待你一个人。你买了“商品粮”，将来当上大官，或嫁个什么贵人，我还不巴结巴结你，将来沾你的光。
行啦，快刀叔，别寒碜人了。将来你能不能沾我的光，那还是没影的事，现在我巴结你沾你的光却是真的。存折准备好了吗，快刀叔？
先吃香蕉，那事一会再说。快刀叔撇下一根大香蕉递给云青，吃，快吃。
云青求人办事，倒吃人家的东西，很不好意思，香蕉拿在手里玩弄着。
张快刀又麻利地撇下一根，哧哧几下扒下皮，一下塞给云青：吃呀，见什么外呀？
云青执行命令似的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
张快刀又拿起一个最大的红苹果，用小刀一圈圈旋皮。云青那只香蕉刚吃完，快刀就不失时机地把削皮的大苹果递过去。云青笑了笑，看形势只有吃掉了。
云青感到不安又好笑。今天快刀叔是怎么拉，像招待客人一样招待我。好像不是我找他借款，而像他求我办事，怎么把事情弄颠倒了？
美丽的小嘴，慢悠悠啃那大苹果，她那睫毛又密又长，她那杏眼又黑又亮，她的脸好似涂着胭粉，她的腰好似杨柳一样柔细，她的双乳鼓蹦蹦的好似扣着两只金碗。快刀看的直流口水，热血翻涌。
云青咽下最后一口苹果，笑着说，快刀叔，我今晚是来拿存折的，可不是来吃水果的。
张快刀一板正经地说，云青啊，别贷信用社的款了，手续麻烦还得掏利息，我给你5000元现金好了。
云青瞅着快刀的脸，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她说，大叔，你别逗了。
我说的是真的，张快刀从抽屉里拿出一沓崭新的百元钞票放在桌上。他说，这是5600元，你买户口剩下的钱买辆自行车，买两套好衣服，以后吃商品粮的人了要讲究点。
你说的是真的，快刀叔？
当然是真的，钱都放在这里啦，我还骗你！
云青望望那沓钞票，又看看张快刀刮得泛青的脸，好似这是一场梦。她两行热泪慢慢滚下来，她由衷地感谢这位胖大叔。都说现在没好人，那都是气话。快刀大叔就是急人所急的大好人，一下拿出5600元给我，这个恩德可是太大了。
快刀叔，你真是活宋江及时雨，叫我如何报答你呀？
是啊，我一下把你变成了“商品粮”，你应该好好谢谢我。
你说吧，快刀叔，我该怎样谢你。
这不好说，这就看你的啦!
去县城大饭店好好吃一顿，我请客。
哈哈，你用我的钱去请我的客，这不是笑话吗？再说，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什么样的山珍海味、美馔佳肴我没吃过。免了吧。
我给你做双鞋吧，千层底，冲福尼邦，絮上新棉花，保管穿上又舒服又暖和。
张快刀止住笑，把一只脚伸出来，那是又黑又亮的黑皮鞋。他说，这双鞋500元买的进口货，你手再巧，面料再好，也比不上这个现代化呀。
云青感到十分尴尬，又感到自己可笑。腰缠万贯经常出入大饭店的大款，谁稀罕“小要饭”的请客；西装革履满身名牌，谁喜欢你送他布鞋土衣，这不是寒碜人吗？
快刀叔，现在我没什么好孝敬你的。等将来我“发”了，我请你去北京吃西餐，花1000元给你买双法兰西皮鞋。
好家伙，一竿子就支18年。到你请我吃西餐时，还不知世上有没有我，你还不如拣天上大个星星给我。
嘻嘻，那就给你颗最大的星，对，连月亮也给你。
天上的星星月亮我都不稀罕，我就稀罕你一样东西。
什么？我给你。云青欢快又大方。
光怕你不给。快刀嗫嚅又脸红。
给。云青天真又诚恳。
我要亲亲你的脸蛋。张快刀脸变成猪肝，眼睛闪着□□，一步步走近云青。
快刀叔，这样的玩笑可不能开！云青一时不知所措地躲着他。
我不是开玩笑，我要动真的。
快刀上前抱住云青，呼呼喘着粗气说，只要你答应我，这5600元就白送给你。他在云青脸上狂吻，手又捞模云青的□□。
云青猛力推开他，愤怒地说你再无礼我就喊人啦。
快刀脸色苍白，沮丧地回坐到凳子上。他说，云青你长得太漂亮了，我太喜欢你了，我才肯一下给你这么多钱。5600元，能买5头大牛，能卖20辆自行车，放在银行4年就是一万元。我这代价可不小哇。
云青流着泪说，快刀叔，你仗着有钱，欺辱我们孤女寡母，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你还是长辈哪。
好好，都怨我一时冲动。咱就当没这回事，犯不者翻脸伤感情。我不强迫你，你要洁身自好，你走你的路，钱还是我的，希望你能在别处借到。万一借不到，再来这里拿，我还是欢迎。
这一晚，云青不知自己是怎样走回家的。母亲看到她丢魂落魄的样子，担心地问贷款的事。云青支吾说，张大叔钱不现成，还要等一等。
云青钻进被窝，再也忍不住内心的屈辱，眼泪泉水般流出来。她怕哭出声母亲难过，紧紧咬住被角，让泪水往肚里灌。今晚在张快刀办公室发生的事情，好像一场噩梦惊搅着她的心。她真想不到张快刀是个人面兽心的色鬼，拿钱做诱饵来□□她，怪不得他叫张快刀。人们光知道他做生意总宰人家，当干部总宰社员，哪知他还是为富不仁的大色狼。她恨透了这个说话好听，一办事就宰人的畜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