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 番外 走放羊(1)(1 / 1)
“李蒙!李蒙!”粗犷的男子汉叫李蒙的名字。
帐门捞开,一股酸酸甜甜的诱人香味儿让大汉忍不住一吸溜鼻子,口水都快掉下来。
“你们今晚又做的什么好吃的?”
李蒙头戴一顶毡帽,下系一条皮裙,穿着北边小族旺西的黑亮皮靴,靴子一直包到膝盖下面,结结实实裹出习武之人紧实修长的小腿。
“我师父这几天没胃口,给他做点家乡菜。阿西,找我有事吗?”
这个阿西是小半年前李蒙带着他师父一路北行,在沙漠里走迷路时,遇到的旺西族青年,就是长得有点捉急,半圈络腮胡,有一天阿西剃光他的胡须,年轻得让人难以置信。不过旺西族人男的都爱蓄大胡子,阿西刮了胡子不高兴了好些天。
“你这家乡菜白做了,不如请我吃,你师父又在老铁那里喝醉了。”
李蒙秀气的眉毛顿时蹙了起来,把鱼盛起来,洗了锅,倒水煮上,叫阿西帮忙看着,水开后就把菜都架在锅里温着。
阿铁住在旺西族营地南边,他是打铁的,也是外族人,族里人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只因为他打铁,就称作阿铁师傅。
李蒙走到阿铁的帐子门口,深吸了口气,抿唇上去叫门。
“该走了,你的管家徒弟来了,这口是我的,哎!”
帐门捞开,就见赵洛懿抢着把人家最后一口酒喝干,意犹未尽地啧啧作声,空酒囊直接盖到阿铁的腿上。
阿铁吹起胡子。
“阿铁师傅。”李蒙沉声道,“我师父多有失礼,下回给您带一头羊作赔礼。”
阿铁顿时眉开眼笑起来:“你小子上道,老头子喜欢。”
李蒙蹲下身,把赵洛懿拽到肩背上,一股浓重的、带腥味的酒气喷在他的脖颈里,很快李蒙右边耳朵就红了,这时已经背上赵洛懿,正要出门去。
帐门再次被推开。
火红长裙曳地,身段婀娜的姑娘站在门口,看见两人顿时愣了愣。
李蒙朝她一点头,背着赵洛懿就往外面走。
姑娘素手一直替他们打着门帘,等人走远了,这才收回视线,往阿铁身边一坐,拈起一小撮茶叶,撒向沸腾冒泡的深褐色旧茶壶。
“阿爹,那是谁啊?”
“谁?”
姑娘低下脸。
阿铁意味深长地大笑起来。
“阿爹!”姑娘撒娇地攘他一把。
阿铁嘴角胡须颤动,“是你赵阿叔的徒弟,叫李蒙,大秦人,他们才在这里住下小半年,没有家乡的阿姊来找,想来是没有媳妇的。”
“谁跟你说这个了!”姑娘顿时脸红得像要滴下血来,推开她爹,嘟囔道:“不跟您说了,成天就知道拿自己亲女儿打趣,也没个正形,我看呀,得找个人把您管管。”
阿铁凹陷的一双浑浊双目幽深起来。
“小丫头片子,你爹答应了你娘,眼下就指望着找个好女婿,咱们家里多几个人,添子添孙,也不算孤苦伶仃。”
女儿知道说错了话,赶忙捧上热茶来,小心翼翼地瞟她爹。
阿铁却不说话了,端着茶,一坐就是大半日。
“嘿嘿,老铁,真羡慕你有个女儿,女儿多贴心啊,端茶倒水,又温柔又贴心。”赵洛懿搂着李蒙的脖子,嘻嘻哈哈说了一通胡话,听得李蒙眉毛忍不住就皱了起来。
“李蒙兄弟别生气,你师父这是喝多了。”阿西在旁看李蒙脸色不好,出言劝道,眼巴巴盯着李蒙还盖着菜的锅,赤着脸直搓手。
“你端回去吃罢,做多了,看样子也吃不完,鱼有三条,你装一条走。”
阿西得了吩咐,赶忙点头哈腰去弄,生怕李蒙等会收拾完他师父后悔。
李蒙打了水来,给赵洛懿擦脸擦手,快四十岁的赵洛懿反倒被李蒙收拾得红唇白肤,早年间武汉的做派全已褪去,胸肌、背肌犹在,摸着却也没那么紧实了。
阿西走时招呼了一声,李蒙随意“嗯”一句,没去送。
他把赵洛懿身上擦干净,塞进汤婆子烘得暖暖的被窝里,把灌满开水的铁疙瘩往下挪一挪,以免把人烫着。
赵洛懿抬起就是一脚,李蒙肩膀被踹了个猝不及防,竟然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李蒙摔得有点懵。
赵洛懿咂巴两下嘴,翻个身,卷着羊毛毯子朝着榻内睡了。
月亮在旺西族的地盘上高高升起,一弯银亮的河水在夜里潺潺流动。李蒙端着个盆到河边,先洗他师父的,再洗他自己的,洗完手已经冻得通红,没什么知觉。
他擦了一把热汗,用湿布擦了擦身,才入冬,这里已经冷得不行,呵出的白气毛茸茸地散向天地之间。
洗完衣服,李蒙回到帐子里,只见赵洛懿一条光溜溜的大腿拖在地上,毛毯也是。
李蒙走去,把赵洛懿的身子往被子里堆了堆,才脱掉衣服,钻进被子里,才用冷水擦过的皮肤发凉,小腹却燥热得不行,抱着赵洛懿蹭了一会,一条衬裤被李蒙一只手扔出被子。
黑暗里李蒙的眼神发亮,靠着赵洛懿的耳背亲了亲,顺着他的耳垂,亲到脖子上,赵洛懿喝了酒身上很热,又发了点汗,李蒙舔了一口,微咸。
“师父。”李蒙低声道,腰在赵洛懿挺翘的臀上又磨蹭两下,手也摸到赵洛懿微微湿润的皮肤上,难以释手。
李蒙掏出赵洛懿那物,夹在二指间玩了会,很快粗重的喘息声入耳,李蒙口干舌燥地舔了一圈嘴唇,翻到赵洛懿的身上,肆无忌惮地亲他。
一整夜赵洛懿昏昏沉沉,第二天醒来已经日晒三竿,他已很久没有睡到过这个时辰。
阳光照出李蒙年轻的脸庞,也已经很久没有起床的时候他徒弟还赖在床上。
赵洛懿抬起就是一脚。
还未睡醒的李蒙颇带迷茫地看了他师父一会,才回过神。
“给我倒点水。”赵洛懿嘴里干得发苦,昨天喝得不少,宿醉的感觉让赵洛懿直皱眉,喝了一碗直接要过水罐,一口把水都喝干。
“早饭呢?”赵洛懿下了地,没看见早饭,这还是他小半年来,头一回醒过来连早饭都没有。
“已经是吃午饭的时辰了。”李蒙起身,赤|裸精壮的上身落在背后赵洛懿眼里,简直是狼崽子赤|裸裸的示威。有力而蓬勃的背肌随李蒙的动作而鼓动,窄腰翘臀。
不知道什么时候赵洛懿站到李蒙身后,隔着裤子捏了一把他的屁股。
李蒙侧过头来亲了口赵洛懿的耳朵,那只耳朵旁边,赵洛懿的鬓发里,已经有了几丝银发。李蒙的唇僵硬下去,若无其事地舔了舔赵洛懿的耳廓。
“别弄,痒得很,昨天晚上没吃,今天早上又没吃,你打主意饿死我怎么的?”赵洛懿微微睨起眼,头发乱糟糟地站在李蒙面前,手揉了两把李蒙的胸。
李蒙呼出一口气,脖子和胸前被赵洛懿急得通红,月夸下的形状也从薄薄一条单裤上隐约透出来。
“好久没喂你,饿坏了吧?”赵洛懿锋利的薄唇贴着李蒙的脖子,在李蒙泛着粉红的皮肉上叼了一口,听见李蒙一声闷哼,改而去抓李蒙的东西。
“别闹了,孙先生说了,今年都不成。”说完李蒙逃也似的跑到帐外去,丢下一句“给你找吃的”,也不去管气得跳脚的赵洛懿,他耳朵发烫,耳孔里嗡嗡嗡的。
说起来赵洛懿就一肚子气,就他这徒弟,成天鬼鬼祟祟不知道跟孙天阴背着他捣鼓什么,一天到晚带着信鹞,还是当年他训的那只信鹞的孙子辈,不时放出去找孙天阴,也带来孙天阴的信。
孙天阴那老东西,成天见不得别人好,借着十方楼的车马行,天南海北都能找到他们,送来一大堆又苦又腥的药,吃了也不见效。
禁欲大半年,赵洛懿这心里苦,借酒浇愁没几日,酒也不给喝了,只有偷着喝。
更生气的是,最近的药吃了老是想睡觉,连找老铁的空子都没有。眨眼旺西族的地界上已经下了第一场雪,族里老少都收拾行囊,要往南迁。等第一场雪停之后,那段晴日,就是最好的时机。
李蒙一天到晚也不在。
这天赵洛懿醒来又是午后了,他揭开锅一看,果然热着午饭。抓起羊肉来吃了,又喝了两口甜丝丝的米浆,赵洛懿才算舒服了,不知道怎么又觉得困,也没等到李蒙回来,就又睡下。
再醒来时天已经黑透,帐子里点着灯,李蒙坐在榻头,正一脸担忧地望着赵洛懿。
“跑哪儿去了,怎么才回来?”赵洛懿坐起身,“倒点水。”
李蒙给赵洛懿喝了水,叫他起来吃晚饭,完了又出外面去煎药。
赵洛懿一闻到那味儿就倒胃,李蒙蹲在榻前,清澈见底的眼珠一动不动盯着他,“要不你喝一口我喝一口?”
赵洛懿翻了李蒙个白眼,端过来一口喝干,大大咧咧抱怨道:“甭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就知道这么说我拿你没辙。你要想喝,回头回去了,让人开几剂安胎药,让你喝个够。”
“……”李蒙面无表情地收起碗,“你再胡言乱语,我告诉孙先生了。”
“告诉啊,告诉他去,还怕了他不成?”赵洛懿嚷嚷道。
“孙先生最近正催我回信,他打算给你换个方子。”
赵洛懿顿时悚然,摸了摸脖子,“让他别换了,他娘的开的什么药,越来越难喝,都快吐了。老子当年也是江湖上响当当一号人物,成个药罐子,像什么样?”
李蒙低垂眼帘,神情显得愧疚。
“哎,不是说你,现在这样也挺好。不这样能叫你成天伺候我吗?久病床前无孝子,你还不是我儿子,这不跟儿子似的伺候我?”赵洛懿摸了摸眼前李蒙的头,口中啧啧两声,他徒弟头发真生得好看,丝缎一般,到了关外也不曾见粗糙分毫。就算不能做,摸一摸总成。于是本来摸头发,摸着摸着就顺势把李蒙牵到榻上,骑在他身上仔仔细细地摸。
“师父,你是不是想要个女儿?”
赵洛懿正在兴头上,嘿嘿道:“什么女儿,有你我还要什么女儿?有你这么伺候得我舒舒服服的,为师我什么也不想要。你就叫那个孙天阴,开点见效快的药成不成?我这一把老骨头,再憋几年,我可没劲干了。”
“那就换我。”李蒙声如蚊讷地说。
“好啊,换你。”赵洛懿随口道。
“……知道我舍不得,就别招我,你再招我,哪天我真忍不住了,师父不要后悔!”李蒙硬邦邦道。
赵洛懿在他下巴上响亮地亲了口,得意地扬起眉,“那你来啊,这辈子还没试过的,都给我试一遍。”
赵洛懿豪气地许诺不仅没让李蒙高兴,反而他脸色迅速阴沉下去。
“你小子,成天想那么多,今朝有酒今朝醉,想那么多能干什么?”赵洛懿气喘吁吁地翻到一边,深沉的双眸注视着帐顶,叹了口气,“你还想不想让为师高高兴兴的了?想你就别成天拉着个脸,看着烦。”
忽然李蒙翻过身,抱住了赵洛懿的腰,脸在他胸前依恋地蹭了蹭。
“怎么,找奶吃啊?”赵洛懿哈哈大笑,手却温柔至极落在李蒙背上,安抚地拍了拍。
“师父。”李蒙叫了一声,满肚子心事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担心的事情只有一件,而这个冬天,挂在他头顶的那把刀仿佛真的要落下来,这让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想让赵洛懿的头发白得慢一点,想让他睡得少一点,想让他再也不用吃药,可他一件也做不到。
鱼雁往来的时间格外漫长,这让李蒙每一晚都没法睡个囫囵觉,他总要半夜偷偷爬起来,扒两口赵洛懿的烟,那股辛辣感钻进鼻腔时,有一股难言的激爽,鼻梁发酸,视线迅速模糊,片刻后如同退潮,只留下缭绕的白烟。
黑溜溜的烟杆在夜色里散发出温润的光泽,就像一个走了太远路的老人,静静从过去凝望现在,懂得一切人世悲欢。
两天后,随着旺西族人南迁,李蒙也带着赵洛懿上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