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第 五十三 章(1 / 1)
半开的窗户透进晨曦第一缕光芒,窗旁的书架上摆放着新鲜的莲花,清淡的幽香缠着飞扬的白色窗帘,妖娆妩媚地占据了清晨的气息。
镜前的桌上放着一把骨梳,细密的梳齿在光线的偏移间泛着油亮的光泽,香料盒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椅背上随意地搭着一条轻盈的长裙,伴随无声流转的微风轻轻荡漾着……
宁静如水的清晨,空无一人的房间。
当稀薄的星辰还在黎明的天边恋恋不舍地徘徊时,乌纳斯扣响了阿蒙宫的大门,他带着那么一点点古怪的神色出现在夏月白的面前。
他没有说太多,也无须说什么,从他投来的目光中已经可以辨出些许疑惑的意味,只是被这聪明男子用他一如既往的随意笑容刻意掩盖了。
走出阿蒙宫时,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身后这座沐浴着火光的巍峨宫殿,夏月白眉头愁蹙地坐上出宫的马车,借由清晨浅灰的天色和寂静作为掩护,这支队伍迅捷而安静地离开了王宫。
到了尼罗河边才发现还有另一队人马已经在此等候他们,借着天空渐渐明亮起来的光芒看清那人是哈木法,是替夏月白管理着一千名近卫军的将军。
其实他们并未见过几面,只在走廊里遇到过几次,他总是面无表情地礼貌行礼,如果不说,真难看出他就是图萨西塔委任来保护自己的人。
听佩妮说,哈木法就是那天在狩猎场被她胁迫去找图萨西塔的军官,居然由他来保护夏月白的安全,真不知图萨西塔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还是斟酌后的精心安排。
哈木法来到马车旁,朝着小窗里的人颔首,夏月白微微一笑,他照旧话很少,今天更是沉默地令人沉闷。他走回乌纳斯的身旁,两人小声交谈几句,乌纳斯朝车夫做了一个上船的手势,车夫扬鞭大力吆喝着四匹健壮的棕马踏上架在船边的栅板。
夏月白只觉得身下一阵颠簸,身体随着车子向后倾斜了些,听着厚实的栅板在车轮的碾压下发出让人担心的吱呀声,浑浊的河浪从板下翻滚而过,连人带马车一眨眼已经登上了宽阔的甲板。
听见后面陆续上来很多人,夏月白打开车门走上甲板。
“月白,河上风大去船舱吧。”乌纳斯来到她身旁,目光示意佩妮带她去船舱。
“我们为什么要去帝王谷?”这问题阿尔尼斯已经回答过她,可她不太相信,不知为何。
微笑,回头朝船舷看去,哈木法正指挥其他人登上另一艘船,收回目光。“殿下并没有告诉我理由,只让我将你安全送到帝王谷,我还以为你能给我答案呢。”
皱眉,目光剔透地审视他,企图在他从容的神色里找出一些隐藏的异样,然而,他看上去的确是什么都不知道。“他说帝王谷能保护我,那里比王宫安全。”
轻挑眉头,眼神闪烁。“既然殿下这样说,那一定有道理,殿下已经命人收拾出一座神庙让你住,你就在那里安心等王回来。”
叹息,被汹涌的河浪声淹没了,无奈地笑笑,朝船舱缓缓走去,夏月白太过专注于乱如细麻的心思,以至于没有发现身后一双目光闪烁的眼,静静尾随直至她消失在舱门。
“哈木法。”见夏月白走进船舱,乌纳斯喊了一声。
“乌纳斯大人。”
“帝王谷那边安排好了吗?”
“昨夜接到您的命令,我已经命人先去帝王谷做好准备,殿下为夏小姐准备的住处已经被密切监视包围,途中也全部安排好了,请大人放心。”突然接到护送夏月白离开王宫的命令,他很意外。要说底比斯最安全的地方非王宫莫数,如果夏月白真有危险,那就应该待在固若金汤的王宫里,以帝王谷的军队力量,绝对不足以和铜墙铁壁般的王宫相媲美。
耳边响起扬帆起锚的号声,三张巨帆几乎同时顺着桅杆伸上天空,呼啸的河风瞬间涨满船帆,一股巨力带动船身驶向波涛汹涌的河心。
踱到船舷旁,看着在晨雾中逐渐变得有些模糊的底比斯,他轻轻对身后的人开口。“这次容不得出一丁点差错。”
“是。”皱眉瞧了一眼乌纳斯的侧脸,这个总是扬着戏谑笑容显得不太正经的年轻男人,此时却是一脸凝重阴郁的表情,哈木法不由得心底暗自一紧,为了这个“容不得出一丁点差错”的任务捏了一把汗。
阿尔尼斯没有讲明为什么要送夏月白去帝王谷,他不说,乌纳斯也能猜到一些……监视赫梯人和阿娜希迦,塞布隆曾经提及阿娜希迦来埃及的目的似乎与某个人有关……阿娜希迦与夏月白的谈话,种种迹象都透露出一些不太引人注意的线索,这些线索的关键词都涉及到一个人的名字……阿娜希迦。
而另一个看似躲在云雾后面不易捕捉的线索,乌纳斯隐约觉得可能就在夏月白的身上。至于她到底怎么和阿娜希迦扯上关系,他还只能停留在猜测的阶段。
也许这个答案,不知道要比知道更好。
★★★ ★★★ ★★★
一路上很安静,不光平时话多到让人耳朵痛的乌纳斯几乎一言不发,几百人的队伍在帝王谷蜿蜒狭长的沙土路面行进的动静,也显得极其静谧。
三三两两貌似是结伴在帝王谷找活干的平民从队伍边经过,对这支突然出现的军队有些好奇,他们停下脚步站在道边投来十足好奇的打量目光。
温度逐渐上升,毫无遮挡的道路在颠簸中好像没有尽头,透过小窗观察着路边的景色,起伏的山丘上岩石|裸|露在炽热的阳光下,有些岩体明显被开采过,光滑的切割面就像被刀削斧劈般整齐,古埃及人处理坚硬石头的工艺技术,早在吉萨高原的金字塔和那些数不胜数的精美建筑就得到了证实。大大小小的碎石沿着山坡滚落四处,偶尔能看见稀稀拉拉的荒草围着几棵棕榈树,在这炽热的盛夏里撑起一片珍贵的阴凉。
对于这片埋葬着古埃及诸多法老的圣地,除了敬畏好奇以外,夏月白还有一些说不上来的情绪……排斥,本能的不太喜欢这里。
能看见前方不远处有条小路,说它小,只是相对于现在的路面而言。
夹在两侧山谷中间的小道,因着矗立的山谷挡住了阳光,看起来还算阴凉。
进入谷间小路,路边蹲着一些衣着破旧的平民,看来是在帝王谷没有找到工作在此休息,有蹲在路边垂头丧气地叹息,有坐在石头上喝水,有人干脆躺在地上睡觉,听见马车靠近的声音,他们不约而同朝这边看过来。
“月白,关上窗子。”乌纳斯不知何时策马走来,轻轻说道。
这样的气温,密闭的车厢很闷热,这扇小窗户成了唯一透气的地方,随着拉上窗户,车内空气顿时流通变缓,不大的车厢像只被太阳捧在手心里不断晃动的蒸笼。
头隐隐作痛,也许是因为坐在闷热的车厢里,深吸口气。“佩妮,有水吗?”
“小姐,给。”佩妮从身旁的木箱里拿出水袋,递上。
伸手刚要接,一声尖锐的哨音打断了夏月白的动作,转头朝紧闭的窗户看去,透进窗缝的亮光里人影摇来晃去,随后听见一直整齐的马蹄声突然混乱起来,宛若一滴水惊炸了一锅滚油。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吵,前前后后有马匹跑动而过,继而又能感觉更多的人在车外不断聚拢,长剑出鞘的金属声透过紧闭的窗户传进来显得有些暗哑,马车没有停,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怎么了?”拉开小窗,探头朝外看去,发现车旁围着着许多骑兵,他们听见声音朝她投来一瞥,继而又快速将注意力放到四周,无人回答。
乌纳斯在离她不到五米的地方,回头对她喊道:“关上窗,别说话。”
蹙眉,视线从窗外骑手严阵以待的脸庞上一扫而过,这些年轻战士矫健而沉默的神色里,隐隐流露出临阵以待的紧迫,循着他们的视线朝四周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看见,因为被侍卫层层的身影阻挡了视线。
“嗖!”突如其来一道暗光,伴随着一声凄历的哀叫,车夫胸口中箭从车上摔落在地,激起一捧沙土扬在四下安静得不太正常的空间里。
陡然一惊,尖叫没来得及从僵硬的喉咙里窜出来,就听见右侧传来一个低沉浑厚的陌生嗓音。
“乌纳斯,留下车里的女人,我让你们死得好看一点。”
握紧手里的缰绳,视线从车夫身上还在向外涌出鲜血的伤口移开,乌纳斯朝山坡处那个顶着阳光悠然坐在马背上的高大人影扫了一眼。
静。
除了风在穿越山谷时被狭窄的地形挤压出一种怪诡的呼啸声,以及烈日下马匹喘息的声音,周遭的气氛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乌纳斯抬手轻招,一名骑手翻身下马快速补上车夫的空缺,抖绳呵马继续前进。听见车轮重又响起,他朝山坡斜睨,琥珀色的瞳孔在阳光下闪烁着明锐的光,深棕色发丝下那束目光带着耀眼的挑衅。
挑眉,塞布隆扬起嘴角,沉默地看着山谷里的队伍继续有条不紊地前进,埃及骑手提在手中的剑反射着锋利的刺目阳光,他们坐在马上的身躯虽是纹丝不动,你却能从他们手臂绷紧的肌肉线条,看出他们已经做好了随时投入战斗的准备。
哈木法朝身旁的属下悄悄打了几个手势,几个属下立即放慢速度任由其他人超过自己,而他们则不着痕迹地从队伍的最前落到末梢。
抬手,指尖轻敲黑色的剑柄,塞布隆盯着缓缓前进的马车,左右转了转颈子,颈骨发出干脆利落的摩擦声。
“动手。”低沉干脆的下令,身旁副官举手一挥,顿时两侧山谷传出箭雨划破风声的尖啸。
伴随着冷箭从四周扑面而来,前进的队伍突然乱了,马车猛然加速,围在车旁的骑手被道路的宽度限制,只能在马车前后紧密跟随,而无法与之并行。
这让埋伏在山谷上方的箭手有机可趁,几乎一阵乱箭,顶替车夫的侍卫中箭跌落,无人操纵的马车在狭窄的山道里继续狂奔,全凭拉动马车的马匹以一种无拘无束的状态自由飞驰,它们只管往前跑,而没有顾及身后的车子无法像它们那样灵活的避让突出的石头和坑洼的路面。
马车在狭窄的道路上剧烈地颠簸,飞转的车轮撞击在崎岖的路面,被突起的石块顶得一歪,车身微微倾斜磨擦着石壁发出痛苦的呻|吟。
夏月白撑着车架,拉起倒在地上的佩妮,两人极其艰难地在这样摇晃得快要架散的狭小空间稳住身体,车里的行李洒落的到处都是,踢开滚到脚边的点心盒,夏月白勉强抓住车窗边缘,拉开窗户的瞬间,一只箭不偏不依正好从外面飞进来,从她脸前划过,直直没入两人中间的木板。
箭翎轻颤,溢出低沉的声音。
“小、小姐!”吓得脸色发青,佩妮看着扎在木板上的箭,结结巴巴地开口。
眼疾手快地关上窗,夏月白贴着车壁滑坐在地上,吓得呼吸一滞。
遇袭,人生中的第一次。
作为一个21世纪的大好青年,偷袭这种高端又高危的事情,绝对与她这种平凡的小老百姓无缘,除去在影视作品里见过类似中了埋伏被敌人困住逃生的场面,她压根没想过这样一幕会活生生地发生在眼前。
但是,真实发生的感受,却与坐在电视机前心情紧张地担忧主角的命运是两码事……
现在,在密稠箭雨里逃生的是她。
这些突然出现的袭击者是谁,夏月白还没时间弄明白,就顶着铺天盖地的箭光奔逃在这座闻名遐迩的帝王谷。
“带她去开阔的地方,快!”混乱中隐约传来乌纳斯的喊声,随之感觉车头一震,听见车前传来有人驾驶的声音,一定又有人接管了这辆在疾速飞驰中快要散架的马车。
“不要伤了车里的人。”坐在马上对身旁的人丢下一句话后,塞布隆率领众人冲下山谷。
“哈木法,你保护月白先冲出去,带她去神庙!”勒转马头随即一个旋身,乌纳斯与疾驰的队伍擦身而过,逆行朝着追来的赫梯人迎去。
哈木法看了一眼周围的情况,自己的战士伤亡很大,这些偷袭者到目前为止却毫发未伤。这帮来路不明的家伙,选在山谷里围剿他们,打得他们措手不及,几乎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俨然将他们当成了一群闷在瓦罐里的老鼠。
“你们去帮乌纳斯大人,其余人和我走。”快速下达命令,左侧一队骑兵掉转马头,紧随乌纳斯的方向追去。
与赫梯骑手错身而过时剑锋由下至上一挑,骑手的脸被乌纳斯的剑割开一道深口,一命呜呼栽下马背。剑未收回,反手一挥,后面赫梯人的脖子出现一条平整的切口,眨眼间切口突地断裂,一捧鲜血半月形喷向半空,他一张一合的口中不断涌出血水,随即一头从马鞍掉下。
两军汇聚的瞬间,乌纳斯单手持剑架住塞布隆对着他脖子砍下的剑,刹那间,手中的剑震得嗡嗡作响,手臂更是被震得一瞬痛麻,要不是咬牙硬挺着,他差一点握不住剑。
这个身材比普通男人高出许多的赫梯怪物,果然力气大的惊人,刚才那一下,让乌纳斯结结实实地领教了什么叫做蛮力。
“原来月白就是阿娜希迦要找的人。”勒马,气息微喘,盯着同样掉转马头朝自己看来的塞布隆。
讥讽一笑,声音却带着惋惜。“可惜,你知道晚了。”语罢,低呵一声朝乌纳斯冲过来。
汗珠顺着发梢滴下,拨了拨眼前的发丝,轻轻挑眉,微扬的嘴角浸透着张狂气焰。“晚不晚,你说了可不算。”
两人再次举剑相搏,只是瞬间,火星摩擦着锐利的剑锋四射开来,随着周围卷起蓬蓬张扬尘雾的厮杀声,这片平静的山谷在炙热的骄阳下刮起了一场出其不意的腥风。
★★★ ★★★ ★★★
哈木法骑马跑在队伍最后,时不时回头观察情况,整支队伍跑出山谷时,仍不见一个偷袭者追来,看来乌纳斯已经成功将他们拦截了。
只是,不知能拦多久。
刚才他在偷袭者动手前,已经派属下分成两路突围出去,有人回底比斯报信,有人去帝王谷调遣军队来支援,现在只能盼望支援部队快点赶来。
出了山谷视野一下就开阔了,骑兵变幻队型将马车重新包围其中,平坦的大道使得车速也得到了大幅提升,几百人快速飞驰于广袤的平原。
车外的厮杀声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奔驰如雷的马蹄声,坐在车中仍能清晰地感觉到大地被马蹄踏出的颤动。
“小姐,伤受了吗?”佩妮跪在一旁,拉过她的手臂来回打量。
摇头,眉头拧的死紧。“没有,你呢?”
“没事。小姐,那些人是谁?”
接着摇头,她也是一肚子疑惑。“不知道。”
在这样心惊胆颤到手脚冰冷,又被上下颠簸的马车折腾地发晕的时候,脑中不断回响着那个陌生男人用着生硬的埃及语说出的话……留下车里的女人……他口中的“女人”,无疑指的就是自己。
他为什么要抓她,夏月白甚至都不认识他。
理不出头绪,反被这浓雾般的形势逼得更慌。
佩妮竖着耳朵听了听,爬到窗边,推开一条小缝朝外窥视着。“小姐,没看见乌纳斯大人,大人会有危险吗?”
想开口,却不知道能说什么。“哈木法呢?”
佩妮又从窗缝张望了一番。“好像在队伍后面。”
蹙眉,不语。依据眼下的情况,就算到达神庙又能怎么样?能安全吗?
这些人不仅知道她要来帝王谷,甚至预先知道了她的出行路线,才能在山谷里埋伏等待。蓦地,想起图萨西塔说过,宫中布满了巴哈里的眼线,任何人,任何角落都可能藏着叛军的奸细……
会不会是他,那位当今法老王的亲舅舅?
“大人,过了山坡就到神庙。”车外有人大声喊道,夏月白挨到佩妮身边,借着窗缝向外看去,依旧是沙地与晴空交错飞驰而过的模糊影像,亮惶惶地闪得眼睛发干。
“大人,前面!”
听见属下的惊呼,哈木法快速从队伍最后策马跑到前面,路过马车时,他匆匆扫了一眼车窗,正好看见窗边两双闪烁着慌乱不安的眼睛,他皱着浓黑的眉,纵身而过。
马车在减速,一路飞转吱呀不断的车轮缓缓停下,周围保护自己的骑兵也都停了下来。察觉出了不妙,夏月白快速将窗缝一合,将佩妮拉离窗户,两人窝进车子靠后的地方。
“小姐,还没到神庙车怎么停了?”
“嘘!”食指压在唇上,示意佩妮禁声,夏月白侧耳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驱马来到队伍前面,望着前方突兀出现在地平线上的一排排身着重甲的异国战士,哈木法冷静地开口。“你们是什么人?”
沉默,这些长相异于尼罗河流域的战士没有开口,手上的利刃在阳光里晃出森然地暗光,仿佛这就是他们最好的回答。
微一抬手,队伍在身后缓缓拉开阵型,仍旧保持着将马车包围在中心的护卫式,只是第一排的骑手变得更加密集,将后面的马车挡得密不透风。
“月白,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柔和的嗓音,在凛冽的风中婉转出一曲悦耳的笑语。
清晰的骇然在那些原本冷静的眼眸中闪出,哈木法不禁握紧手中的剑,身下坐骑似也感觉到异样,低低嘶鸣了几声,躁动地在地上刨着蹄子。
眼前的异国战士自主朝两边散开来,露出原本遮挡在高大身躯背后的一片开阔的沙地,以及碧空下沙尘翻腾的风中那道端坐在黑色骏马上,几乎与黑马快要融为一体的漆黑色身影。
栗色海浪般起伏的长发,映衬着那双红得剔透耀眼的眸子,漫不经心地浅笑挂在唇角那抹优美的弧度上,随着马蹄缓慢而前的步伐,散发着一股迷醉心神却又寒透骨髓的妖娆……
“阿娜希迦公主?”望着从那排异国战士中款款而来的人,哈木法满是疑问的眼底透出一丝古怪和不敢置信。“您----”
“哈木法将军,对吗?”嘴角轻扬,因着他望着自己多变的目光。一手松开缰绳搭上腰间剑柄,指尖在精美的剑柄来回游移,随着她漂亮唇线的开合间,那只手仍然慢条丝理的抚摸着冰冷的铁剑,仿佛那是一件让她欲罢不能的精美艺术品。“不如把人交给我,我会让你和你的部下死得很体面。”
几乎是在她话音刚刚停下的瞬间,哈木法扬动眉头,眉眼透着一丝微微的冷傲。“既然都是死,为什么不拖上你们去冥府做伴。”
突兀一句话,令阿娜希迦懒散地目光微微一闪。
越过埃及骑兵戒备的紧绷身躯,她笑,意兴阑珊的笑。“月白,你打算一直躲在车里,看着他们为你送死吗?”
被三四排埃及骑手谨慎护在身后的马车很静,大风抖着风沙一路狂奔而过,风化的山石暴露在烈日底下,经受着沙漠狂风日以继夜的折磨。
寂静,自然界带来的各种声音盘旋在紧绷如弦的气氛里,任何一点细微的动静,都足以将飘荡在这块空地上方的一触即燃的火药点燃。
忽尔,车门无声无息地在寂静中被推开,随之而来的是夏月白一探身跳落地面的身影。
“我和你走,放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