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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晓宇闻声笑道：“李黑子，我要的东西备齐了吗？没备齐，我就不下来了。”
“备齐了。备齐了。你说话还有备不齐的。我亲自带人拿的药。连制药师傅都拎过来了。”李黑子绕到许晓宇坐的那个方向。
“你们对师傅客气点，别像上回似的拿枪把师傅吓得尿裤子，跪地下直给我磕头。折寿。”
明楼收回握在枪上的手。听着他们的对话苦笑。这是媳妇的熟人，说不定还有什么不太光彩的合作。
媳妇的足迹踏了半个中国，恐怕熟人也不少。
李黑子殷勤的拉开车门，伸出手把她扶了下来。
见她眼睛蒙着纱布，皱眉：“你这是怎么搞的？眼睛上带这个东西。”
许晓宇扶着他的手，轻哼：“和你们旅长一样，日本人轰炸挂了彩。”
“我们旅长可是战场挂彩，不是轰炸。”
“我在长沙挂的彩。”许晓宇哼。“你们磨磨唧唧的跑到云南增援，早点回来我会被飞机炸到吗？”
明楼瞪大了眼睛。媳妇这也能倒打一耙？
李黑子嘿嘿傻笑。看到了站在一边的明楼，问：“这是谁？”
“我男人！”许晓宇把手伸向明楼，骄傲的介绍。“他是国防部的，说不定和你们旅长还是熟人。”
“熟个屁，”李黑子哼哼“我们是后娘养的儿子。国防部只知道克扣军饷。在云南要没有一个姓楼的网开一面，我们旅长就交代在那里了。到了抢功劳的时候让我们回防四川。老子也不是川军。”
许晓宇噗的笑出来：“他大概就是那个姓楼的。你们旅长没带你见过。”
“旅长开会那天我拉肚子了，没去。大水冲了龙王庙，哈哈哈，国防部就这么一个好人，可不就得归你冷医生。”李黑子大笑。“我原先还想着你嫌旅长年纪大，公子年纪小，旅长有个侄子年纪合适，长的也好看。”他打量明楼。“你家男人长得也挺好看啊。”
常和在身后听傻了，这夫人处处都有熟人啊
明楼尴尬微笑，以前这种小兵哪敢对他评头论足。如今这小兵一副大舅哥的样子，他还真的不能用官威压人。
许晓宇也不和李黑子客气，只说：“我出来玩，听说去峨眉山的路不太平。和你借几个弟兄，陪我们辛苦一趟。”
“不辛苦，不辛苦。”李黑子摆手。“我手下也有个营一会儿我挑几个兄弟跟着你。”
“王旅长呢？”许晓宇问。这李黑子的旅长姓王，在协防湖北的时候受了伤，被许晓宇救了。两个人结成忘年之交，派几个兵护卫一下完全不成问题。
李黑子不好意思的挠头“军长在成都请客吃饭。旅长去应酬了。”
“那就你来吧！”许晓宇也不客气。
李黑子不满：“什么叫我来吧！这点小事我还做不好吗？”
“切。”许晓宇笑他“别让那些土匪给你开了瓢，我现在眼睛不行，可救不了你。”
“姑奶奶，我包你没事。”李黑子求饶。他也是许晓宇的患者。被救了，动了点儿色心，想娶许晓宇回家，被许晓宇好一顿收拾。但他人实在，知道没希望，自动把许晓宇当成自己兄弟。
许晓宇听李非凡说协防乐山的是他，当时就决定来看看这个愣瓜，顺便借两个亲兵。这李黑子和她是过命的交情。她欠的债也顺便还还。
王天风想动她，她倒要看看他的本事。
明楼扶着许晓宇，想起了李黑子是第十军255旅王培鑫手下的三营营长李富顺，是一员打仗不怕死的虎将。抗日战争里屡立功劳，要不是因为不是中央军早就升上去了。没想到这个李黑子打仗虎虎生威，做人也挺虎的 。请客的地方实在是特别，在乐山城的清风楼里。
清风楼听着雅气淡泊，却不是适合女人去的地方，它是乐山城里最有名的一家伎院。
这里最当红的红姑娘叫莲花娘子。老鸨自称徐娘。姑娘以花为名，各个能说会唱，
清风楼有名有趣，徐娘手腕高超，她又有靠山，到了晚上，自然是生意兴隆，人流如潮。
徐娘做了这么多年的老鸨，还第一次见人带着个盲眼姑娘逛院子的。可是这李营长带来的人，在枪口之下她也不敢去拒绝啊。
“李营长，您这好不容易来一回，这是？”徐娘打量许晓宇问
“听曲儿。”许晓宇抢先答了一句“请花魁姑娘前来一见 ”。明楼黑着脸捏了自己媳妇一下，这还有他媳妇不敢干的事吗？带着兵到青楼花阁里听曲儿，还带着自己的丈夫欣赏当红姑娘。他能说她实在太大方了吗？常和已经傻了，到了门口就被明楼留在了车上。他也不知道媳妇要做什么！
老鸨徐娘也愣了，这姑娘是有神经病吗？不是有病就是来砸场子的。莫非这姑娘的丈夫来这里她吃醋了？或者兄弟在这里花钱花破产了？
徐娘小心翼翼的问：“这姑娘可许了人家？”
李黑子刚要搭话，许晓宇已经截过话头：“干你屁事？”
明楼……
李黑子摸摸头，哈哈一笑，晃了下手中枪：“干你屁事。”
徐娘见来者不善，生怕花魁莲花娘子受了委屈，有个闪失，连忙赔笑：“你看我这里客人多，莲花娘子有客，姑娘换个人可好。”
“我数三个数，花魁要是不出来，李黑子，你就给我砸了这里。”许晓宇没理她。
“钟市长可是我们莲花娘子的好朋友，大家都是自己人。”
“一”许晓宇数
“135营的郭营长也常来我们这里。”徐娘见市长不好使，搬出来李黑子的同行。
李黑子有些犹豫。看了看面部无波的许晓宇想想两个人过命的交情，挥挥手让兄弟准备。
“二”许晓宇接着数。
明楼……
“姑娘这样子让人听了，还怎么找夫家？”
徐娘好言相劝，许晓宇不为所动，反握住明楼的手。
“三”
“军统黄处长是我们娘子的朋友，小心我到重庆告你们。”
军统权威日盛，都有了点明朝东厂太监的权威。没有军人愿意和那些监军较劲。一不小心家人和自己就有了通共的嫌疑。
“军统管不到我头上。砸。”许晓宇一摆手，李黑子顿时不再犹豫。一挥手，身后的弟兄就冲上去砸了一张桌子。
明楼完全找不到头脑，一向文静的小兔子这是中邪了吗？
徐娘见劝说无效，生怕事情闹大。“姑娘啊，我们清风楼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说是你家先生还是兄弟来我这儿，我一定让姑娘再也不接他的客了。”
许晓宇笑着摇头“我就是想见见花魁娘子，听说多砸几张桌子，她就出来了。”
“莲花娘子她真的有客啊。”徐娘求饶。这姑娘看来是专门来找事的。更不能让莲花娘子出来了。
“听说死个一个两个客人，莲花娘子就能出来了。”许晓宇冷哼。李黑子听话的拎起了枪。
徐娘差点跪下。这么执着的想见花魁的女人她还是地一次见。
她欲哭无泪，可有又没啥办法。只得暗示伙计赶快把莲花娘子叫来。
明楼不知道许晓宇打什么主意，一直静观其变。他皱着眉在猜，来这妓院到底是谁的主意？为什么？
“姑娘，找莲花不知何事？”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婉转响起，一股莲花香气吹来，沁人心脾。不愧是花魁，不看，只听着声音，闻着香气就让人醉了。
“你是花魁？你会唱曲吗？”许晓宇问
“略知一二。”这话要是别人说，莲花娘子能当时撕了她。可这个小女子带着枪混不吝的样子，她还真不敢。
“……”许晓宇沉默了一会儿。“军统王副局长，王天风是我的熟人。”
“……”明楼险些给媳妇跪下了，就为了陷害老王，媳妇居然来学会栽赃了。
“……”李黑子无语
“……”徐娘无语，这姑娘是来比谁的背景官儿大吗？
“……”莲花娘子一口气把自己憋住了。转转眼珠，笑道“那我还给姑娘唱一曲什么吗？姑娘身边的哥哥可真是好样貌。”这绝不可能是这个盲眼姑娘的先生。飞个媚眼，那男人知趣儿也许就能开口劝劝这个煞星。
“你喜欢？”
许晓宇问。
李黑子又开始摸枪，敢窥视他妹夫
明楼嘴角抽搐。忍着没掐死许晓宇。
“我喜欢好样貌。”莲花娘子没明确回答。又对明楼飞个媚眼儿。能在她面前毫无波澜的男人这还是头一个。
“他是我男人。”许晓宇冷哼。
莲花娘子看着明楼，再看看许晓宇更傻了。这带着老公逛妓院，闻所未闻啊！
“李黑子，花魁娘子好看不？”许晓宇问
“还行。”李黑子看看许晓宇“比你那时候漂亮。”现在他还是觉得许晓宇漂亮。
“废话，老子为了救你们整整饿了三天。还穿越了日本人的封锁线，差点没被炸死。那吴秀才还嫌我长的不好看。说他喜欢什么杨贵妃。”许晓宇爆了粗口。明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媳妇自称老子。就像个兵痞。
“你那时候黑，又瘦。”李黑子嘿嘿笑。
“那王八蛋明知我嗓子被呛伤了还让老子唱歌给他听。嫌老子唱的难听。”
“张老鼠还跟着起哄，说我有本事让红姑娘给他唱一个。”
李黑子声音里已经带了哭音。
“小财迷说只要不花钱，他什么歌都听。”
“老子告诉过他老子有钱。只要他活着老子花钱请他听曲儿。想听多少都行。”许晓宇的声音里已经有泪意，她用尽了全力依然救不了他们。今天，她是来实践诺言的。
许晓宇从兜里掏出一叠美金。
“李黑子，当时那十五个弟兄，还剩几个，活着的都给我滚过来，老子请他们听曲儿。”许晓宇大声问。
李黑子抱着枪蹲在地上，放声大哭。当时，王培鑫还是个团长，战场受伤，还被日本人围了，他带人冲到军部求救，肯来的只有许晓宇化名的冷思诺一个。冷思诺到那里培训军医，刚到就和李黑子他们上了战场，一起被日本人困了三天。十五个人的小队冲过封锁线只回去了五个人。后来又转战各地，战死了两个，加上他只有三个人了。
许晓宇一脚准确的踢过去“哭什么？不是说好了活着就替他们找最漂亮的红姑娘听最好听的曲儿吗？谁活着让他们能过来的赶紧滚过来。”
“徐大胆，和冯狗子马上就到，他们知道妹子来了。一分钟都不会耽搁。”
“我说过我男人比吴秀才好看，今天我带来了。”
“吴秀才那是逗你，你那时候就一双眼睛能看。”李黑子看看许晓宇眼前的纱布，又伤心的哭了起来。他的妹子命真苦。
“呜呜，”男子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许晓宇刚想一巴掌呼过去。就被后面来人给截了胡。那人一巴掌拍在了李黑子的后背上。
李黑子回头一看，笑道“徐大胆儿，是你。”
来人徐天茂，王培鑫手下新晋团长，协防武陵。和明楼化名的楼之明打过交道。
“楼处长？”听小道消息说楼之明被军统抓了，他瞎眼老婆大闹军统，硬是把人放了。他还以为是笑话，传说。看看冷医生，他觉得一切皆有可能。他羡慕的和明楼拱手为礼。
“冷思诺是我妹子，没想到楼处长竟然是是我妹婿。不枉她等你多年。”
“徐团长”明楼笑，语气里多了些温度。许晓宇她们说的轻松，他听的心惊胆战，这只兔子险些折在前线，他差点就没有了老婆。
“还有我。”又一个营长打扮的矮瘦男子笑着走来，眼中精光闪动，显然是个厉害人物。
“我贪大，叫楼处长一声妹夫。”
明理并不介意，真心微笑道：“这位想必是冯大哥。
”
“这是我男人，以后我不在了，你们给我多照应他。”
“呸，呸。日本人都拿你没辙。现在日本人都投降了，你不在个屁”李黑子不爱听她的话意，当场反驳。
“脑袋里有个血块儿得回美国治。”许晓宇指指自己的头。“要不早就来找你们了。”
徐天茂的眼睛也红了，他扭过头，拔出枪，举天鸣枪。“今天，老子包场，来玩的明天再来。账算老子头上。”徐天茂从衣兜里拿出一颗帽徽，那是死去弟兄的，他们好多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他把帽徽高高的托在手上，'喊了一声：“秀才，张老鼠，小财迷，二波子，大壮……妹子回来，请你们听曲儿了。”
话音未落，人已哽咽。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还？
他们活着回来，有多少弟兄再也回不来了！
听得抗日英雄要听曲子，清风楼里客人四散，就算是有些背景的也不在那里硬抗了。这个国家能有今日的太平盛世，不被飞机整天轰炸，多亏有这些以命相博的抗日英雄。
老鸨听出这几个是抗日英雄为了还愿而来，也不扭捏了，清了场地，奉上好酒好菜，还特意嘱咐莲花娘子要好生的唱几曲。
大堂上，明楼坐在许晓宇身边，听着莲花娘子唱着夜上海，心潮翻腾。他恨不得把小兔子暴打一顿，又恨不得把她装在兜里好好的收藏起来。是他无能，小兔子才一次次的陷险境。他若陪着她，她不会陷入绝地。他把她送到美国一定让冷家人看住了这只兔子，不能让兔子再回国，他心脏受不了了。
几曲唱罢。许晓宇拒绝了饭局，和明楼一起被安置在一套幽静的小院子里。
灯花红艳里，李黑子带着手下端着一杯中药，给许晓宇送来。他看着明楼嘿嘿一笑。“妹夫，我问了，大夫说这药管你心脏不好。我特意给你准备了两根老山参。”
明楼……
“快走，不许欺负我男人”许晓宇接过药就变了脸。“我累了，让你那些弟兄离远点，我谁也不见。”李黑子嘿嘿笑着答应“路远，你身子弱，早点歇着。”
关了院门，打发了常和去休息。
许晓宇把药递给明楼，温柔的劝他“这几天辛苦，小心犯了老毛病。”明楼本已经停了一段时间的药，可是许晓宇端来的，就是□□，他也二话不说的喝了。
一杯药，喝下去，明楼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只听许晓宇温柔的劝他到床上睡。
明楼迷糊着躺到床上，被许晓宇温柔的解掉外衣。便人事不醒。
待再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双手被缚，被光溜溜只剩一条内裤的绑在了床上。他一动，穿着薄薄蚕丝睡裙，睡在他身边的许晓宇就醒了。
“晓宇？”明楼不解她要做什么。
许晓宇靠在他耳边，小舌尖舔了舔他的耳垂。
“你这是做什么？”
许晓宇咬住了他的耳垂“别叫，外面有人，老子就是其人之道，……”她的手指灵活的拧在明楼胸前的红豆上“还治其人之身。”她笑，气息喷在明楼的耳孔里，酥麻了大半的身子。“你说，你欠了老子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