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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冰返回宾馆大堂,两指捏住麦克的衣领,直接把他拖出了宾馆大门。
“诶,走吧,今天哥哥陪你不醉不归!”
晚上六点,约会结束的梅书语哼着小曲返回医院。
她轻轻地推开病房门,发现室内一片漆黑,然而迎面却有一股浓厚的酒味向她狠狠扑来,让她差点气绝昏倒。
搞什么!她走错地方了?
她返身出去,看看门牌,没错呀,608,这正是薛冰的病房呀!
难不成是薛冰又喝酒了?!!
她气呼呼地伸手去按亮了门边的电灯开关,结果她举目望去——
我的天呐!
这里是被人打劫了吗!?
地上一片狼籍!空的啤酒罐,吃光了的薯片袋子,还有各种肉串的竹签……简直了,这是直接把病房当成大排档了吗!
“薛先生!薛先生?”
她刚要抬脚往前走,结果,叭唧一声,她一脚踩在了一个什么东西上,是什么东西呢?感觉软软的,厚厚的,还蛮有弹性的也,她下意识地拿脚尖碾了碾,结果那东西马上就发出了一声惨叫,吓得梅书语飞一般地奔出去八百步远,抱着门框颤颤巍巍地问,“什、什么鬼?”
等她稍稍定下心来托了托眼镜再往地上这么一瞧——
“我的天呐!麦克先生,您怎么躺在地上!”
然而麦克只是伸爪挠了挠自己已然被踩出了一个深深的脚印的白白嫩嫩的胳膊,就又呼呼大睡了过去。
梅书语吐了口气,正想着要去找点什么东西来帮麦克盖一下的时候,一抬头,看见远处的窗台上,静坐着一道刀刻般清瘦的身影。
那身影,正是薛冰。
梅书语再度受到了惊吓。
她连滚带爬地朝薛冰跑过去,“薛先生!您怎么可以坐在那么高的地方啦?太危险了!快下来!”
她跨过一地的狼籍,一路上不知踩扁了多少只啤酒罐,铝制罐体在她脚底下接二连三地发出刺耳的声音。
薛冰悠然转头。
“哟!原来是梅秘书你回来啦!”
他突然夸张地笑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眼睛却是弯弯的,像小孩子一样,也像此刻正高悬在他身后的夜空中的新月一样。
梅书语在心里连嚷着我的小祖宗哟,一边伸手准备去拉薛冰。
“薛先生,您坐这么高是要干啥啦!”
“干啥?当然是欣赏月色啦!你看,今晚的月色,多美啊,让我好想吟诗呢,啊!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宫……啊!!!!!!!!!!!!!!”薛冰边说边手舞足蹈的,结果身体马上就失去平衡,眼看着就要从窗台上跌落下去了。
这可是六楼呀!掉下去,不死也得残吧!
梅书语吓得腿都软了,“薛先生!快拉住我!”
然而薛冰连理都不理她,他把身体一扭,抱住窗框,气呼呼地说,“不要碰我!你这个轻浮的女人!”
梅书语一下就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顿时暴躁起来:“薛先生,您也喝酒了么?!”
没想到薛冰比她更生气:“喝酒?……我喝酒怎么啦?法律规定我……不能喝酒么?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喝点酒……浇浇愁,怎么?不行么?……哼!最讨厌你们这种一天到晚就知道说这不行那不行的人了,罗里八嗦的,少废话!再给我拿一瓶酒来!”
梅书语懒得理他,直接上手抱人。
“喂,你干嘛?说了不许碰我的!你敢不服从你老板的命令是不是?!”
梅书语气道:“您别动!再动就真摔下去了!”
“摔下去就摔……下去……反正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就让我去死吧,像风一样轻飘飘地去死吧!”说着,薛冰突然一下子在窗台上站了起来。
梅书语快要魂飞魄散了。
“薛先生,您这是又想干嘛啦?!”
她快哭了,薛冰倒好,一手拉着窗框,一手朝向夜空振臂高呼着:“我要从这里跳下去!我要用我这大无畏的赴死精神,来证明我不是一个懦夫、不是一个失败者!我要让你们大家都看看,我薛冰!我薛冰!我!……我是个勇者——”
眼看着薛冰就要放手往下一跳。
梅书语皱眉啧了一声:“就你这种喝酒喝到要跳楼的人,也配当勇者!”说时迟那时快,梅书语低吼一声,直接揽住薛冰那细得跟柳条似的腰,硬生生地把他从窗台上给拽了进来。
扑嗵!
一声巨响过后,两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此时这两人的姿势是:
薛冰在上。
梅书语在下。
梅书语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了薛冰的身体。
哎,总算是逃过了一场劫难。
一时间,两人谁也没说话。
寂静。
周围只有这死一般的寂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梅书语感到后背一阵钝痛,但薛冰不动,她也不敢动。
她愣愣地瞧着薛冰,而后者,却突然以一种异常认真和深刻的眼神在默默地注视着她。
她冷不丁地打了一个激灵。
薛冰这是怎么了?他怎么突然用这么奇怪的眼神在看着她?难道他还是摔到了哪里?磕坏脑袋了?把神经都给摔错乱了?
她一下子害怕了起来。
“薛、薛先生,您没事吧?没受伤吧?”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薛冰。
要是她又让薛冰哪怕只是擦破了一点点皮的话,恐怕这一次,陈主编再也不会那么轻易地饶过她了,想想万一她要是被人炒鱿鱼的话……任她有再强大的内心,她此刻也忍不住想哭了,结果——
人家“呕”的一声,用反胃声代替了他的回答。
梅书语立即抓来垃圾桶放在了薛冰的面前,薛冰什么也顾不上了,抱着垃圾桶,直接开吐。
梅书语的头瞬间变两个大。
“薛先生,您说我该怎么说您才好呢?您是不是从来没把这医院当成是医院,也从来没把医生当成是医生啊?为什么您就是一点也不听医生的话,也一点不把您的身体健康当成一回事呢?您说您,就连住个院也这么不安生!非要把这病房当成是酒吧是吧!非要把自己折腾成这副鬼样子您才高兴呢吧!?”
呕——呕——
可怜薛冰吐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回骂一句的机会都没有。
终于,薛冰吐完了,梅书语递上水,薛冰接过来漱了漱口。
完了后,他才冷哼了一声道:
“这还不是都怪你!”
“怪我?”
“是啊!要不是你伤了麦克的心,我又何苦要陪他借酒浇愁?”薛冰哼哼了两声,捂着胸口,一脸痛苦地朝床尾爬去。
梅书语跟过去,扶他坐好。
“您的意思是……麦克先生他……还是不能接受我拒绝了他的意思吗?”
“你说呢?你这个冷酷的家伙!”
“我冷酷?”梅书语迷茫道:“难道我做的不对吗?不喜欢一个人,难道不应该痛痛快快地拒绝吗?”
“痛痛快快地拒绝?你这话,说得可真轻松啊!”薛冰冷笑:“难道你就不能站在麦克的角度替他想一想吗?他这可是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呐!”
梅书语无语。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可是,您要我怎么做呢?难道您希望我跟他暧昧?跟他牵扯不清?明明不喜欢他,却还是硬把他拉进我的世界,给他希望,又给他失望,您觉得我要这么做才是对得起他吗?”
薛冰愣住。
“梅书语,你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牙尖嘴利的?”他恶狠狠道,眼里有不甘心,好像想把梅书语抓起来撕碎!
梅书语冷笑:“我这么说您就觉得我牙尖嘴利了?您怎么就不想想,平常我为什么不这么牙尖嘴利呢?”
“因为你善于伪装!因为你要钱!你要保住你的工作!所以你就在我面前装无辜装善良装老实装柔弱,你们以为这样,我们就会被你骗了!可惜,我早就把你们这些人看透了!你们自以为纯洁、骄傲、自负、清高、但实际上又轻浮又廉价!你们只会讲满嘴的仁义道德,而实际上伤害起人来,却可以连眼皮都不眨一下!你们冷血、无情、自私又虚伪,你们……你们……”
梅书语深深地皱起眉头来。
“薛先生,您确定您这是在说我吗?”
“不然呢……”
“可我怎么觉得,您不是在说我,而是……”
“而是什么?”
“而是在说……丁缈……”
没想到薛冰突然就怒了,他一把拎住梅书语的衣领,一字一句地说:
“不许你这么随随便便地提丁缈的名字!丁缈这名字,是你配叫的吗?啊?少给我在这里耀武扬威的!我可告诉你梅书语,不要麦克,是你的损失!永远会是你的损失!!!”
梅书语定定地看着薛冰那张狂怒的脸,然后手起刀落,一掌把薛冰劈倒在地。
然后她用双手插住薛冰的腋下,把他拖上了床。
“真是够了!失恋了一整年还不能恢复的家伙,您可真是勇者!”
隔天上午,薛冰和麦克两人一起蹲在床脚下,两兄弟一人一杯蜂蜜水,一边碰杯一边对着窗外的朝阳感慨人生。
“果然初恋都是不可能成功的,你看看我,再看看你自己,哎,就当这是人生中必不可少要接受的经验与教训吧!”
“唔,我知道,我也看开了,放心吧,冰,我会好好振作起来的,我会向你学习,坚持不颓废、不浪费、好好度过自己剩下的日子——”
“什么?什么叫我剩下的日子啊?麦克你是想咒我死么?”
“啊?我没有!我不是这个啊啊啊啊啊!冰冰饶命!!!!!!!!!!!!!!!!!”
带着一声惨叫,和一只拖鞋,麦克远远地滚出了三米开外。
门外的走廊上,梅书语正靠着栏杆讲电话,晨光笼罩着她,使她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层幸福的光芒,薛冰看着看着,嘴角就微微地勾了上来。
他感叹了一声道:“麦克啊麦克,真没想到,咱俩做兄弟能做到这种份上!居然连初恋都能一模一样地这么惨!”
然而,就算是梅书语,她的爱情之路,难道就会顺畅了吗?答案当然是——
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