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柳师傅(1 / 1)
严惟瑾开车带着严惟毅往郊区走,严惟毅看着四周越来越荒凉的景色,不免差异:“这是往哪开啊,咱不是要去怡园?”
严惟瑾闻言,苦笑道:“他老人家什么时候能真的消停一会儿呆着一个地方就好了,"想了想,又卖了个关子,"你到了就知道了。”
严惟毅揣着疑惑,寻思着,这七八十岁的老头难道能折腾出朵花来?
当车停在一大片红红绿绿的植物前,看着远处拿着锄头埋头除草的某位老人,严惟毅承认,这位真的能折腾出花来,而且难以计数。
那老者听见停车声,抬头往这边看了看,也没打算搭理他们,大手一挥,指了指远处一座摇摇欲坠的茅草屋。
严惟毅不明所以,严惟瑾拧了拧眉心,走到草屋后边,从里面扒拉出两把锄头,拿出一把递给目瞪口呆的弟弟,示意他跟上。
于是,平生没有做过苦力的严某弟弟,第一次体会了‘锄禾日当午’的心酸,也第一次领会了‘千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的真谛。
难怪他哥听见这老爷子的名号时露出那样意味深长的表情,额,他这也算自作孽不可活了。
老爷子毫不客气的让兄弟俩帮忙到日落西山,严惟毅几次想找借口跑路,都被他哥用眼神给扼杀了。
严惟毅自问平时比较注重健身,可是,被这正巴经的体力活一折腾,他是真的感觉出累了。
外套早就被他脱下来扔到一边了,雪白的衬衫也被他弄得白一块黑一块,皱皱巴巴的像一团破布。严惟毅嫌恶的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猛然想到吴言曾经说过,再好的衣服糟蹋糟蹋也就一堆破布,还真是......很有道理。
想到自家媳妇,严惟毅更神伤了,不免多叹息了两声。
柳老爷子听见叹息声,瞪了他几眼,把锄头一扔,双手往后一背,大爷似的走了。
严惟瑾只得把锄头拾起,尾随着进了茅屋。
房间从外面看很小,走进去才发现空间挺大的,柳老正神哉哉的坐在长凳上喝水。
严惟毅咽了咽口水,其实他早就渴了,可是主人没邀请,他也不好意思舔着脸讨水喝,虽然主人舔着老脸让他们帮忙了一下午,连个谢字也欠奉。
“那个,师傅......”严惟瑾刚一张嘴,柳老就横了他一眼:“可别这么叫我,担不起。”
严惟毅......这老头怎么跟吃了枪药似的。
其实这事吧,要追溯到五年前,那个时候,怡园突然搬进来一个老头,这老头胡子发白,却精神矍铄,刚搬进园子,就闹得地动山摇的。
原来,柳老头曾经是严爷爷年轻时的情敌,当时追严奶奶时十八般武艺齐上阵,阵仗不可谓不猛烈,心机不可谓不重,不过严爷爷技高一筹,终于抱得美人归。
严爷爷当时跟蹲在门口的柳老头大眼瞪小眼很久,才认出来他是谁。严老爷子也是小孩子脾气,认出他后,第一反应是砰的一声关了门。这下,柳老头可不愿了,扯着嗓子把严爷爷祖宗八代问候一遍,惹得园子里的人纷纷围观。
严爷爷受不住他穷折腾,只好开了门,把人迎了进去。
就这样,柳老头经常出入严家,严惟瑾那段时间在园子里住,跟他学了一些中医知识,顺便也调理好了自己的心衰,也由此尊称他一声师傅。
柳老头深谙中医之道,可惜后继无人,见严惟瑾颇具慧根,就想让他继承衣钵,可是严惟瑾对于那些汤汤水水的治疗方法不是很感兴趣,出言婉拒了。
柳老头本就气性大,就此跟严惟瑾致了气,见他都爱答不理的,严惟瑾即使平日来看他,大部分时间也会被这样差使过后,继续不给好脸色看。
从此,严惟瑾一提起这个师傅就头疼的紧。
柳老哼了一声,连眼皮都没抬,开恩似的问:“找我有事?”
严惟瑾嗯了一声,把药方递给他:“我们想知道这个方子究竟有没有问题。”
柳老接过方子,脸色变了变,又很快恢复原样:“这个方子虽然能治疗胃癌,却坏在太霸道,食用的人如果禁得住药效还好,倘如受不住就会即刻死亡,还是不用的好。”
严惟毅皱眉:“难道这还是一副□□?”
“算是吧,是药本就三分毒,这药又要毒上几分,很容易致命。不过,如果要是病入膏肓,药石不医的话,尝试一下也是好的,算是个机会,挺过前期就好了,不过成功的概率很小。”
“那治愈之后有复发的可能吗?”
“既然是癌,就不可能百分之百根治,但如果病人够年轻,身体素质也可以,照顾得当的话,再活个二三十年也不是问题。”
听他这么说,严惟毅还是有些担心:“听您这么说,这个方子的风险还是不小的,您有没有别的法子?”
“没有,你以为我是神仙啊,这是目前最可能的方法,真菌去掉吧,不会影响药效。”
闻言,严惟瑾不禁问:“师傅,您认识这个开方子的人吗?”
柳老有些不自然,冷哼:“怎么,非得我认识开方子的人,才能知道这个方法?老头子我是没多大用,教不了你这位大爷,给我滚!”
严惟毅......这老头的脾气,怎么说来就来!?
兄弟俩被轰出来时,是真的很灰头土脸。
严惟毅边往车走,边掸掉身上的泥土,无奈道:“我敢肯定,我这是被你连累的,非人的待遇啊。”
严惟瑾苦笑:“自从我说不放弃心外科后,他见我就跟见了仇人似的,都没处讲理去。”
回头看了看风中摇曳的茅草屋,严惟毅感慨:“这老爷还真是绝了,好好的家不住,跑到这来种菜。”
严惟瑾......
“你当着他的面可不能这么说,这里的草药都是他的宝贝,平时都不让别人插手的,生怕被毛手毛脚的人给踩坏了。”
严惟毅挑眉:“呦,我也是一笨手笨脚的大老爷们,难得他那么看得起,让我有幸累死累活给他劳作一下午,还连口水都没有。”
严惟瑾笑笑:“别贫嘴了,说正事吧。”
严惟毅敛了笑:“柳老刚刚虽然竭力掩饰,我还是觉得他隐瞒了一些事情,你跟他比较熟,他刚刚的反应是不是有些过激了?”
“不,他平常的反应比这还激烈,你忘了他当初堵着爷爷的房门骂了三个小时的事了?”
严惟毅......
想到爷爷当初脸气的发紫的样子,还真是刻骨铭心。
兄弟俩同时想到那一幕,都没忍住,笑了出来。
两个人上了车,严惟瑾才继续说:“师傅他老人家刚刚表现的太平静了,他是个医痴,对有实力的同仁一向是惺惺相惜的,当时见了我们医院的老中医谈师傅,硬是不让人走,拉着他聊了三天三夜,期间的饭还是我给送的。后来,还是院长亲自来,才把谈师傅救了出来,你不知道,谈师傅当时差点没感激的哭出来,现在对院长还忠心耿耿,结草衔环,听见师父的名字就绕着弯跑路。”
严惟毅感慨:“这老师傅还真是有意思,把人吓成那样。”
严惟瑾也笑:“所以,他这样的人,遇到一个明显医术很高的人,竟然什么都不问,实在是太奇怪了。”
“可是即便他知道,不愿说我们也没辙啊。”严惟毅看了看身上的污泥,无奈叹气:“我算是看出来了,他就是个唯我独尊的怪老头。”
“他老人家不想说的事,肯定是不能逼的,咱们还是找别的方法吧。”
严惟毅点头:“也是,反正这次来也只是想确认这个方子的安全性。”
严惟瑾:“劳累了一天,要不我请你吃饭,就当是你刨了一天地的酬劳?”
严惟毅拿眼睨他:“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是一顿饭就能打发的了的?”
严惟瑾觉得好笑:“那你想怎么样?”
严惟毅鬼嘻嘻的:“让兰琳姐请我吧,怪想她的。”
严惟瑾一巴掌就拍了过来:“滚远点,轮得到你想吗!天天说话都这么不着调,难怪吴言虐你。”
一提到吴言,某人就蔫了。
严惟瑾看他这样也怪难受的,就给他支招:“我觉得吴言留下来照顾沈砚,一方面是愧疚,另一方面,估计是生你的气了。你想,邵庭本来就是她的心结,这次又差点祸及轩轩,这思来想去,根源都是你,所以,她生你的气很有道理。你呢,去好好承认错误,装的可怜一些。磕头赔罪也好,甜言蜜语也罢,只要态度够诚,吴言肯定会跟你回家的。”
严惟毅沉思了一会儿,又颇为惆怅道:“让我想想。”
严惟瑾本想骂他:你装个屁,想来想去不还是自己个儿遭罪!
又觉得这样说有碍自己高贵形象,咽了声。
......
其实,两个都挺不要脸的。
严惟毅还要去幼儿园接轩轩,就提前离开了。
严惟瑾忙了一天有些累 ,可是医院里还有些报告明天要入档,只好赶回去补。
写完报告后,已经凌晨一点了,明明很累很困,却怎么都睡不着。
他拿着车钥匙在手里绕啊绕,后来,猛然站起身,打开门,消失在夜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