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二十六 已婚(1 / 1)
悠华醒来时,隐隐闻到从室外飘来的煎蛋的香味,她摸了摸身边的人儿,只剩下被子的余温。
她揉了揉眼睛,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刚走到客厅,就看到靳文端着两个盘子走过来,盘子里明晃晃地各放了个金灿灿的煎蛋和切成两半的火腿肠,悠华讶异地张大了嘴巴,“靳文,这真的是你做的吗?”
靳文将盘子搁到桌子上,“是呀,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我还没刷牙,可是实在忍不住想要先尝一口。”
悠华从来都知道靳文以往厨艺,未免踩到雷区,成为实验的小白鼠,她从本来就是熟食的火腿肠下手,拿着筷子夹起轻轻咬上一口,味道,还真是不错!忽而,她皱了皱眉,“我们家厨房放着的调味料是胡椒,可这个火腿上面撒的却是孜然,快从实招来,你这是从哪里买来的?”
靳文撑着下巴满足地对悠华笑道:“这真的是我做的。”
悠华不乐意了,她穷追不舍地继续问道:“从实招来,你这是从哪里买来的?”
靳文继续笑道:“这真的是我从楼下老李早餐买来的,是老李做的。”
悠华耸了一下鼻子,“害我没刷牙就激动的吃起饭来,你要怎么赔我。”
靳文夹着火腿肠递到悠华嘴边,“乖,我喂你。”
悠华哪里还有生气的样子,她突然开口:“靳文,我们结婚吧!”
九点二十分二十秒前,悠华从没想过和靳文结婚。
九点二十分二十秒后,她突然惊起了这个想法,然后,就顺嘴说了出来。
说出这句话,连她都是诧异的。
可靳文却好像早已料到似的,他表现的不慌不忙,没有欣喜,没有怒气,平静的简直不成样子。
靳文将递到悠华嘴边的火腿肠搁到盘子里,他放下筷子,走过来双手将悠华的手托起。
悠华的手在靳文手中被握成了拳,却不是心意拳拳的拳。她不是十八岁那个还全心信着爱情就是一切的女人。
女人,恋爱的最终目的都是求段姻缘,求个后半生的相偎。
他相信面前的男人爱他,可他就算再爱她,他也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他不开口,就说明他不想和她结婚。
悠华自是无趣的挣脱开他的手,起身说道:“我去刷牙。”
靳文没有拉住她,就这么盯着她的背影看,直到没入门里。
悠华出来时,靳文已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悠华在靳文对面坐好,她用筷子夹起面前的鸡蛋咬了一口,又对着一言不发的靳文说道:“怎么不吃了?”
悠华的冷静让靳文觉得可怕,他低下头去,良久,他才重新对上悠华的眼睛,难过地说道:“我结婚了。”
一道晴天霹雳毫无征兆的劈过来,悠华躲闪不及,大脑一阵空白。突然,她趴在桌子上抱头痛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一直倾心爱着的男人是别的女人的男人。
她一直自以为是的爱情不过是别人眼里的出轨。
她的人生,真是处处恰逢可笑。
靳文往日的温柔全都派不上用处,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悠华哭,束手无策。
悠华哭累了,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靳文,苦笑道:“你怎么还在?”
靳文低顺着眼睛,叹了口气,“你想让我离开?”
悠华擦了擦眼睛,“我曾以为永不分离的爱情,到最后是个可悲的笑话。不是我想让你离开,是我从来就没有走进过你,你对我的只有——欺骗。”
靳文站起身子,垂头丧气地说:“我不告诉你,只是怕你觉得我欺骗你。我现在告诉了你,也还是成了欺骗。”
悠华从来没想过自以为遇到的爱情归宿一下成了泡沫。
这好比温水煮青蛙,青蛙尝尽了甜头,最终却惨死在一直沉恋的温柔乡里,她的心好似被一下掏空,她哭着说道:“我已经抱着回忆生活过,我不想第二次再抱着回忆去生活,你留在这里,我收拾东西离开。”
坦白过婚姻后,靳文难过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可听到悠华要搬出去,他立刻开口阻止道:“我一个大男人随便找个地方住都可以,你一个女人不容易,先在这里住下,等找到房子以后再搬出去。”
悠华很难过,眉头郁结,声音沙哑,“触景伤怀还不如不见。我一个女人怎么了,一个女人就可以活的超脱俗世,不被欺骗?”说完,她拖着像被灌上铅柱的双腿沉重地向卧室走去。
靳文从身后拉住她,将她抱进怀里,他流着泪,痛苦地说道:“悠华,对不起,我只是太爱你了......”
爱情,这么近,那么远。
多年前,曾有个人倚在他怀里,勾住他的小拇指,甜蜜地对他说:“我,郁清,十七岁,今生今世只嫁靳文一人。”
他笑着亲吻她眉间,青涩张扬的脸上洋溢着笑容,“我,靳文,十七岁,今生今世只娶郁清一人。”
谁都不曾想到,这个被全校学生奉为金童玉女,郎才女貌的青梅竹马会因为一道撕心裂肺的刹车声从此阴阳相隔。
当同班同学兼郁清闺蜜蓝桐跑过来告诉靳文这个消息时,他摆手道:“郁清说要超过我考年级第一,你看,我都坐在教室里,她又怎么会翘课出去。况且,这辈子我压根就没见过她翘课。这个笑话不好笑,以后别拿这个来测试我真心。”
蓝桐哭的梨花带雨,她流着鼻涕坐在高三(2)班冰冷的地板上,断断续续道:“郁清......是班......班长,她出去采购元旦晚会......要用的彩......彩带,谁知道那个司机是醉驾,连红灯都没看到,就直接冲了过来。”
她说的有模有样,靳文有些慌了,“你不要这样,再这样我都要信以为真了。”
后来,他在太平间冰冷的房间里见到了她。
朦胧中,他依稀听到她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慌张,“不要看我,这个模样我不要你看到。”
他流着泪跪坐在冰冷的床边,根根细针密密麻麻的扎到了心尖上,顿时,血流如注。
他们相识十七年,她却突然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不见。
一转眼,郁清竟然已经走了十一年。
再过几日,便是她的忌日。
靳文怀里的悠华,是突然闯入的存在,他从不曾想过,他会爱上除郁清以外的女人。
可如今,她就这么窝在他怀里,这么近,那么远。
悠华想推开靳文,但又不舍得推开他,她痛苦地说道:“为什么我会这么爱着你,我这么爱你,你可知道我离开时有多痛!”
靳文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悠华,我给不了婚姻,但我真的会一辈子爱你。”
婚姻,是魔咒,他不敢允诺。他怕,他会失去她。
悠华只觉得这辈子她的爱情很荒唐。
青葱年华时,爱上了一直惦记着路边野花的男人,自以为懂得爱情的年纪去爱上了另一个男人,可这个男人却让她成了别人眼中的一朵野花。
她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低着眉眼道:“你回去吧!回到她们的身边。”
他结婚了,他有自己的孩子,除却她,他们是一个幸福的家庭。天知道,说出这句话要了她多大的勇气。
永不分手的誓言,她做到了。
可是啊!人这辈子,不是只有分手才是别离。他的回归,是对她永远的别离。
靳文张了张手臂,犹豫再三后还是放了下来。离开他,或许是她最好的选择。
人这辈子,要真是没有感情,就没有隔岸两头的苦楚,这倒真还是个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