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殇(1 / 1)
礼拜六一大早,瑾言就打电话给笙,想确认一下他能不能赶回来,可是笙的电话无法接通。瑾言一整天都惶惶不安,笙这次出门,他一直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到了晚上,还是打不通。瑾言拨通了薪铭的电话。
“薪铭,你大哥在家吗?”
“怎么了?瑾言?”薪铭听着电话里瑾言的声音很焦急,一时没明白瑾言为什么会想着找向泽。
“笙出差了,说是今天回来的,可是他的手机一整天都打不通,你能帮我问问你大哥,他们这两天有联系吗?我很担心啊。”这是瑾言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瑾言,你先别着急,我现在就去问我大哥,一会我给你打过去,笙哥哥一定没事的,你放心好了。”薪铭挂了电话,拨通了笙的手机号码,果然是无法接通,便上楼敲开了向泽的门。
“薪铭,有什么事吗?”
“大哥,这两天笙哥哥有跟你联系吗?”薪铭一脸焦虑,好像出了什么严重的事情。
“到底出什么事了?看你这么着急的样子。”向泽决定先搞清楚状况再回答,因为在礼拜一之前,笙的事情一定不能有半点泄露,不然的话,结果只会更糟。
“刚才瑾言打电话来说,笙出差了,本来打算今天回来的,可是从早上开始,他的手机一直就打不通,到现在还是打不通,人也没回来。大哥这两天有和他联系吗?”
“打不通吗?”向泽拿起桌上的手机试了一下,还是无法接通。“自从我们去度假村玩回来,我跟他就没有联系了,我想着他和瑾言肯定因为公司的事情忙不过来,所以就没有去打扰他。”
“那大哥还知道笙哥哥的其他联系方式吗?”薪铭还是不愿放弃。
“我还知道他的邮箱号,还有他在市里面的那套公寓,不过我想这些瑾言都知道,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
“这样……”
看着薪铭有些失落,又担心的样子,向泽心里很堵,马上就结束了,一定要把薪铭从笙的影子里拉出来。自己明明知道实情,可是又不能说,只能眼看着薪铭不必要的担心,这让向泽有点恼怒。
“你放心吧,笙肯定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耽误了,今天走不开,肯定不会有事的,你也安慰一下瑾言,让他不要多想。”
“知道了,大哥,那我先出去了。”说完,薪铭带着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出了房间。
礼拜天,还是没能联系上笙。这个周末,瑾言,薪铭,还有向泽,都过得很不愉快。
礼拜一,瑾言睁眼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拨笙的电话,还是无法接通。瑾言把电话打到了公司,得到的结果是没人能够联系上笙。直到下午,心力交瘁的瑾言才来到公司,一踏进公司,瑾言就感觉到气氛的异常,所有人都忙忙碌碌的,吵吵个不停,等他上到总经理楼层,才发现董事会的很多人都来了,会议室里坐了一群人。
秘书看见瑾言来了,迎上来说:“林总,您来了,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
“这是怎么回事?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会吗?来了那么多人。”
“今天早上临时决定召开董事会,公司出大事情了。”秘书解释道。
“什么大事情?”笙在的时候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怎么才两天,就好像天塌下来了,一样。
“公司的股票一直持续被人大量买进,今天早上,最大持股人的律师到公司通知召开临时董事会,我正要给你打电话。”
“什么?这样的事,就一直没人发现吗?”瑾言觉得很不可思议,要买进那么多股票,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个……”
“联系上谷经理了吗?”瑾言知道,这种事情问这个秘书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公司的事情一直都是笙在管理,一定要先联系上他才行。
“还没有,自从出差之后一直就联系不上,打电话到那边去问,那边说总公司没有派人过去。”
“什么?有这样的事?查了出行记录了吗?”
“打电话问过航空公司了,谷经理那天根本就没登机。”
这下瑾言更加担心了,难道是在去机场的路上出了什么意外?笙一定不能有事啊。瑾言满脑子想着笙的事情,一整个下午都心不在焉。
代理律师一直在会上发言,冗长而乏味,比起新董事长,瑾言更担心笙的安全。律师终于发言完毕,请出新的董事长,笙推门而入。
“大家好,我是新任董事长谷笙,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
在场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不过仅仅持续了几秒,大家就恢复了震惊,因为这不仅是最合理的解释,同时也可以说是人心所向。
瑾言看着推门而入的笙,喜悦,震惊,平静,最后心里剩下的唯一想法就是“是他,就好。”
笙一进门就盯着坐在正前方的瑾言,不想放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他想看着他痛苦,绝望。可是不论笙多么仔细的寻找,都无法从瑾言的脸上找到他想象中的表情,这让笙的心沉了下来。
散会之后,笙跟着律师走了,瑾言呆呆地站在会议室里,没有人来打扰他。他满脑子充斥着同一个问题:为什么?为什么笙要这么做?跟他相处这些年,究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他无法忘记笙推门进来时的表情,那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那么阴冷,那么凝重。究竟今天的他和以往的他,哪个才是真实的?瑾言一个人静静地离开了公司,现在这个公司再也不属于他了,不仅仅是不属于他,而是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他的股票全被转走了,他根本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什么时候发生的,而且他现在也没有兴趣知道。
礼拜一上午,“宇臣”的事情就已经在业内传开了,下午董事会一开完,报道就出来了,向泽还不确定薪铭是不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下班之后马上就赶回了公寓。向泽一打开门,就看到薪铭站在客厅里,手里拿着一份晚报,桌子上放着两大包食物,还没来得及放进冰箱。
“薪铭?你还好吧?”
“大哥……这件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对吗?可是……这个报道我没看明白,笙哥哥不是失踪了吗?怎么一天之内‘宇臣’就易主了?新任董事还是他,为什么瑾言的股份全都没有了?我一点都看不明白。”薪铭在回来的路上,看着晚报的头版赫然印着谷笙的照片,顿觉奇怪,还以为是通报失踪人口之类的,担心不已,再一看标题,震惊,疑问一涌而上。回来后薪铭对着报纸至少读了十遍,还是没能从字里行间得出一点有用的讯息。
“薪铭,你过来。”向泽拉着薪铭坐到沙发上,把他手中的报纸扔在一边。
“大哥,你告诉我,这件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薪铭看了这则报道之后,一下子回忆起来很多事情,很多被忽略的事情,比如从一开始向泽就不希望薪铭和笙接近,还有两年以前,向泽对他的那句提醒“也许笙并不像你想的那么好”。这样想来,向泽定是提前知道无疑了。这让薪铭的心里有些混乱,在这件事里,笙是行为者,瑾言是受害者,向泽是知情人,剩自己一个,混在中间,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有谁能告诉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薪铭,你先冷静下来,我慢慢给你说,我一定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说完从袋子里面拿出一瓶水递给薪铭。
“我从头说起吧,这涉及到笙的身世,笙从来没有认真地跟我说起过他的过去,但是从我平时和他的谈话说,我也能知道一个大概。瑾言的爸爸从笙的父亲手中夺走了他家的公司,他的父亲和母亲因为承受不了打击,相继去世了,只剩下笙一个人,年纪轻轻就到美国去念书。他一回国就去了宇臣集团,苦心经营了这几年,就是想从瑾言爸爸手里夺走公司,没想到计划还没成功,林正辉就病逝了,其他的事情,我想你应该都知道了。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向泽用简短的话解释了一下,省略了一些细节。
“最开始是我介绍他们认识的,那个时候他就知道瑾言的身份?我跟他是同学,这只是巧合吧?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介绍他们认识的……”听完向泽的话,薪铭的脑子一片混乱,太多的信息和回忆一下子全都挤在他的脑中,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向泽刻意想省略的部分还是被薪铭提出来了,他就知道照薪铭的性格肯定会把错揽在自己身上。向泽双手抓着薪铭的肩膀,轻轻地摇晃,仿佛想要把他从胡思乱想中摇醒。
“薪铭,你听我说,这不是你的错,这一切从一开始就与你无关,虽然是你第一次介绍他们认识的,但是你对整个事件毫不知情,也没有起到什么推动作用。就算你没有介绍他们认识,就算你根本就不认识瑾言,这一切还是会发生。笙已经设计了这么多年了,不管什么困难都不能阻止他复仇的决心,你只是作为他们的朋友见证了事情发生的整个过程而已,你也是个无辜的受害者,所以你千万不要自责,听到我说的了吗?”向泽一边摇着薪铭的肩,一边说道。
“大哥,从一开始他接近我,就是有目的的对吗?如果不是瑾言,他根本就不会跟我说那么多话,对吗?”
薪铭的这个问题确实把向泽难住了,笙是自己的好朋友,不该诋毁他,而且客观上来说,在这件事情上,薪铭的利用价值确实有限,所以笙对于薪铭谈不上利用;可是帮笙说好话,替他开脱,这又违背了他想把笙赶出薪铭世界的初衷。
“薪铭,我觉得你应该正视这件事情,冷静下来把自己当做一个旁观者。其实在这件事情里,你并没有陷得那么深。就算没有你,他们终究会认识的,而且到后来,是因为笙取得了他们的信任,他们才会变得这样亲密,这个过程根本就跟你没关系。”
“大哥,我不知道……我现在好混乱……瑾言会怎么样?他那么信任笙,一定很痛苦,我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薪铭,今天他们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忙,瑾言都还不知道笙的身世,我们给他们一点时间,明天再打电话,我明天也会打电话给笙。”
“可是他不会有事吧?他不是什么都没有了吗?还受了那么大打击,我好怕他会出什么事情。”
“放心吧,一个晚上的时间,不会有事的,明天下午我们去瑾言家里看他好不好?”
薪铭沉默了一下,接受了向泽的提议。“我知道了,大哥,我先去做饭。”
在这样的情况下,薪铭还心情做饭,比起这个,向泽更希望他能把积压的情绪发泄出来。话说从始至终,薪铭都没用对笙的行为发表一句评论,薪铭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呢?这让向泽有些不安。
向泽跟着薪铭走进了厨房,看他一个人默默地吧东西放进冰箱,拿出锅淘米做饭。向泽只是在身后看着,任由他在里面忙碌。向泽认为薪铭现在这样的状态,有点事情做,省得胡思乱想,比较好。不曾想薪铭心不在焉,全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手上,他洗完菜准备切得时候,竟然伸手去抓着刀刃。薪铭吸了一口气,立刻把手缩了回来,血还是顺着手指留下。
向泽冲过去,抓起他受伤的手,打开水龙头用冷水冲了一下,拖着薪铭回到自己的卧室,拿出医药箱,开始处理伤口。
“今天晚上就别做了,你休息一下,我们出去吃。”伤口处理完后,两个人就静静地坐在向泽的房里。终于,向泽忍受不了这样的沉闷。
“薪铭,有什么想说的,想问的,就说出来,不要这样闷着,不要让我担心好吗?”向泽决定想办法要问出薪铭内心的想法。
“大哥,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我就是有点担心瑾言而已。”
“那你能告诉我,最有对于这件事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吗?”
“怎么想的?就是觉得很吃惊,我做梦都没想过事情会这样。”
“除了吃惊呢?你听完说完一整件事之后,你对笙的行为,还有他本人有什么看法?”
“我……我不知道,笙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这情有可原,毕竟当年他也受了那么多苦,这不应该责怪他,可是瑾言是无辜的,他对于他父亲的所作所为都不知情。这真的很难说清楚。大哥,他夺回了公司,两家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吗?”仇恨永远是一个恶性循环,能够干净利落的斩断复仇的链条,是最好不过的了。
“这……笙只是提到要夺走公司,夺走林家的产业,其他的都没有说。”其实这才是向泽最担心的,一笔勾销,两人一拍两散是最简单的结局了,可是向泽感到事情决不会那么简单。
薪铭沉默……向泽安慰道:“明天我们去找瑾言,问问他的打算就知道了,现在想那么多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