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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定襄
蠢材的钱……是聪明人的财产。 ——《纽沁根银行》
有内部消息说,为了保护环境,国家准备限制造纸行业发展,关停小型造纸企业,对大型造纸企业严格监管。
转眼之间,伊稚斜提出的合作方案充满了诱惑。
刘彻找桑弘羊核算了分成比例,又找好几家律师事务所帮忙看了合同文本,在限制造纸企业的消息公布之前,汉大用最快的速度跟匈大签订了合同,汉大只负责出技术和设备,每年分得五成的利润,厂址定在定襄。
刚刚上任的副校长卫青负责汉大所有的工科专业对外项目,且分管三个机械厂,所以定襄造纸厂项目汉大这方的主要负责人就是卫青。虽然知道卫青一向周密谨慎,刘彻还是忍不住提醒了好几次,跟伊稚斜合作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卫青从项目启动就紧紧盯着,来来回回定襄了好几趟,因为不了解造纸和机械,还特意找来负责机械厂的苏建做项目助理,苏建是老国企劳模出身,工作也是尽心尽责惯了,刘彻过问了好几次,对项目进度和周密程度都很满意,慢慢的也就放下心来。
夏天的时候,刘彻的外甥曹襄考上了汉大管理学院,平阳很是高兴,做东让刘彻和卫青带着孩子来聚聚。
曹襄已经过了青春叛逆期,被高考岁月磨砺以后,本性敦厚的他已经显出稳重的味道。女儿像爸爸,小曹襄五岁的刘卫长却正在青春期,而且越长越像刘彻,也愈发古灵精怪,刘彻宠她宠得不像话。卫子夫说据儿还小,不懂事,一起吃饭怕影响大家兴致,就一个人留在家里带孩子,平阳无意中问起来,刘彻对此很是不满,
“据儿也不小了,眼看着就六岁了,有什么小的啊?去病六岁的时候都知道逃学了。”
“是啊,去病历事早,很小就跟着青弟在艺术学校,一点儿不用大人操心。”
“据儿学什么都慢,人家同龄孩子都会用筷子吃饭了,他用羹匙还费劲呢。”
“说起来子夫也是好心,怕孩子吃得慢或者弄脏了,惹你不高兴,不过男孩子照顾得太周全了,也是不好。”
卫青听着这姐弟俩说育儿经,笑道,
“我觉得据儿还好啊,又懂事又听话,多乖啊。”
“他也就是乖点儿!但是男孩子那么乖有什么好的?我宁可他像去病一样!”
卫去病听着他们说话,觉得刘据很可怜。他有的时候会跟卫青一起去看三姨和据儿,三姨可能是太珍惜据儿了,什么也不让据儿干,什么都担心据儿做不好,总怕他会磕到碰到或者把衣服地毯弄脏……自己小时候舅舅就不是这样,自己想做的事情舅舅都不会限制的,弄脏了也不怕,用不好筷子弄得饭菜哪里都是舅舅也不会责备自己,会耐心慢慢教自己用,然后把弄脏的地方收拾好,磕到碰到了自己是不哭的,舅舅就说自己很坚强。
几个人边吃边聊,刘彻忽然文艺地伤感了一下,
“哎,这一转眼曹襄都十九了,咱们是真老了。”
“是啊,好像昨天看卫长还是个小女孩儿呢,现在转眼成大姑娘了。”
“爸爸别这么说,爸爸才不老呢,卫长的眼里爸爸永远是帅哥。”
“爸爸现在是帅大叔了。”刘彻自谦了一下,又转头看看曹襄,“曹襄都十九了,这也眼看着上大学了,告诉舅舅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平阳听了,也转头笑着看曹襄,曹襄没绷住,忍不住看了一眼专心吃冰激凌的卫长才摇了摇头。
刘彻和平阳会心一笑,卫青没看明白,继续吃东西,过了好一会儿忽然问卫去病,
“去病今年也十八了,上大学也四年了,也应该有交往的女孩了吧?可好像没有啊,从来没有女孩往家里打电话找过去病,是不是没有女孩子喜欢我家去病啊?”
刘彻被逗得直拍桌子,
“你没看到他踢球啊?场边那一群群鬼哭狼嚎的啊。”
卫长赶忙问,
“好多人喜欢去病哥哥吗?”
“当然了,姑姑告诉你吧,你曹襄哥哥都说了,附中好多小姑娘为了你去病哥哥要考汉大呢。”
“恩,我决定了,明年汉大招生简章就上卫去病的照片!”
几个人笑了起来,卫青还在认真思索,想了半天才问,
“那么多人喜欢去病,去病还没有交往过女孩子,是不是去病还不明白啊,我好像也没教过他。”
刘彻和平阳都要绝倒了,心说,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呢?但又不知道怎么接茬好,过了好一阵子,卫去病才咬牙切齿地道,
“舅舅赶紧吃吧,刚给你夹的烤肉的快凉了,不用你教,早几年姨夫就带我去过酒吧了。”
卫青狐疑地看着刘彻,刘彻做贼心虚,很是不安,偏偏这个时候卫长问,
“爸爸带去病哥哥去酒吧,怎么不带我啊?我也想去酒吧。爸爸,下次你带去病哥哥去的时候一定带上我啊!爸爸,酒吧是干什么的啊?”
刘彻狠狠地瞪了一眼卫去病。
天气一热,卫青就不再咳嗽了,之前去中医院看过,说是体质太寒,卫去病觉得有道理,卫青从来不爱吃冷饮,再热的天都喜欢喝温热的水。
卫去病买了很多姜,每天早上起来给卫青熬姜水喝,吃完早饭,温度刚刚好,可以喝完了上班。
卫青喝完一碗姜水觉得浑身热热的,看着锅里还有,但说什么也喝不下了,
“去病,还剩半碗,你喝了吧。”
“咋还剩半碗?今天水也不多啊,没熬到时候?”
“可能是,去病你喝了吧。”
“舅舅是只喝了半碗吧?我身体又不寒,外面那么热,走到办公室都一身汗,喝了姜水不得热死啊?”
“冬吃萝卜夏吃姜,去病不寒吃点姜也没坏处,舅舅实在喝不下了,好容易熬的,去病喝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去病觉得舅舅的语气里有疑似撒娇耍赖的意味,迷惑地看了看卫青,一口气儿把剩下的姜水都喝了,好辣啊。
跟卫青一起去未央楼的路上卫去病热得够呛,越走越热,觉得身上都汗透了,是不是舅舅也觉得热了,就耍赖不喝?总喝是不是也不好啊?卫去病偷偷看了几眼卫青,看他不像热得受不了的样子,看来身体还是寒,明天还熬姜水!给他加点儿糖!耍赖也不帮他喝了。
到了会议室,刘彻一看到卫去病就惊奇地问,
“去病这是咋了?热成这样呢?”
“刘校长,别提了,我早上喝姜水了,越走越热。”
卫青听刘彻说,也察觉到卫去病的异样,
“去病有那么热吗?我觉得还好啊,怎么出这么多汗?生病了吗?”
卫去病愤恨道,“没有!下次说啥我都不帮你喝姜水了!”
“冬吃萝卜夏吃姜,对身体好,舅舅也是为你好。”
“卫校长,在学校不能总舅舅舅舅的。”
……
三个人正聊着,人陆陆续续就都到了,今天是学期最后一次院务会,安排暑假工作。卫去病也出席了,是唯一的会务人员,副校长的贴身秘书。刘彻对他这几年的秘书工作很满意,时常让他参加院务会。
会议内容不多,也就是几个常规项目的工作安排和暑假各层次招生工作部署,没有什么需要商量的大问题,散会就放假了,会议气氛也是轻松愉快。开了半个多小时,刘彻看着差不多了,想散会,卫青的手机忽然震动,卫青想出去接,刘彻看马上散会了,就示意他坐着接就行,
“恩,什么?!”
“什么时候的事情?报警了吗?怎么说?”
“你现在在哪儿?好,可以。你马上回来……等等,这样吧,你还在那儿等着,一会儿把你的地址发过来给我,你一个人回来我不放心,我安排高阙那边的人陪你回来。”
“不麻烦,不用去高阙,没关系,事情出了就出了,没关系,你别多想,这个事儿不怪你,我马上联系高阙那边,上午就有人去你那儿,没事,没关系,你别乱想。”
挂了电话,卫青脸色惨白,手有些颤,刘彻心一下悬了起来,卫青平静了好一会儿,才平平地说,
“苏建刚才来电话,带过去的造纸生产说明书被偷了,里面有造纸术的配方。”
刘彻嚯地站起来,死死盯住卫青,好半天,扬手把手边的茶杯摔在地上。
苏建知道定襄造纸厂的项目对汉大和自己有多重要,他是国企下岗后一步步做上来的,现在负责三个机械厂的生产和管理。刘彻一直很器重他,造纸术专利曾经是汉大的身家性命、命根子,是最危难的时候转危为安的保证。定襄这个项目,他是考量到细枝末节的,现在合同也签了,设备也陆续到定襄了,装配调试之后就能生产,没想到这个时候把生产说明书丢了。
苏建这次安排矿山机械厂的赵信跟自己一起去定襄组织生产。赵信是混血儿,爸爸就是定襄人,对定襄的环境十分熟悉,又精通匈奴语,在厂里工作多年,平时考核一直是优秀,工作积极,口碑很好,苏建对他很信任,也想借机提拔他,可没想到,出事就出在他身上。
早上起来的时候苏建就觉得意外,他生物钟很准,都是六点半起床,那天起床却是八点了。和自己一个房间的赵信没在,苏建以为他出去买早点了,就起来洗漱,刷完牙洗完脸拿毛巾的时候才发现,装着生产说明书的密码箱不见了,再看看,赵信的包也没了,一些零散小东西还在桌上,可能是没来得及拿走。苏建顿时慌了,打电话报警,警方过来看了现场,又调了旅店的录像,发现密码箱是赵信在夜里1点多拿走的,苏建的水杯里也有药物残留,于是确定赵信是第一嫌疑人,但是因为离案发时间很长了,追回来的希望很渺茫。
苏建一看到来机场接自己的卫青就哭了,卫青安慰了一路,两个人直接去的七楼会议室,里面有很多人,主要是刘家的人。
气氛很不好,有点儿三堂会审的意味,平阳脸色煞白,没有说什么,但是刘彻的几个叔伯兄弟却是抓着不放,卫青这几年干得太顺,升的太快,眼红的人太多,大家七嘴八舌问来问去,倒是责问卫青的多,说苏建不是的少。
刘彻脸色阴沉,平阳也是难得的没有吭声,卫青本来就是护短的性子,又怕苏建想不开,倒是把责任都抗下了,最后几个刘家人拍着桌子让卫青必须给出个说法。刘彻看越闹越不像话,外面的天也快黑了,就把卫青和苏建打发走了。
苏建念叨了一路,说自己连累了卫青,卫青却反过来一直安慰他,把他送到家,跟他家里人打了招呼才离开。
卫青回家一打开门就看见卫去病坐在沙发上等自己,看到自己回来跳了过来,
“舅舅你咋才回来?我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栗子炖鸡。”
卫青喜欢甜口儿,很喜欢吃栗子炖鸡,卫去病学做的第一个肉菜就是这个,很是拿手,卫青看他这样,笑眯眯地说,
“闻到了,一定很好吃,去病一直等舅舅呢?赶紧洗手一起吃饭吧。”
晚饭卫青很难得的吃得心不在焉,卫去病怕他吃不下饭,使劲给他夹菜,可最后还是剩了不少。卫去病看他实在吃不下了,才问,
“舅舅,那个造纸术配方真丢了?”
“是啊,舅舅这次大意了。”于是就把经过跟卫去病说了一通。
卫去病听了愤恨极了,“舅舅这个不是大意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这么下作的事儿都能干出来,就是铁了心不想走正道,就算这次不丢,以后生产了也得出事。”
卫去病看着卫青自责成这样,心疼得受不了,他这阵子一直跟着卫青,知道他为了定襄造纸厂思虑到什么程度,该防的都防了,就是没想到伊稚斜连下.药偷东西的事儿都敢干,看来也是真急了。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卫青有点儿累了,就要上床睡觉。卫去病还是气得够呛,卫青反过来安慰他,事情都出了,生气也没有用,想想以后怎么办吧。卫去病实在是气不过,但又怕影响卫青休息了,也就收拾收拾关灯睡觉了。
卫去病翻来覆去睡不着,想了好多,这次丢了造纸术配方舅舅得多伤心多着急啊,伊稚斜也太可恶了,姨夫会不会生气啊,姨夫的那个性子,怕是也要为难舅舅的……卫去病迷迷糊糊睡着了,又迷迷糊糊醒了,翻身看了看床头的表,是下半夜两点多,他觉得有点儿口渴,就起身去客厅里喝水。
客厅里开着暗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眼睛亮晶晶的,卫去病吓了一跳,
“舅舅,这么晚你咋还不睡?”
“我睡不着,起来坐一会儿。”
卫去病坐过去,看到茶几上有一份生产说明书,卫去病狐疑地看着卫青,又是一惊——他从来没看到过舅舅的眼睛这样冰冷,连整个人都显得冷峻。卫青一向是好脾气的,对他没说过一句重话,没碰过一根指头,待人接物也是和善,卫去病实习的时候,也听别人说过卫青会为矿上的事情发火,但是来来去去听到的都是一个事儿,他头一次看到卫青这个神色。
卫青看到卫去病,神色缓和了一些,卫去病忙上去撒娇道,
“舅舅不困吗?我都被你弄醒了,赶紧跟我睡觉去吧。”
卫青本来坐着不想动,却被卫去病拉了起来,去病十八岁了,力气大了。卫去病拖着他上了自己的床,把自己的被子盖到他身上,又跑到卫青的房间拿来卫青的被子裹在自己身上。
“舅舅赶紧睡吧,还能睡一会儿呢,舅舅,你的手怎么那么凉?你冷吗?”
卫青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翻身背对着他躺着,卫去病轻轻地靠过去,从背后抱住他在怀里,握住他的手。
卫青微微抖了一下,这是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这样抱他,或者说,是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抱他,后背感受到的胸膛是暖暖的,踏实有力,能够驱散夏夜里微微的凉意,原来这个就叫做依靠,去病都长这么大了……
卫去病紧张地观察着卫青的反应,感觉他慢慢在自己怀里松弛下来,卫去病一动不敢动,不敢紧握一下卫青的手或者再用力搂卫青,他害怕惊扰到他。
卫青的呼吸慢慢变得沉稳而绵长,是睡着了,卫去病一直搂着他,头靠着他的头,呼吸他的味道,恍恍惚惚间,听到他喃喃地说,
“怎么能这样,还是百年名校呢。”
卫去病轻轻笑了一下,用脸蹭了蹭他的头发,想了想,又小心地亲了亲他的耳朵。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又心疼又怜惜。
第二天,卫青一上班就独自去了刘彻的办公室,刘彻也早早地在办公室等他。
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整个七楼都静悄悄的,没有人敢出大气儿,卫去病独自一个人坐在隔壁的副校长办公室里等舅舅。
过了半个多小时,整个七楼都能听到校长办公室里骂人和砸东西的声音,没有人出声,没有人走动。卫去病气得不行,姨夫怎么能这样?舅舅又不是故意的,姨夫的这个性子太差劲了!真想去找姨夫理论,但是自己,自己现在有什么资格进隔壁那个屋子……
骂声和砸东西的声音平息下来之后,卫青出了校长办公室。
不到一个小时整个汉大都知道了,苏建被开除了,卫校长要在下午的全体员工大会上作检讨。
放假前的全体员工大会,气氛十分压抑,一点儿都没有明天就是暑假的欢乐气氛,卫校长在全体员工面前做了十五分钟的自我检讨,大家看着他的样子,心里都明白,下学期得好好干,别出篓子,要不不管是谁,不管之前贡献多大,刘校长都翻脸不认人。
卫去病站在会场的大门口,远远地看着卫青在台上检讨……
卫去病等了卫青好久,卫青还没出来,就先回家做饭去了。路上买好菜回家正在洗菜呢,电话响了,是刘彻,
“去病干什么呢?你怎么先回家了?”
“洗菜呢。”卫去病没好气儿。
刘彻笑笑,“别洗了,赶紧来海鲜食府。”
卫去病很生气,觉得刘彻就是个没良心的,刚欺负完舅舅就去吃海鲜,决定亲自出马去给他点colour瞧瞧,于是穿好衣服下楼打车直奔海鲜食府。
一进包间卫去病就懵了,包间里就两个人,卫青正在没心没肺地剥皮皮虾,卫去病走过来,一屁股坐在卫青身边看他剥皮皮虾。卫去病过分早熟的心智很早就知道,自己的舅舅有点儿记吃不记打,但是没想到记吃不记打到这个地步。卫青剥皮皮虾在圈子里都是一绝,除了头,可以整只剥出来,一条儿的肉,完好无损,卫去病想着生气看着闹心,一把夺过他刚剥好的一只塞在嘴里,
“舅舅别吃了,这个东西挺寒的!”
刘彻一直在吃扇贝,看卫去病坐下就说,
“爱吃啥就吃啥,你舅舅非要吃这个,都过时候了,剥起来还费劲,去病要不跟姨夫一起吃扇贝吧。”说着叫门口的服务员加了扇贝,又点了几个卫去病爱吃的菜,才继续回来开吃,边吃还边说,
“卫青,你说的这个主意好!嘿嘿,没想到你还能想出来这样的主意!”
“嗯,现在也只能这么办了,最主要得找个合适的人。”
卫青看刘彻好久没说话,抬头看了看,发现他正盯着卫去病瞧,忙道,
“去病可不行!他还是小孩子呢!去病才多大啊?”
“我看也就他行。”
伊稚斜接过下属递给自己的密码箱,心情很是激动,会议室里的几个人也不顾斯文了,拿着各种电钻电锯,终于把密码箱弄开了,里面是生产说明书,伊稚斜兴奋地翻找着,终于找到了造纸配方——一共两页半,题头是“造纸生产流程009”,下面有各种造纸需要的配料,加量和步骤,还有用★、△、☆标注的重点步骤。
伊稚斜冲着自己的核心成员高喊——让汉大抢咱们的开采项目去吧!咱们现在抢到他们的造纸术了!
但是现实是残酷的,伊稚斜只高兴了半天。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汉大方面的工作人员就一起到了生产车间,伊稚斜亲自出马对付领头的张次公。
“你说我们拿了你们的生产说明书,有什么证据?我可以告你诽谤!我跟你说,你要是不好好装机调试,我就告你们汉大违约!”
张次公倒是镇定,坚持说接到上级通知,要把机器拆走,伊稚斜看他们手里都拿着家伙,忙吩咐身边人,片刻之后,上百名保安就拿着警棍堵在车间门口。
那边的人越围越多,张次公眼看着己方寡不敌众,一声令下,汉大所有的工人技术员学生老师一起拿着手里的家务事儿把造纸设备砸了个稀巴烂,速度之快惊得在场的匈大人员目瞪口呆,想过去拦都来不及。
张次公趁着匈大众人措不及防的时候,带着汉大的人员全部撤走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接下来就是汉大和匈大旷日持久的相互诉讼,一个告对方侵权,一个告对方违约。
机器没有了,配方就只是白纸。
伊稚斜通过各种途径想购买造纸设备,完全没有门路,造纸设备也是汉大专利,根本不对外销售,全是自产自销给隶属于汉大的造纸厂。现在刚出现配方丢失的事情,机器设备管得更严,伊稚斜四处求爷爷告奶奶各种威逼利诱,到寒假了还是一套设备没弄来。
审批也跑下来了,场地也买了,工人也招了,配方也到手了,现在卡在设备上,伊稚斜要多窝火有多窝火。圣诞节的时候,各种聚会上,伊稚斜遇到熟人就问,四处打听着。有一个做边贸的人说,自己有个熟人,也是做边贸生意的,好像认识汉大的高层,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涉及设备这块儿。
伊稚斜听着留了心,反正也走投无路了,死马当活马医,就让他牵线,找那人吃了一顿饭。对方叫赵爱民,他的儿子赵破奴有个好朋友叫卫去病,卫去病的来头很大,管卫青叫舅舅,管刘彻叫姨夫。伊稚斜一听心凉了半截,卫青和刘彻死都不会卖给自己机器,他们的外甥就更没指望了。没想到赵爱民闲聊时说,卫去病是个典型的很二很二的富二代,满十八了想买兰博开,他姨夫和他舅舅最近心情不好,没给买,正在闹别扭。
“我听说卫青为人很稳重啊,咋能养个这样的外甥?”
“你别提了,我儿子跟他是小学同学还不知道,卫青惯孩子惯得没法儿,工作还忙,那孩子从小就那样,不管惹什么祸卫青都给顶着,再加上学习好,考了全省第一以后,更是惯得无法无天了,啥祸都闯过。有不少人说,这小子可能是卫青的私生子。”
“别扯了,卫青才多大啊!?“
“你是没见过,见过你就知道了。“
伊稚斜就听说过卫青有个外甥是高考状元,但没想到其中还有如此□□,卫青原来养了个这么让人操心的外甥。
那次吃饭之后,伊稚斜又找了赵爱民几次,说好如果能有门路买来设备,走赵爱民的公司,给赵爱民提成1%项目款的好处费。商人重利轻义,赵爱民马上就同意了,并许诺过完年让自家儿子张罗着去找卫去病,搭伴儿来定襄玩。
卫去病刚到,赵爱民就给伊稚斜打电话,伊稚斜求着赵爱民,说第二天要见面。
第二天伊稚斜就等着赵爱民的电话,下午两点了,才打电话来,说卫去病才睡醒,一直抱怨着路上太累,伊稚斜没办法,赶紧找秘书安排晚饭。
伊稚斜知道赵爱民跟卫去病说自己是生意上的朋友,最近正好走了个大单子,要招待赵爱民,带着出来玩玩儿,正好赶上赵爱民的儿子还有同学过来了,一起招待招待。伊稚斜想着赵爱民的儿子都十九了,就选了个带荤菜的地方。
席上都落座了,赵爱民负责介绍,卫去病和赵破奴都管伊稚斜叫伊叔叔,伊稚斜打量着,卫去病能比赵破奴高半个头,虽然只有十八岁,却能看出来身材高大,满身都是名牌,揣的是最新款的手机。
点菜的时候卫去病十分挑剔,一本菜谱翻了两遍,没看上第二个菜,菜上来之后也是不满意,不是咸了就是太硬,伊稚斜觉得有点尴尬,赶忙说没招待好,借着机会试探着灌了卫去病几杯酒,卫去病倒是不客气,拿过来就喝了,喝完了啥事儿没有,一旁陪着喝了两杯的赵破奴倒是有点醉了,酒过三巡进来几个帮忙倒酒布菜的,倒着倒着就倒到人怀里了,伊稚斜和赵爱民搂着,赵破奴被吓得够呛,卫去病倒是神色如常,倒酒的胸都贴过来了,还在那儿边抱怨边挑挑拣拣着菜。
总之,这第一天的招待伊稚斜是看出来了,卫去病是啥也没看上,临走的时候还很不客气地点评了一通,菜难吃姑娘丑。被很二很二的富二代鄙视了,伊稚斜觉得很没面子。
第二天下午伊稚斜给卫去病打手机,约着出来玩,卫去病很不耐烦,说那个档次的不愿意去了。伊稚斜陪着好话,又找了赵爱民帮忙,才把卫去病请出来,赵破奴前一天被吓到了,没跟着去。
这次倒是很像样,找了个正经的饭店,吃定襄特色菜,中间也没有荤节目,伊稚斜为了避免冷场,特意找了两个人陪,一个是中行説,一个是他的干女儿wolf,伊稚斜介绍的时候闹了个笑话,说中行説是自己兄弟,wolf是中行説的干女儿,自己的妹妹。
卫去病喝着酒问了一句,你是中行説的干儿子吗?弄得伊稚斜很是尴尬。
席间没有人陪酒,倒是wolf负责倒酒贴胸,中间还有意无意碰了卫去病的手指,送了好几次秋波,卫去病倒是没什么回应。
吃完之后卫去病说没有尽兴,几个人又跟着wolf小姐去了她自己的wolf酒吧,边喝酒边看wolf上身穿着两个亮片儿下身穿着丁字裤跳热舞,惹得四周乱晃的男人们上下其手。
喝酒喝到下半夜,卫去病还说没玩够,伊稚斜把被灌醉的妹妹wolf扔在酒吧,带着中行説、卫去病、赵爱民去了一家地下赌场,几个人玩到天亮,卫去病手气不好,输了很多钱,伊稚斜全买单了。
回去的路上卫去病表示对招待比较满意。
伊稚斜陪着卫去病玩了三天,实在是累了,这个小子精力太充沛,好奇心还强。很多伊稚斜之前没玩过的,他全玩过,吃喝嫖赌除了嫖,样样上手,中行説都快累倒了,伊稚斜一看时机也到了,找了个吃饭的当口,当着赵爱民和中行説的面儿提了设备的事儿,卫去病听了,当时就火儿了,
“原来你天天带我玩儿是有事儿求我!”
伊稚斜心说,这话问得就够二,忙解释道,
“伊叔叔这是真遇到麻烦了,不找你也不行啊,我听说你想买兰博,这样,这事儿办成了,你随便挑哪款,伊叔叔保证给你弄一辆。”
“不用了,你别蒙我了,还事儿成了,我可信不过你,你给我钱吧,我爱咋花咋花。”
伊稚斜一听有门儿,忙道,“行行行,给钱也行。”
“给钱也没用,我舅舅和我姨夫知道了非得打死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事儿。”
中行説和赵爱民忙在旁边劝,卫去病就是不干,
“根本弄不出来新机器,想都别想了,我要是有那个能耐,还为兰博发愁啊。”
伊稚斜听了也不泄气,问了汉大的造纸设备管理流程,发现旧机器报废有空子钻,就给卫去病出主意,卫去病寻思了一会儿,道,
“旧的机器也行呗?行,五百万一套,你要多少套?”
伊稚斜吓了一跳,“我打听过了,你们汉大造纸厂加盟费才多少?那机器押金才二百多万。”
“是啊,那你就去买去吧,别找我了,我这儿就五百万一套,爱买不买,我给你一千万,你给我弄一套试试?”
伊稚斜被他噎得不行,说要回去考虑考虑。
伊稚斜想要二百套设备,在定襄原有厂房的基础上扩建一个占地面积20多万平米的造纸科技产业园,规模化生产之后挤走汉大,垄断整个匈奴的纸品市场,然后通过价格优势再挤掉汉大在本国的一些份额。
“五百万一套,二百套就是十个亿啊!”
“是啊!伊校长,这够匈大干多少年的啊?一个学生一年的学费才多少?不吃不喝多少年才能出来?”
“等着纸造出来了,这些都是小钱。”
“这不是瞎胡闹吗?现在匈大也拿不出这个钱啊。”
“可以找银行贷款,暂时不能露造纸技术,就用匈大作抵押。”
“伊校长啊,先上十套二十套的,试验一下,看看出产的纸品咋样再扩大生产吧。”
“这个就是一锤子买卖,你弄个十套二十套,汉大知道了,以后再也别想拿了!一次就得买全。”
“我在匈大干了三十年了,匈大一直是踏踏实实干项目,现在冒这么大风险弄这个事情,我不同意!”
………
三月份的时候,卫去病给伊稚斜回信儿,说二百套设备弄齐了,有的新有的旧,伊稚斜激动万分,让先把设备弄过来几套试试,卫去病不见兔子不撒鹰,两边僵持不下,还是赵爱民作担保,两家的设备钱款都先到赵爱民的光辉公司,双方才各自撒手。伊稚斜又给了赵爱民百分之一的好处费,终于拿到了机器。
赵破奴陪着卫去病回去的时候,并没有直接回长安。
赵破奴从小就有点儿崇拜卫去病,这年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考上了汉大地矿学院,考上之后才发现两人的差距更大了,自己虽然上了大学,却怎么看都是个孩子,而卫去病俨然是个大人了。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卫去病说去哪儿,两个人就去哪儿。
出发的时候卫去病特意去附近的菜市场买了几件地摊货给赵破奴和自己换上,之后坐着火车晃晃悠悠来到一个地方,下车又坐汽车,在乡村公路上颠来颠去,终于到了一个矿区。
下了汽车走了不到一个小时,一路上卫去病一直跟路上的人打听一个姓郑的人家,路上人都说搬走了,卫去病看有面善的,就细打听,好像这个姓郑的人家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搬走躲起来了。
赵破奴最后跟着卫去病到了一个很老很老的修理铺。
“请问一下,隔壁郑家有人吗?”
在屋里忙着打扫的妇女高声冲里屋喊,
“孩儿他爸,有人打听人家!”
慢慢悠悠出来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个眼镜,手里拿着修到一半的东西,
“你们干啥啊?隔壁老郑家早就搬走了。”
赵破奴不知道说啥好,就在一旁看着,
“我们是他们家亲戚的孩子,家里出了点儿事,大人让来找。”
中年男人眯着眼看了看他俩,
“你俩还是学生吧?家里出事了进屋坐吧,慢慢说。”
卫去病和赵破奴跟着进了院,发现门脸虽然旧,院里却是不错,跟四周的房子比新了不少,隔着院子的铁栅栏,能看到隔壁的院子,里面都是荒草,房子已经破败坍塌。
进屋看了看,里面家俱家电一应俱全,不比城市人家差,两个居室是门对门,中年人冲着一个屋里喊,
“爸,来了两个客人,你把收音机小点儿声。”
哇啦哇啦的声音小了不少,中年人又让着卫去病和赵破奴进屋,从柜子里拿出了两罐露露两罐果汁,
“不知道你俩爱喝啥,随便喝啊。”看他俩拘束,又要打开,两个人害怕他都打开了浪费,各自挑了自己喜欢的,中年人看了挺高兴,“对,不用客气,邻里邻居的。你俩都是学生吧?家里出事要投奔郑家?要我说啊,你看看你家还有什么亲戚吧……”
“你们多少年不来往了?不知道他家人性差啊自己的孩子都不养,咋能接济你们?”另一个屋子里的老头不知道啥时候走过来了,手里还拿着个收音机,声音倒是不大,“那家人猪狗不如!你投靠他们干什么?”
“咱们两家是好多年没来往了,这不出事儿了吗?父母就让过来找找,看能不能指望得上。”
中年人苦笑着摇头,“他家是真的自己的孩子都不管,郑三儿这个人,哎,咱也不好说啥。”
“他倒是享福,啥都让孩子干,还让孩子住在仓库羊圈里,根本不是人,自己的孩子都这样,能对你们这些多年不走动的亲戚咋样?!”
赵破奴觉得卫去病有点儿反常,非要去那个荒了的院子看羊圈和仓库,几个人跳过围栏过去了,羊圈有一半都塌了,仓库上着锁,锁都锈死了,隔着门的缝隙可以看到里面乱糟糟的,卫去病看了好一会儿,眼圈都红了。
修理铺那家人要留他俩吃午饭,卫去病死活不留,急着想回家,赵破奴糊里糊涂地跟着,临出门的时候,那个中年男人回屋拿了张纸出来,
“你家要真是实在找不着亲戚能帮靠了,就去长安这个地址找一个叫卫青的人,他八成能帮你,你要是不好意思,给我留个地址也行,他隔三差五过来一趟,我看到他跟他提提,看他啥意思。”
赵破奴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看着卫去病接过了写着自己家地址的纸条,红着眼圈走了,走到半路,卫去病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那是赵破奴唯一一次看卫去病哭。
所有人都知道汉大的造纸术秘方丢了,还丢到了匈奴,那边已经开始组装设备,投产运营了。赵祯特意找刘彻,说伊稚斜给他打电话,愿意给宋院出版社按汉大价格的七折供应纸张。刘彻瞪了他一眼,只说了一句话,汉大价格不变,你要是用那边的,就永远别想再用汉大的纸。
赵祯吓得不敢再提。他打听过,好几个出版社都接到伊稚斜的电话了,也跟刘彻说了,得到的都是这个答复。
五一节的时候,卫去病正跟卫青边看电视边包饺子,手机响了,一看是伊稚斜,按了不接,又打又按,按了又打,卫去病无奈,调整好情绪接了起来,
“草你妈伊稚斜,你这个三驴逼,谁让你四处嚷嚷你有设备的?我舅舅差点把我腿打折!滚犊子,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卫青拿着擀面杖直乐,卫去病挂了电话,凑过来问,“舅舅,是不是很二?”
“是啊,再这么二舅舅真打你了!”
“不行!别把我腿打折!”
两个人正闹着,伊稚斜又打电话,卫去病没办法,接了,原来是设备到了那边安装不上,
“咱俩这个是一锤子买卖,不管售后维修,早就说好了。”
“三十万。”
“不是一共,是一套设备三十万,爱干不干,我还不爱管你呢,你个三驴逼。”
“行,你先给钱吧,还打到光辉公司,我找找人。”
卫青疑惑地看着他,
“伊稚斜要干啥?”
“机器装不上,求我找人去安装。”
“你也没找刘校长商量啊。”
“放心吧,他上杆子送钱,姨夫保证乐意。”
说完卫去病给刘彻打了个电话,刘彻很高兴,说卫去病是坐地起价的行家里手,上次说好三百万,自己叫到了五百万,这次价钱也够黑。
伊稚斜打了好几次电话,说让卫去病跟装配工人一起过去,卫去病研究生阶段的方向是矿山设计,跟长安大学联合培养,因为课程进度,五一长假只休息三天,卫青亲自去长安大学给卫去病请了假,又千叮咛万嘱咐了一番,才放他去定襄。
卫去病去了一看,伊稚斜动作倒快,厂房都弄好了,整整齐齐一大片。伊稚斜带着卫去病看了一遍厂房,又说要亲自招待卫去病,带着先去看了酒店,又要去吃饭。卫去病提出酒店环境不好,要换一家,伊稚斜打岔推托掉了,卫去病马上就留了心眼。
果然,半夜卫去病的房间里就进来一个人,是那个wolf。
卫去病看她披头散发的,吓了一跳,以为闹鬼了,看清了才发现是她,秉承风格,一贯穿得少,
“你咋进来的?来干啥?”
“干爹让我来的,这么晚了你说干啥?”说着就往前凑。
卫去病虽然早熟,但这个架势的却是第一次遇到,他知道伊稚斜不是好东西,这是来下套了,
“你是不是要凑过来,然后马上喊我要强.奸你?”
wolf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卫去病心里大骂这群王八犊子,镇定道,
“你这样的我见多了,我跟你说吧,你要是这样了你就丢脸了,我告诉你,我有病,性.冷淡,这个是确诊的,有权威病例,你要是喊了我也不怕。”
wolf听他一说,顿时不知所措,脱到一半的上身也不动了,委屈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我不信!你一定能强.奸我!”
卫去病都无语了,又想起刘彻说的那些话,卖了多少次了,要多脏有多脏,不知道有什么病,恶心得不行,强忍着说,
“是真的,你没看我从来不玩女人吗?”
wolf听他这么说,仔细想了想,忽然捂着脸哭着跑出去了。
伊稚斜就带着人在隔壁等着,他发现卫去病这小子门路倒是硬,但是不老实,总让他这么来回刮不是办法,于是中行説想了这么个主意,要抓卫去病的把柄在手里,以后好办事。
伊稚斜正巴巴等着呢,等了半天隔壁也没喊,倒是wolf哭着进来了。伊稚斜问了经过,气得不行,他本就脾气暴躁,打了wolf好几个耳光,wolf倒在地上,伊稚斜又踢她,wolf大声号哭着,中行説在旁边骂边劝,
“你他妈是傻吗?有胸没脑袋的,你贴上去管他冷淡不冷淡,照片有了他还咋抵赖?说出去也是他丢人,他这是吓唬你呢!伊校长别打了,再去隔壁看看吧!”
隔壁哪儿还有人啊卫去病发现不对就打电话找了赵破奴的爸爸赵爱民,赵爱民正好就在定襄,卫去病直接去了他的住处。
赵破奴正好放长假来定襄,赵家的房子也大,赵爱民把卫去病迎到家里,问明了情况,再也不敢放卫去病一个人跟伊稚斜打交道了,后几天的装配工作也是全程陪着。伊稚斜邀请了好几次让卫去病出来玩,卫去病也都推脱了,每天晚上都是跟着赵爱民早早回家。
晚上没事儿干,卫去病就陪赵破奴玩游戏,但是每天晚上七点半多,卫去病一定会准时打一个电话,
“喂,干什么呢?”
“想我没?”
“晚上吃的什么?”
“我挺好的,好好照顾自己,我过几天就回去。”
……
赵破奴听了好几次,忍不住好奇,
“卫去病,你有女朋友了吗?”
“没有啊。”
“那你给谁打电话?像女朋友一样。”
“给我舅舅啊,在这边不方便,害怕被人听到,所以不叫舅舅。”
……
卫去病回来之后才告诉卫青wolf那个事情,卫青很是后怕,以后再没让卫去病去定襄跟伊稚斜接触。卫青起初是不愿意让卫去病参与这个事情的,但是就如刘彻说的,卫去病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年龄小,伊稚斜不会防备。
这可能就是命,卫青十八、九岁的时候去开龙城矿,卫去病十八、九岁的时候去定襄。
伊稚斜觉得很奇怪,200套机器,装上之后都能运转,半个月之后却只有一半能用了,过了半年,只有30多台还在工作。他让工人照着配方生产出了第一批纸,整个匈大都是欢欣鼓舞,交付印刷厂之后才发现不能印刷,韧度非常差……伊稚斜后来又寻着门路找到了一位汉大造纸厂的退休工人,那老工人看了配方,问伊稚斜还有别的方子吗——配方上这点儿怕是不够,生产的时候汉大都是派专人再加料。
定襄造纸科技园项目让匈奴大学元气大伤,购买设备的投资不说,厂房、招工、审批等一系列程序下来,匈大欠了银行巨额贷款,好多极力反对这个项目的教工都被伊稚斜开除了。匈大的学生形容自己一夜回到解放前,热开水之前免费,现在一元钱一壶;洗澡之前两元钱,现在八元……
赵祯知道这个消息后悄悄擦了一把冷汗,有的时候人胆小也有好处,为了表示宋院对汉大诚意,挥手把最近出书黑卫青的苏轼发配到异地二级学院去了。
关于汉大和匈大合作造纸厂这个事情,后来江湖上有无数传说,而且传得神乎其神。苏建第二年就又被任命为矿山机械厂厂长,据说被开除期间一直领着工资。几年之后定襄造纸科技园归汉大所有,躺着的半死不活的设备只用了半天就都好用了,纷纷争先恐后吐出柔韧的白纸。传的最离奇的,是有人看到赵信在造纸机械厂销售部上班……有人说,这是汉大故意设的一个套,给匈大钻,也有人说汉大只是将计就计。
很多很多年以后,一个叫李广利的人拿着据说是全套的造纸术配方找到匈大投诚。当时的匈大校长毫不犹豫,立即报警并第一时间通知了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