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寅夜□□(1 / 1)
S市的火车站,通夜灯火辉煌。寅夜车站广场,人很少。冷风摇着秃秃的树枝,发出呼呼的声音。
两个骑自行车的小伙子来到广场。环视中发现广场边上站着一个女人,似发现猎物的鹰,嗖嗖飞驰过去。
这是一个姑娘。围看米黄色的大围中,身穿军绿棉大衣。俊秀脸庞,大眼睛,长得很好看。一手提着装满点心的网兜,一手掂着棕色大提包东张西望。
骑自行车的胖子问:“同志,你去哪里?”
姑娘审视着来人;“刚下火车,急着回家,可是汽车都停了。”
“你家是哪里?”骑自行车的瘦个儿问。
“张家寨,离这里二十多里路呢。”
“你不找个地方住下,今天还走得了?”
“我母亲得了急病,我在外地上学,接到电报就往回赶,谁知天晚找不到车了。”
瘦子同情地说:“我们送你回家吧,看你怪急的。”
“你们送我?” 姑娘抬眼仔细打量这两位不速之客,一个胖得出奇,一个瘦得要命,她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瘦子早看透了她的疑虑。委屈地说:“你把我们看作坏人,那就算了,不要好心当成驴肝肺。”
“不,不,不是,我想那么远的路,怎好意思麻烦你们呢?”
“老人病重给你拍电报,一定情况紧急,送你回去是应该的,客气什么。”
“十里二十里,骑上自行车一小时就到,上车吧。”胖子拍了拍后座儿。
姑娘要把提包放在瘦子的车架上。瘦子一本正经地说:“可别往我车子上放,我带提包跑了怎么办?你自己拿着保险。”
“你真会开玩笑。”姑娘格格地笑了。
胖子驮姑娘,瘦子驮提包,跨过广场,顺着大街飞快而去。
命运、贪欲和爱好,使高才和王豹结成生死之交。看高才那瘦弱的蛇腰,听他那轻浮的油腔滑调,注定没一个城市姑娘爱她。看王豹脑袋脖子一般粗的丑相,听他鲇鱼嘴放出的蛙鸣,老光棍算是打定了。高才的老爹,老实巴脚,辛辛苦苦干了三十多年,工资还是五十多元。别说买电视机,就连电扇也买不起;王豹爹在公社杀猪二十多年,全公社大小干部都盖了新屋,可他还是原来的破房。
但这两个生命力过盛的年轻人,并不屈服于命运的捉弄,从不愿按社会常规生活。他们要用暴力攫取他们愿意得到的东西。
两人似两只狐狸,最爱夜间出来活动,捕捉猎物。医院、影院、车站、环城路都是他俩常到的地方。几天来,他俩的“收获”真不少。
上星期六,他们在西环城路拦截一出差的中年妇女。没露刀子她便乖乖被带到一个机井破屋里,两人先□□后索钱,掏她现金四十元。
星期天晚上,在北城路抓住一个赶毛驴车的汉子。那家伙真有点要钱不要命的傻劲。刀子顶破他的腰才掏出三十元。
一个骑自行车的女人过来。王豹蹿上前将人拦住。自行车歪两歪,女人便从车上掉下来,她正要怒骂,一把明晃晃的刀子顶住她的前胸。女人立刻瘫在地上,哆嗦成一团。一个凶恶残忍的低音:“你嚷,就别想活,起来跟我们走。”
“去哪儿?抖抖索索的年轻女人,可怜巴巴地望着两张戴大口罩的脸。”
高才委屈而又气愤地斥问那女人:“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挑拨我的未婚妻跟我闹离婚?”
“啊?!你未婚妻是谁?”女人惊疑地问。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到前边去说。前边有证人,说清楚了就放你走。”
女人又惊又怕又纳闷,是他们认错人了?还是有人栽赃陷害我,这事得说清楚?不吭不响地跨上自行车跟在他们后面。
这条街偏僻,电灯稀疏,拐两个弯,就出了市。
女人疑惑地问:
“到底去哪里?”
“前边就到。”
“这不是出市了吗?”
“你怕证舌头?破坏婚姻就白白了事?”
这个可怜的女人,一到野外便失去了自由。被迫和这两个强人作了半个小时的“夫妻”
今天他俩遇到的是非常漂亮的姑娘。
高才往上提了提口罩儿,紧跟在王豹后面。他和蔼地问道:
“同志,你在那里工作?”
“在北京上大学。”姑娘自豪地回答。王豹忙夸赞:“嗬!女大学生,真了不起!”
“家中都有谁?”高才关心地问。
“母亲,弟弟,妹妹。”
高才悲天悯人地叹息道:
“怪可怜的。你可该来家看看,看样子你是个孝顺人。”
“你们两位贵姓?什么单位工作?让我记住,日后要好好谢谢二位。”
高才赶紧接腔,怕王豹说出真姓名。
“他叫孙东海,我叫李南山,都在造纸厂上班。这是我们应该帮忙的,不用谢。”
姑娘在学校常听说社会风气不大好,一切向“钱”看,掏兜抢劫□□的流氓很多。以她大学生的水平,以社会主义制度绝对优越于资本主义制度的马列主义最基本观点观察社会,她感到这种看法太悲观了。现在青年一代,虽然经过十年“□□”的毒染,革命传统遭到一定破坏。但党团组织的政治思想教育,老一代崇高革命精神的熏陶,五讲四美的感召力量,青年奋发进取精神,这种种因素的合力,一定促使青年利国爱民,正直向上,遵纪守法,见义勇为。把青年看得太坏的思想是主现唯心的,持有偏见的,是没有充分根据的。看看吧!眼前这两个小伙子,不是代表青年大多数吗?他们不为名,不为利,甘冒凛冽的寒风,不远二十多里,去送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多好的青年呀!回校后一定写文章,投书于报刑,热情表彰他们。
女大学生感慨系之,禁不住夸起两个送行者来:
“人都说,自60年雷锋牺牲后,社会上再看不见雷锋式的人了,真是无视社会现实。你们俩个就是八十年代的活雷锋嘛。我要向你们好好学习。”
王豹哧一声笑了,他差点从自行车上掉下来。高才赶紧接上腔:不是我们风格高,是你运气好,我们办这样的好事还是头一次。”
“不客气,你们确实让我感动。能为别人办些好事,就是最大的幸福。那只为一已名利而昼夜奔竞的人,是渺小可怜的。雷锋精神应该大大发扬,社会风尚才会日日提高。”
女大学生的嗓音清甜锐耳,她好看,有学问,能和这样的女人睡觉,即便只活三天也甘心。
女大学生兴致勃勃地问道:“S市的社会治安怎么样?还有没有掏兜的?还有没有调戏妇女的?还有没有杀人的?以后对不法之徒国家一定严厉整治的。”
“S市社会秩序可好啦,很少有小偷,打架治气的也不多。大家有饭吃,有活儿干,谁硬要犯法,国家整他们,活该!” 高才的确有张好嘴。
“你们俩的爱人都在哪个单位上班?可以告诉我吗?”女大学生友好他问。
高才嘿嘿一笑:“他的爱人在华新肉店上班。我的女朋友在建筑公司工作。”
走出市区有两华里,两辆自行车突然拐向一条土路。女大学生惊问道:
“走错路了。不是这条路呀?”高才答非所问的说:“就在这里吧” 。两人跳下自行车,把自行车支在一旁。
王豹轻声说:“姑娘,我们这么远来送你,你怎样报答我们?”
女大学生开玩笑说:“一个人两块钱。”
“我们的力气就这么不值钱儿?”高才的话硬梆梆的。
女大学生有点吃惊,心想可也是,冷天黑路,两块钱是有点寒碜人。她慷慨地说:“一人三块,小意思,买两合烟抽。”
“我们不要钱?”王豹在夜色中贪婪地盯着女大学生。
“那你们要什么?” 女大学生感到惊讶。
王豹喘着粗气,嘴几乎挨着女大学生的脸,吐出两个可怕的字:“要人!”
女大学生开始明白两人要干什么。她唯一能作的,就是苦苦的哀求,博得他们的怜悯。
“你们俩是大好人,好事作到底,我一辈子忘不了你们,放我走吧,我母亲不知病成什么样子!”
高才一反常态,命令道:“少废话,快脱下裤子,免得都在这里挨冻。”
“你怎能说这种话,太不道德了。”女大学生伤心而羞辱地哭了:“都怨我瞎眼!” 高才蛮横的宣布:“不管好人,还是坏蛋,反正今晚要作夫妻。” 女大学生愤怒了,她骂道:“怎不跟你姐妹作夫妻,怎不跟你娘作夫妻!”
高才□□燃烧,伸手去解姑娘的腰带。姑娘几个耳光落在高才瘦巴巴的脸上。
王豹像一头驴扑上去,搂住姑娘,伸嘴吻脸蛋。姑娘张嘴就咬。
王豹急了,他掏出半尺长寒光闪闪的刀子,顶住姑娘的胸口。
姑娘怒火从心底升起,她高声骂道:“你们俩个土匪流氓,公安局早晚要抓你们坐牢,枪崩!”
高才急忙说:“别让她喊叫,堵住她的嘴,明明是双方都痛快的事,偏敬酒不吃吃罚酒。”
王豹用两只铁钳般的大手,将女大学生两只胳膊背剪到身后。堵上嘴,衣服被扒光,她在那冰凉的土地上挣扎着。
二十分钟后,两辆自行车飞快向市内驶去。
很久,很久,在那空旷、寒冷、乌黑的旷野里,似乎仍有悲惨欲绝的哭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