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 > 狐仙(上) > 1 这世上从来没有狐仙,有的,只有狐妖

1 这世上从来没有狐仙,有的,只有狐妖(1 / 1)

目 录
好书推荐: 倾世红颜 胎楼 一夜天后 豪门盛宠:恶魔总裁缠不休 情逢敌手:首席甜心宝贝 阴夫驾到 一冥惊婚 不要睡我的床 凤逆之残颜狂妃 爱情,随遇而安

芷阳山上。夜。

月黑风高。山上百木凋零,枯树光秃秃的枝干魅影般在一团漆黑里四处招摇,天上只有暗星点点,却仿若潜藏在高处的鬼怪的眼睛,阴森恐怖。

西儿百无聊赖的坐在一颗参天古木之下,这棵百年老树此刻却也被寒冬的凌厉摧残的七零八落,只余几根残枝摇摇欲坠了。

忽然,空无一人的山路上出现了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正颤颤巍巍的向半顶走去。

西儿叹了口气,看着那目光呆滞、面无表情的男人,他早已神志不清,脚却像长了眼睛似的,沿着蜿蜒山路一步步走进阴森幽暗的深山里,对坐在树下盯着他看的西儿视而不见。

男子摇摇晃晃地一路上了山,停在山顶附近的一处隐蔽的石洞门口。一女子正在门口等着他。

女子抬手点了点男子,男子听话的站在原地,脸上仍是一副痴痴呆呆的表情。

女子侧身恭敬地站到一旁,适才还凌厉桀骜的美目柔顺低下,等待着洞里人的动静。

洞内之人似乎感觉到了男子的到来,洞门骤开,一只白色的狐狸头飞了出来,它直飞到男子面前,毛茸茸的脸几乎就要贴到男子的面上,两只眼睛闪着绿幽幽的光芒,诡异可怖。它张开嘴,贪婪的吮吸着从男子口鼻里溢出的阳气。

男子的面上有阳气上涌的痕迹,致使他整个脸都抽搐着,双眼瞪大,里面却麻木空洞,面色也在由红润渐变成死人一般的灰色,他对面一直硕大的无身狐狸头正和他面贴面的贪婪的吮吸着什么,再加上周围漆黑阴暗一片,不时有乌鸦低嘶着飞过,整个画面令人毛骨悚然。

直到男子的面色彻底变成了死灰状,那狐狸头才意犹未尽的从他面上移开,迅速地飞进洞中,洞门轰然关上。

整个过程一旁侍立的女子波澜不惊的垂首看着,仿佛刚刚旁边发生的不过是一只觅食的动物吃了一株草一般稀松平常的事情。带到狐狸头消失在洞门后,女子方才抬起头,复又换上了冷冰冰的眼神,她抬手施法,形容枯槁的男人直直向半山腰飞去。这个男人现在已经死去,也就是说也没办法再控制他的神志让他一步步走下山去,就算他神志未失,她也是懒得再引着他的魂魄慢慢走下去的,直接把他直线型的送到他该去的地方去,再简单省事不过。

男子的尸体砸落在西儿身边,西儿知道是刹乔姐把洞主享用过的干尸交给她善后了。她看着地上躺着的冰冷的尸体,体格健壮,衣饰富贵,一看便知是个衣食无忧的富家子弟,如今却成了一具阳气尽失干尸,魂魄皆散,从此沦为荒野孤鬼,再无轮回。她无奈的摇摇头,伸手握住他发青的、如冰块一般的手,渡了一点真气给他,等下再找个风水之地将他埋葬,采集天地之灵,用个几百年也许能弥回一点魂魄,再入轮回之道。

西儿想着,用袖中白纱缠住了尸身,纵身一跃飞入空中,带着尸体向着京郊皇陵而去。这几百年她已经偷偷葬了数千具干尸在皇陵了,无非是想借着皇陵的风水灵气早日助这些孤魂野鬼脱离苦海再生为人。她因为刚刚过了一些真气给尸体此时法力有些不济,在空中摇摇晃晃,双目也有些眩晕。她原本也只是芷阳山上一只初具意识尚未修成人形的小狐狸,三百年前洞主携刹乔从妖谷来到芷阳山,助她在一夜之间从狐身变成人体,也帮她在山上一直相依为命、刚修成人身的姐姐锦儿修得了三百年的法力。洞主给了锦儿三百年的法力,要她下山混迹青楼勾引人间体格健硕的男子,向其施下狐族迷蛊,每逢初九之夜刹乔便以蛊制人,控摄男子心魄让他们乖乖上山来供洞主吸食阳气。西儿因为刚成人形不久,法力不济,无法施蛊,便留在山上处置吸食过阳气的干尸。当然洞主并不在意这些男子的魂魄将沦为孤魂野鬼,她的本意不过是让干尸不着痕迹的消失不令世人生疑。西儿不忍这些人就此一世飘零,便回回渡些真气给他们好让他们超生,也正是这个原因使得西儿纵然呆在芷阳山上修炼了三百年她的法力也一直并无多大提高。

西儿拉着干尸晃晃悠悠飞到了城郊,俯瞰整个汴京,纵使深夜也依旧灯火通明,笙歌阵阵。西儿一眼便望到整个汴京最大的烟花之地花坊,也就是锦儿姐姐在人间的栖身之地,此时如一朵娇艳欲滴的花,极盛地绽开在繁华喧嚣的夜里。也正是这朵诱人的花,让多少男子豪掷千金,抛妻弃子,流连忘返,甚至最后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西儿熟门熟路的潜进了皇陵,把干尸葬到了当今皇上老父的隔壁。末了,她双手合十,还是对着这具因为一时欲望断送自己性命的可怜人拜了一拜,希望他来生能好好做人,不再为了贪念浮华而耽误一生。

西儿从皇陵回到芷阳山时已经天露曙光。芷阳山就在京城的远郊,路程并不远,当初洞主置妖谷与万妖于不顾,选择在芷阳山修炼就是因为芷阳山靠近京城,祥瑞之气旺盛但又与京城相隔有一段距离不至于被皇家之气所克。今天西儿之所以花了近半夜的时间才回来不过是因为她刚损失了不少真气又强行拖着一具干尸在天上飞了许久再无力气可用,便干脆一路从皇陵走了回来。

西儿在芷阳山上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天已大亮。西儿正欲到昨夜的枯树下休息一会,却在树下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西儿一惊,整个人都快要怔住,这个白影,是个男人。

那白影似乎迷了路,在树下四处张望着,当他把脸转向西儿这边时,西儿这才看清了他的样貌。

树下的这个人,一袭交领白色棉长袍,头戴黑色幅巾,背着一个编竹书篓,一副书生打扮。他眉目清秀,疏朗眉下明眸如辰,身形清瘦,儒雅温润,纵然在这乌烟瘴气的山间也似乎周身不染一丝尘埃。

书生看到了西儿,紧缩眉头顿时舒展,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皓齿展露无疑,他向西儿跑来。

书生跑到西儿面前,对她作揖:“姑娘,请问姑娘可知这是何地,去往汴京该往何处走?”

西儿心中暗叫糟糕,顾不上回答他的问题,只紧张的问他:“你是谁,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书生对西儿焦急的神态略感奇怪,但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小生杜唯清,川蜀益州人士,为上京赶考方入此山,却谁知迷了路,望姑娘·····”

杜唯清没说完,西儿已经拉起他狂奔起来,杜唯清吓的不轻,书篓都差点摔在地上,他一边扶着书篓一边被西儿拖着在虬枝横生的山路间奔跑着。

西儿一边跑一边问他:“上汴京的路有那么多,为什么偏偏入了芷阳山”

杜唯清本是一文弱书生,赶了一夜的路天微亮方上了山,这时又在这崎岖山路上发疯似的跑着,他气喘吁吁地回答:“小生····小生来时,村里长辈祖道于村,请村里的神婆婆占了一卦,说是······说是东方有龙助,大利于行,若我从东方上京必能高中······姑娘,能否慢点,小生有点跟不上了·····小生虽从不信鬼神之说,但又是在不忍村中长辈的殷殷期盼,便绕道从东而来,按理说小生已走了三月有余,理应·····理应到了汴京脚下,却迷途与此山中·····姑娘,姑娘,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西儿也不回他,直拉着他一口气跑入了山腰背面的一个洞中。进了洞,西儿早已上气不接下气,她松开杜唯清的手,一面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一面心想:这些人世间的神棍真是可恶,明明一无所知还偏要出来装模作样,这不是误人性命吗?

杜唯清一阵狂奔过后此时也气喘吁吁直不起身来,清秀饱满的额上布满了细细的汗珠,他正用袖子慢慢擦拭着,回身却看见西儿正坐在地上,从身后书篓中拿出一方麻帕递给西儿:“姑娘,地上脏,你铺上这个再坐吧?”

西儿休息的差不多了,摆摆手站了起来,说:“不用了,你先跟我进来看看你住的地方。”

杜唯清诧异:“住的地方?这山洞还可居人吗?”

西儿愣了下方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个眉清目秀的人本是凡人一个,她看着文质彬彬的杜唯清俊美脸上的真挚与不设防和明亮如辰双眸中的惊异,不免有些忧虑,这样一个儒雅文弱的书生,若告诉他他面前站着的、刚才拉着他手跑了半天的女子是一只狐妖,估计没等她安全把他送下山去他已吓死在这洞中了。西儿有些尴尬,不知该怎样解释,她清咳几声,说道:“对,我就住在这。你这几天也住在这吧。”

杜唯清闻言,差点把手中书篓摔在地上:“这怎么可以,这是姑娘闺房,小生怎敢乱闯,小生失礼,告辞了。”说完,急匆匆的往洞口走去。

西儿忙挡在他身前,好不容易把他安全的带到了双连洞,他现在又要出去不是自寻死路吗?亏得每日清晨洞主与刹乔都要屏息静修,他也刚还好在那个时辰上山才没有被闻到气味,否则现在山上又多了一具干尸了。现在洞主和刹乔都已静修完毕,山上的任何一个活物都逃不出她们的鼻子,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干净清秀的书生,阳气必然比凡间那些贪淫的凡夫俗子纯益上几十倍了,洞主怎会放过他?

西儿急中生智,扯了一个谎出来:“是这样的,这山上有一伙强盗,专门打劫过路的行人,你现在出去太危险,等过了今天明天一早我送你下山好不好,他们一般不会起那么早,早上比较安全。”

杜唯清道:“既有强盗,姑娘怎么还敢住在这山上,这太危险了。再说若小生住在这洞中,姑娘又要去哪里呢,这万万不可。”

西儿拉住杜唯清的衣袖,生怕他踏出洞口一步,她忙说:“这个嘛,这个····哦,因为我和强盗头子的女儿是好朋友,所以他们并不会为难我,我呢···我只是来找那个朋友时才会住在这个洞里,平时我是不会在的,所以你就先安心住一天,明天一早我就带你下山。”

杜唯清犹豫:“可是······”

西儿打断他:“你不要可是了,现在出去你小命必然不保,你就先在这里呆上一天。”说完,西儿拉着杜唯清进了双连洞洞内。

杜唯清一边跟着西儿走一边说:“这山上这帮强盗如此猖狂,姑娘应该去报官让他们不再为害百姓,况且强盗并非善类,姑娘还是不要和他们走的太近,这样对姑娘也不好。”

西儿漫不经心的说:“可是他们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即便不赞同他们的所作所为,却也无能为力。”

“姑娘是担心你的朋友吧?她既是一女子,这些恶行必与她无关,相信官府一定会明察秋毫不会冤枉你的朋友的。”

“这不一定,我的朋友虽是一女子,可她杀的人最多,洞主····不,强盗头子一般不亲自动手,都是她代劳的。”

杜唯清哑口无言,世上竟还有如此凶悍厉害的女子。

“到了。”

杜唯清举目四望,不禁呆住。刚入洞时这洞一片荒芜残破,没想到里面竟如此别有洞天。走过狭隘的洞腰,洞内豁然开朗。这洞竟高有数丈有余,宽阔空旷,封闭的空间里洞壁上竟还挂着一片瀑布,水花飞溅在地面上汇成一汪池水,纵使外面正值寒冬百草凋敝,洞里竟温暖如春,开满了各色花草和树木,散发着阵阵清香,正对入口的石壁上从上至下挂满了青色的藤蔓,藤蔓上开着紫色的花朵,幽丽雅致。这哪里是一个洞,分明是一处世外桃源。

西儿看他看呆的样子,不由轻笑,别说他,就连自己当年还是一个小狐狸的时候无意中闯入这洞里都被吓坏了,以为这是那个神仙高人在人间修行的圣地。后来洞主来了这里她方才知道,这双连洞原是上古神洞,天地之初便已形成。既称双连洞,这洞便不只是形单影只的一个,另一个洞就在挂满翠绿藤蔓的另一边,双洞不过一壁之隔。只可惜虽近在咫尺却也互不相见,一洞朝西一洞向东。两洞的形状完全一样,可洞内景象却是千差万别。东洞温暖明丽,水清花繁,堪称人间仙境,而西洞却阴冷潮湿,了无生气,荒芜残败。两个洞同时而生,一个钟灵毓秀,一个萧索荒凉,却又相依相伴的依存万年而老死难见,这天地的玄机真是琢磨不透。这双连洞除了反差极大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能隐去一切活物的气息,不管是修炼千年的妖,沾满红尘的人还是仙气萦绕的神,只要入洞便会断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络,外界的无论多深道行的仙和妖,都无法感应洞内存在,同样,洞里的人也无法感应外界。双连洞具有封闭的特点是修炼之人的大忌,不能及时的感知外部的危险,故洞主和刹乔几乎从不踏足这里。这样一来,双连洞变成了杜唯清在山上最好的藏身之所了。

西儿对杜唯清说:“这洞里有果树,你饿了可以吃果子,渴了可以喝水,呆上一天不成问题,你呆着吧,我先走了。”

西儿正要走,杜唯清一把拉住西儿的手腕,又自知失礼,忙松开手,脸上已不自觉的泛红。西儿看着他这副有点呆又有点局促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好笑。她从小在荒山野岭长大,几乎未涉足过人间,对人世的繁文缛节一概不知,但偶尔也从锦儿嘴里听说人间的各样教条规矩。锦儿在人间经历几个朝代,对他们凡人的一套早已烂熟于心,她曾跟西儿讲过人间男女间的森严礼教,诸如授受不亲,三从四德之流。这个书生从得知要与她同住一个地方便大惊失色,再到刚才无意间拉了自己一把便如此尴尬不安,就连与她面对面说话都是隔了一丈远谦逊有礼的样子,看来人间的这些规矩可真是名不虚传啊。

杜唯清欲言又止:“小生想请问,这封闭洞内,怎会有水源源不断的流出?”

西儿不由扑哧一声笑出,站在对面的杜唯清更加不知所措,面上的潮红也染得更深了。杜唯清不由心中暗骂自己,和一个姑娘单独呆在洞中已是失礼,竟然还对人家拉拉扯扯,惹得姑娘嘲笑,真是丢人。

西儿看着杜唯清好看的脸因为不安而满面红晕,如此清秀颀长的一个人竟然在自己面前显得手足无措,便忙解围道:“我以为你要问我叫什么名字呢·····这水呢,我也不知道,反正从我出生这洞就这样的,万物造化吧。”

杜唯清听了又暗骂自己呆,竟然不知救命恩人的尊姓大名,日后如何报答,便忙问道:“小生愚昧,未请教姑娘芳名。”

“聂西儿。你叫我西儿就好了。”

杜唯清道:“不敢,怎敢直呼姑娘闺名。小生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来日定会相报。”

西儿听到外面有狐狸鸣叫的声音,知道是刹乔在找她,忙对杜唯清说:“你就在这里好好呆着吧,千万不要出来啊。我先走了。”

西儿转身匆匆离去,把杜唯清的告别之语扔在后面。

西儿赶到半山腰的树下,刹乔果然已在此等候多时,冷冰冰的脸上满是不耐烦的神色。

西儿忙上前:“刹乔姐。”

刹乔上下打量她一番,冷冷开口:“你身上怎么会有人的气息。”

西儿心感不妙,道:“昨晚运尸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人,可能染上的吧。”

刹乔冰凉的眸子盯着她转了两圈:“怎么会撞到人,你又渡法力给干尸了?”

西儿垂首不语。

刹乔俏丽的脸上浮出一丝讥笑:“自以为是,这些年法力不见长也是自作自受,枉洞主替你渡成人身省了你几百年的修炼,你却连狐蛊都下不了引不了男人上山。不过即使你施得了蛊,就凭你这副木头般的样子,能拿得住几个男人呢?”

刹乔说的是事实。世人皆知狐狸天性妖媚风骚,更常冠以勾引男人的女子以狐狸精的称号。但看刹乔,虽然她总是一副冷面孔,可依旧挡不住眼角眉梢的风情万种,流连春光,在人间逗留的锦儿,虽比不上刹乔却也有一张千娇百媚的面孔,嗔笑怒骂间早已将男子的三魂七魄勾去一半,至于洞主,一百年前未闭关之时西儿就知道洞主的妖媚天下无出其右,别说男子,就连西儿见了洞主的面容都会魂不守舍,心动天下竟有如此魅惑的脸,因此洞主也有一个别名叫纤魂子。狐族女子的容貌往往与修行有关,道行越高,容貌越艳丽,当然这份媚丽中妖气就越盛。洞主三百年前来此时已极尽狐之妖媚,如今闭关一百年,吸食了数千名男子阳气,修为更盛,妖媚更胜从前,只是不知会美到何种程度。反观西儿,本就修为不够靠洞主之力渡成人身,再加上这些年为干尸散去不少法力,她的容貌并无半点妩媚之色,只如水般清纯净素,虽然依然有着细长微翘的丹凤眼,小巧玲珑的鼻子和白皙清丽的瓜子小脸的狐族女子雏貌,而且在同类里长的也算标致,可与生俱来的清素让她与以妖媚著称的狐族还是相差甚多。

刹乔见西儿低着头不说话,知道她又犯了沉默不语的老毛病,也懒得跟她再废话,便道:“洞主再有一月便要出关,你去告诉锦儿,下月的男子必要轩朗不凡,这样的阳气才会至纯至益,要是她再偷懒送些徒有其表的凡夫俗子,影响了洞主出关,小心她的小命。”

西儿道:“可是锦儿法力有限,那些阳气至纯之人心志清高,恐怕她的蛊控制不了。”

刹乔冷哼一声:“怎么,难道要我亲自下山去取悦那些凡人?法力不够,她这些年在山下蛊惑了那么多男子,自己也吸食了不少阳气,若法力还精进不到控制一个稍有点心气的凡人,留她也没什么用了。”

刹乔说完,挥袖消失在了树下。

西儿颓丧的靠到树上,心中暗暗为锦儿担心。狐蛊种类繁多,锦儿用于勾引男子的蛊是迷蛊,狐蛊中最基本的一种,只能控制男子神志,狐蛊中还有如魇蛊、心蛊等只有法力高强的狐妖方能施出。而且蛊的影响力不仅与法力有关,还与被施者的心志有关,心境清高者,阳气至纯,但不好控制,那些庸俗贪懦者,阳气虽并不纯盛,但迷蛊极易控制。西儿虽不知锦儿现在的法力到了何种地步,但她知道只有刹乔方能炉火纯青的用迷蛊控制不管庸弱凡人还是高洁志士的心志,锦儿法力也是洞主所赐,本就虚浮不能运用自如,再加上这些年在人间的烟花之地沾满俗气不能潜心修炼,怎可能比得上刹乔稳扎稳打的六百年法力,现在要她去蛊惑心志出众的凡人根本就不可能办到。刹乔一向看不惯她们姐妹两,即使杀了锦儿芷阳山上狐妖那么多修为在西儿甚至锦儿之上的也不在少数,只是洞主为了不引三界注意才一直压着不让她们成形。如今刹乔故意为难,无非是想借机除掉她和锦儿。

不,不行。西儿暗想,自己死了倒也无所谓,反正活着也只是整天看着洞主和刹乔杀人,深夜背着干尸游荡,大不了挨刹乔一掌再入转世做一只小狐狸重新开始,可是锦儿不一样,当初她刚费劲心力修炼成人形就被洞主辖制,逼她下山为祸人间,锦儿在花坊中不能施展法力,与凡人无异,受着老鸨和那些恶俗男人的欺辱,她在山下百年,经历王朝更迭,人世冷暖,她唯一的心愿就是有朝一日修成刹乔的法力,可以在山上辅助洞主修炼,保西儿不再任人欺凌,也使自己脱离卖笑害人的苦海。如今洞主出关在即,出关之后便无需男子阳气进补,锦儿也就能重返山上。一百年都捱过来了,不能葬送在这最后一个人身上,无论如何,都要让锦儿渡过这个难关。

西儿思忖再三,还是决定先把杜唯清留在山上,即刻下山去找锦儿,虽然她也想过明天一早趁洞主与刹乔屏息修行时偷偷送杜唯清下山后再去找锦儿,但又实在受不了对锦儿的担心和胡思乱想,恨不得马上去告诉锦儿让她早作准备。西儿想杜唯清这个又呆又听话的本书生应该不会出来乱跑,自己下山也不过半天,便匆匆动身下山了。

此时正值上午,汴京的许多商铺尚未开张,街道上的人也并不是很多。这是西儿第一次下山,虽一直很好奇锦儿口中的人间繁华,但她此时也没心思多看。她循着锦儿的气味很快找到了花坊,一座雕花精致、气派非凡的楼宇,花坊现在没什么客人,楼下也只开了一道侧门,一楼厅堂里只有几个丫鬟杂役在洒扫,西儿没多想,直接就冲了进去。

一个杂役拦住了西儿:“哎····你是谁啊?”

西儿焦急的说:“我来找锦儿,有很重要的事。”

此时老鸨刚起床,昨夜客人多,她迎来送去的忙到了很晚,她刚出房门就听到楼下的吵闹声,不满的从二楼的探出头,大剌剌的问道:“谁呀,一大早吵什么吵?”

西儿抬头,看到老鸨那张浓妆艳抹的脸,想起锦儿跟自己说过的刁蛮专横的管事婆老女人,心想这一定就是这里的管家婆了,忙冲着她大喊:“我找锦儿,有事跟她说。”

老鸨不慌不忙地从楼上踱下来,绕着西儿正打量着。正在熟睡的锦儿闻到了西儿的味道忙起身出来,她看到在楼下站着的西儿,又惊又喜,匆匆走了下来。

西儿看到下楼的锦儿,心中欣喜,不由叫出声来:“姐姐。”鼻子却有些发酸。

锦儿横着身子□□老鸨与西儿中间,巧笑着对着老鸨:“绣姨,这是我家乡的妹妹,您让我和她说会话吧?”

叫绣姨的老鸨冷哼一声:“锦儿啊,不是我说你,我这是花坊,京城最大的烟花地,来来往往的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可不是你们姐妹的小茶馆,给你认亲叙旧的。”

锦儿依旧笑着:“知道呢知道呢绣姨,你看这会不还没有客人呢嘛,我妹妹千里迢迢来找我,您就让我和妹妹聊一会吧。”锦儿一面说着,一面把袖子里的一锭银子塞给了绣姨。

绣姨掂了掂银子,眼皮都懒得抬:“行,去吧,不过晌午之前给我打发走啊,我这还要做生意呢。”

“是,是。”锦儿一面笑着应承一面拉着西儿上楼。

整个过程西儿已经看愣了,她从没见过这样低声下气讨好人的姐姐,从前在山上,锦儿的修为最高,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满山的妖哪个敢不听她的,那时的她虽然盛气凌人却从不欺辱小妖,大家都对她敬畏有加,而如今,她却在人间向别人如此奴颜婢膝,只为花一个时辰和妹妹见面。

锦儿拉着西儿上了楼梯正走着,忽然路过的一间闺房的门打开了,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扑面而来。这股香气不同于老鸨身上的香脂粉黛般的俗气,也不似锦儿身上香艳浓郁中透着一股妖气,这股香馥郁清雅,幽然恬淡,令人不由心神往之。西儿定了定神,只见门口已然立了一个清丽出尘的女子。

只见那女子一身白纱,若隐若现透着里面吹弹可破的白皙肌肤,略施粉黛的面上,一双弯眉淡雅如山,双目中宛如盛着清澄的泉水,晶莹剔透却又深不见底,朱唇微启,漆黑的发丝有些散乱的批泻在清瘦的肩上,整个人有种彷如泼墨山水画中的朦胧脱俗之美,但细看她的眉宇间,却笼罩着一股说不明道不出的愁绪,淡然而惆怅。

老鸨看到这个周身仙气的人儿立在门口,立马满脸堆满了笑摺,扭着身子跑上楼来,用肥胖的臀部挤开了锦儿和西儿,笑着问道:“也不说多睡一会,昨天晚上弹了一晚上的琴,肯定累坏了,是被吵醒了吧?”说道最后一句,斜着眼剜了西儿一眼,西儿吓了一跳,忙抓紧锦儿的手臂。

女子淡淡看了锦儿一眼,道:“没有,是我自己睡不着了。”西儿感觉她的眼角眉梢都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幽愁。

锦儿酸酸地接话:“绣姨,你也太偏心了吧,人家就每天弹个小曲儿助个兴能有多累啊,你倒是什么时候也这么心疼心疼我啊。”说完,也不理绣姨,径直拉着西儿向她的房间走去。

女子无言,只是默默向西儿点了点头,看着她们离开。

绣姨在后面骂着:“你个小贱人,现在都敢给我甩脸色了,怪不得你接过的客接二连三的都死了,我看就是给你这小贱人克死的。你有本事也去当花魁啊,到时候老娘也向祖宗一样供着你,你得当得上啊,气死老娘了。”

西儿随锦儿进了房,屋外尖锐的骂声依旧不绝于耳,西儿苦涩地看着锦儿,锦儿却无所谓的在满桌昨夜残羹冷炙、一片凌乱的桌上挪出一点空处来,给西儿倒了一杯水。

“不用大惊小怪,”锦儿一边坐下一边对着站在一边的西儿说,“要不是为了洞主我会忍她,小人得志的样子,我每换一个地方都会送这些老女人头上五个血窟窿,下个月就该她了,到时候我一定加倍伺候她,先挖她双眼,再拔她舌头,看她到时候还骂不骂的出来。”

西儿慢慢坐到她身旁,看着她又妖娆了一些的容颜和消瘦的脸庞,心里很不是滋味。

锦儿握握她的手:“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西儿把刹乔的话告诉锦儿,锦儿愤愤不平地说:“刹乔仗着自己法力高强,又跟随洞主多年,实在欺人太甚。”

西儿担心的问:“那姐姐打算怎么做?”

锦儿沉思片刻道:“京城会试将近,到时天下才子云集汴京,书生寒窗苦读圣贤书十年,大多呆笨,到时候物色一个心思单纯的送上山去应该可以。”

西儿听了这话不由想到了杜唯清,他也是寒窗十年不远千里来汴京赴考,如今却困在山上。西儿有些于心不忍:“没有别人了吗?只能对这些读书人下手?”

锦儿道:“读书人熟读圣贤,既心洁清白又思想简单,最重要的是他们既然来参加考试就是对功名利禄有所求,有贪欲,这样相对也好控制一点。”

西儿无奈,只能默默点头。

锦儿看着西儿的反应,轻轻道:“杀了那么多人,已经从开始的心有愧疚变得麻木不仁了。我现在只想这一百年的苦吃的值得,洞主对我们有恩,我们也受制于人,西儿,最重要的是能活下去,不让这几百年白过。”

西儿没有说话,这样妖不是妖,人不是人,我宁愿不要这三百年的修为,再过轮回,重新开始。

锦儿岔开话题问:“你知道洞主为什么这么急于求成以吸食男子阳气来修炼吗?”

西儿摇摇头。

锦儿说:“因为她想修炼成仙。”

西儿讶然。从妖修炼成仙?自从天地诞生以来就没有听说过有妖能修炼成仙的,而且妖界一向和天庭不和,许多妖宁可盘踞荒芜萧败的妖谷也不肯向天庭拱手称臣。三百年前妖谷曾发生过一场惊天浩劫,整个妖界几乎被天庭剿灭,最后在众妖的负隅顽抗和太上老君的求情下才留妖族一息尚存,在荒败阴暗的妖谷苟延残喘。而洞主也是那个时候离开妖谷来到芷阳山的,但妖谷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洞主为什么会公然离开妖族到芷阳山修炼,这些外界不得而知。不过从千年狐妖修行成仙,这听起来简直不可思议。

“我也是一次听一个游方道士说的,他说世间流传着这样的说法,吸食人间异性之气,可以消弭体内妖气,转化为纯净之力,也就是所谓的仙力。妖族一向与天庭势不两立,与人间互不相干,再加上人间遥相供奉天庭,这便是世上的三界之分。而如今洞主所为,打破了三界界限,是想融合两界之力进而羽化登仙,我想,这就是她当初脱离妖谷的原因吧,妖谷不能容忍有想修炼成仙的妖的。”

“只可惜,这世上从来没有狐仙,有的,只有狐妖。”

原来,就为了一颗不确定的野心,世上便多了数千只无□□回转世的孤魂野鬼。

西儿告别锦儿出来已是晌午,花坊人声鼎沸,西儿被绣姨赶了出来。西儿站在门口望着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男客们,所谓大的野心,正是来自于小的欲望。

西儿折身上山,其实锦儿说到对书生施蛊时,西儿想到了双连洞中的杜唯清,她想到他,不是因为想把他献给洞主,只是更加担心他在山上的处境。西儿从没杀过人,更何况是这样一个温润如玉,不染尘世的书生,她只想明天一早把他送下山,告诉他让他离汴京的危险远远的,好好考取一个功名,不让这一场误打误撞的闯山改变他本来的凡人轨迹。

可惜,有时候越不想打破,越不想改变,现实就歪曲的越彻底。她想着把他送回他的轨迹上去,而他,却偏要交错到她的路上来。

西儿快到半山腰时,听到山腰上传来一阵悠扬琴声,飘逸幽然,空旷豁达。

西儿顿感晴天霹雳,这个呆书生,不让你出来你就弹琴是吧?双连洞只能掩味可不能闭音啊。

目 录
新书推荐: 我在蓝星当文豪 重启人生从带娃开始称霸 年代:从校办工厂造盲盒开始 那些年对我穷追不舍的女人 和初恋官宣后,装瘸前夫气得站起来了 对我而言,情不知所起 重生逆转:从破产到商业巨鳄 四合院:傻柱快求求你哥,别打了 线上表白被拒,线下反被倒追 说好的小保姆,大佬怎么宠成宝?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