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1 / 1）

翌日，我上完下午的两节课就一个人跑去废工厂，没有事先告诉小薰。因为担心被他那奇葩的嗅觉发现，我在很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周围多是杂七杂八的灌木和稀稀拉拉的藤本植物，我在树荫下盘腿而坐，取出包里的零食悠闲地吃起来。

我左手挠脖子，右手往脸上一拍，人就清醒了。天什么时候黑的？现在几点了？八点，嗷，离十二点还有四个小时呢！妈呀，好多蚊子！还有比蚊子小很多的小飞虫。痒死了，会不会有蛇啊？我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四处探照，没发现什么。只是手机的光吸引了更多的小飞虫，我便关掉了。因为穿的短袖和七分裤，只有不停地跺脚。

蚊子和虫子就算了，不时的陌生又奇怪的鸟叫声让人欲哭无泪。好不容易忍到十点，我决定不再折磨自己了。然刚踏出第二步，我就动不了了。尽管天上挂着弯月，月光也是赏脸的清亮，关键是我分不清东西南北啊。那半边天的黄辉光是那么无可救药的温柔，它在无下限热情地召唤我。

死一边去吧！我遭了一晚上的罪，怎么可能在这关键时刻放弃？小薰家算单户，即使把一楼和二楼的灯都打开也不能照亮半个天啊。没头没脑地摸索了近一个钟头，我被窜动的黑影吓得跌了三次，其实是老鼠。手机提示低电量，我斯声竭力地干嚎了两下，但哭不出来。真是，这该死的坚强啊！我决定趁着手机还没死，乖乖跟小薰求助。如果他赶到的时候，看到泪眼梨花的姑娘，会不会心软？

挂掉电话才两分钟，小薰就赶到了。我随性地奔向他，并表现得人之常情地拥抱了他。哎哟，果然是硬邦邦的。小薰拉开我，一副长辈风范的口气开始说枯燥无味的教训话。知道反驳没有意义，我识趣地低头。

带我回家后，小薰拿来牙膏往我身上抹。他的手凑近我的脸，我阻止道：“薄荷味太刺激，就不抹了吧？反正也不痒了……”小薰冷着脸，左手扣着我的脖颈，右手拿着牙膏直接往我脸上挤，然后才轻轻打圈按摩。看着小薰尽心的模样，我顾不上刺激的薄荷味，就那么盯着他，一脸花痴。日常生活所需要的用品，小薰都有准备。一来是为了掩人耳目，二来是为了其他人方便。小薰的内脏是３Ｄ打印的，强度高，耐性好，可以正常运转，有消化功能，但是过量的食物会影响他的机体运行。所以小薰平时仅是喝些茶水，薄荷茶。

抹完了，小薰站起身说要送我回学校。我低头别过脸，酝酿出可怜楚楚又不失可爱的哭腔泣颜，一抽一顿地倾诉：“人家在太阳还没落山的时候就守在那里了，现在饿得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我偷瞄一眼手表，十一点二十多分。

“你姓郑，叫郑求真。”我晕，他不知道那是夸张的说法吗？小薰拿过我的包，说去市中心。我抓紧包，喊道：“不去！”小薰疑惑地看着我，我笑着解释，“这大晚上的，该睡觉的点了，当然要吃容易消化的东西啊。所以麻烦你帮我煮点粥吧。”

我借着烫的缘由磨磨唧唧地磨时间。等到我吃完时，小薰又提及回学校的事。我懒懒地从用回收物拼凑做成的凳子上站起来，双手交叠搭在腰后，脸上一副奸计得逞的表情，摇头说：“可能没办法了。”我把手表亮给小薰看，“现在已经快十二点半了，可是宿舍楼在十二点的时候就被阿姨锁了。”我正要坐回去，既时被小薰拉了起来。

宿舍楼下，我抱胸立在一旁生闷气：我都做到这份上了，让我留宿一晚会死吗？答应英姐的时候眼皮都没眨一下。站了一会儿，我打趣道：“你想到上天的方法了吗？听说我们阿姨还是单身，没准你可以对她使‘美男计’……”我话没说完被拽到一偏静角落。

小薰屈着左臂，伸直手腕，轻握拳头。哇，是要变身了吗？变成什么？蜘蛛？好紧张！我也不由得握紧了拳头，睁大眼睛，生怕错过某些劲爆的画面。之后小薰不急不慢地按了他左手手表的一个按钮，我一颗都蹦到了嗓门口。结果‘嗖’的一下，一个铅笔粗的金属从手表里飞了出来，它尾巴上连有一根细绳，姑且叫绳吧。我像泄气的皮球轻轻叹气，果然是我想太多。

金属头慢慢像开好的白菜花变成了猫钩似的钩，钩住了四楼的护栏。小薰从后面圈住我的腰，绳开始回缩。整个人突然离了地，我受到了惊吓，来不及尖叫，小薰凑近覆上了我的嘴……此刻大部分的寝室都已经熄灯，个别个还亮着。依我多年的经验：熄灯并不意味着孩子们睡了。刚到三楼，小薰伸腿往墙上一蹬，我们落到了三楼的过道里。小薰轻声说：“回去吧。”我听话地点点头便往楼梯口走去。该说什么好？一个机器人为了安静，居然用嘴堵了我的嘴！可是我光顾着发愣，忘了去感受那见证奇迹的时刻。唉西……

之后小薰都说忙而不许我去见他，我自己找了过去，等了一天没见到人。志愿者里有对赛车感兴趣的，他闲暇的空当里刷消息时，发现了小薰。我抢过手机，果然看到了小薰。他驰驶的速度快得让人牙齿打架。小薰不缺钱，却在拼命挣钱。太辛苦，太危险了！就算他不会受伤，不会痛，可万一撞坏了，谁有办法修好他呢。

我想挣很多的钱，经英姐介绍，我找到了在工地当小工的活计。正值五一劳动时节，天气闷热。业主要的是单家独户楼，没有大机械帮忙。扁担挑沙子、砖头，上上下下地搬，还有手推车。到下午三点，我开始犯恶心，整个人靠着墙大口呼气。同行的大姐叫我去阴凉处歇一会儿。我跌跌撞撞走到水壶旁，手抖得厉害，把水都给洒了。然后觉得坐着费力，干脆伏在了地上。

听到脚步声，我半眯的眼看到了一双棕色的英伦鞋。我警惕地睁开眼，撑起身，赵君杰蹲下。这次他的脸上没有笑意，很让我意外。

“你来干嘛？”他没有回答我，径自抱起了我。我挣扎着喊：“放开！你要干什么？快点放开！”

赵君杰也来气了，剑眉竖起，哑声道：“不想死的话，就给我安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