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1 / 1)
天津战役,我们八纵队与七纵队在东面的东局子、民权门并肩攻击。二月十五日早上八时发起攻击之后,我军很快就突破了敌人的防线,但发展很慢。就在此时,黄下决心,将总部配属我军的三辆坦克用于扩大突破口作战。结果发现敌人的防护工事是双层的,就像旧城市的墙有内外两层一样,内层是主要防护阵地,这种防御工事,过去是没有见过的。查清情况后,黄永胜立即命令攻击部队转为阵地防护,并立即使用预备队另开突破口。因为除了民权门之外,其余的地方可能都是单层防护,我们很快就突破了敌人的防线,并向纵深顺利发展。黄永胜解释说:「民权门的防护,不仅工事坚固,地段也比较宽,另开突破口,地段比较窄,工事也可能不会那样的坚固,容易突破。」这样我纵队三分钟就突破了民权门,黄永胜的判断和决心都是正确的,我们胜利地完成了作战任务,减少了伤亡。有经验的指挥员,才能起到这种作用。
黄永胜同志除了是一个好的指挥员之外,也是个好的领导干部。例如,他组织观念很强,特别是对毛主席,林副主席感情很深,对人诚恳热情,坚持原则,不怕打击。
黄永胜同志在历史上受过不应有的打击。五二年的「三反」运动就是一次。在那次运动开始时,中南军区(中南、华南军区尚未合并之前)领导中就有举足轻重的人,主张把黄永胜搞倒,抓住他「大手大脚」「爱花钱」的问题不放,华南军区不同意,一直顶住。爱花钱属于浪费,并非贪污。遵照中央的政策,浪费是属于批评教育问题,不是打倒的问题。黄永胜这个浪费,其实也是为别人而「浪费」,解放了,大量干部回家探亲,当时机关有规定,师级干部每人发60元,这些干部不够就去找黄永胜求情,黄认为这些干部离家二十多年了,第一次探家要有点革命胜利光荣回家的味道,帮家里修修房子,添些农具都在情理之中,他出于对下级的关心,来者不拒,总是多批些路费,这样机关对他有意见。当时华南军区的主要领导人叶剑英在外地休养,整个三反就是我负责。我顶了两个多月,中南军区政治部主任陶铸来到了广州。陶完全支持我的意见,我就对中南的意见顶得更紧了。不久,中央派公安部长罗瑞卿来华南检查三反运动。我单独向罗汇报了中南军区准备打倒黄永胜时,罗当即回答说:「完全是胡来,我相信陶铸同志也会同意我的意见。我马上就向毛主席请示报告。」第三天上午罗就告诉我,毛主席批准了,「确保黄永胜同志过关」。当天晚上,华南军区召开干部大会,罗瑞卿以中央检查团团长的身份,陶铸以中南军区政治部主任的身份,在干部大会上讲了话,传达了毛主席的指示,黄永胜的问题彻底解决了。
在文化大革命中,黄永胜同志坚持原则,坚持斗争,顶住了江青一伙一次又一次恶流。黄永胜刚来北京不久,江青就说总长选错了。他任中央军委办事组组长期间和在总参谋长的尚位上,根本不吃江青那一套,中央文革江青一伙企图插手军队,搞乱军队根本不能得手,黄对稳定军队、加强战备都做出了很大的贡献。过去夺取政权的「武战」他是英雄、战将,立了很大的战功;现在为建设社会主义的「文战」,又立了新功。在半个世纪的革命斗争中,他是一个立下很大功劳的高级领导干部!
在反毛主席的恶浪中,少数别人有用心的人把黄永胜推上了反毛主席的审判台。他在这场特殊的斗争中,头脑是清醒的,看透了问题的本质,没有被法庭利用为反毛主席的工具,宁愿自己认,也不往毛主席、周总理身上推。他在法庭上做了很好的斗争,我对他甚为佩服和尊敬!
胡敏拜见黄永胜陵墓。
八一年一月二十五日,在北京公安部礼堂,在受审判退场结束时,我们有机会互相看了一眼。我看到了黄永胜同志走路都很困难,背是驼的,小步向前走,真是可怜极了,可是他精神很好,没有被压倒。当我们两个人的视线相交时,他的表情还是同当年一样:先微笑后说话。不过这次我们互相「说」的话,没有声音就是了。但万万没有想到,这竟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我们是在「自己」的法庭上永别的!
老战友,亲爱的黄永胜同志,你是带着伤疤,又是光着「身子」去见阎王的。
半个多世纪革命的光荣历史一笔勾消了,什么也没有了,连勋章也被剥夺了。但历史是任何人都勾消不了的,人民会永远纪念你的!
老战友,亲爱的黄永胜同志,你死是默默无闻的。老革命,老干部,老功臣为革命而死了,什么也没有得着,不仅在报纸上没有得到立锥之地,连花圈也没得到一个。但人民在赞颂你一生的功绩。
老战友,亲爱的黄永胜同志,你是自己走路去见马克思的,没有人给你送行,也没有人给你发一个钱的「路费」。这不要紧,你所经过的地方,人民会热情欢迎你,很好招待你的。你到「家」时,你的老战友,老同志,老上级会热烈欢迎你的。毛主席、周总理、林副主席一定会同过去一样,立即接见你的!
安息吧!亲爱的黄永胜同志。我会永远悼念我的老战友黄永胜同志!
一九八三年五月十五日晚于西安
胡敏看望老首长李作鹏。
说几句闲话
实事求是地说,刚刚发生「九一三」事件时,我心里是非常震惊的,意想不到。毛主席的亲密战友和接班人,怎么坐飞机到蒙古摔死了?!正因为我们当时知道毛主席和林总对文化革命,对江青、张春桥有不同看法。我们既是林彪的部下又是反对江青的,所以,「九一三」之后,毛主席给林彪扣上什么样的帽子,编造什么样不实的话,我们当时没有多想,更何况我们很快就被关起来了,也没有条件和权力去争辩什么。
现在,「九一三」事件已经过去几十年了,对于主席、对于林彪、对于总理、对于文化革命,我心里是清楚的。但是到目前为止,在我党的政治生活中还是不愿意清楚的。其实,历史已经让「九一三」事件基本清楚了,再捂、再盖、再说假话也就没有太大意义了。人民解放军广大干部,尤其是数以十万计以上受冤枉、受株连的人,是希望党能对「九一三」事件有一个实事求是的、公正的结论,对他们落实一点政策,使他们不要再过着家破人亡、极度困难的生活。何况,众多受冤枉的人也快死光了。
有几点看法留给后人,我想是有益的。
一、说林彪发动反革命政变、谋害毛主席,一直没有证据,仍坚持原结论,这是不合法理。事实已经证明,黄、吴、李、邱是没有搞政变的,即没有参与「两谋」(谋害毛主席、南逃另立中央)。所谓的公审,也只是在起诉书中给我们戴上「推翻无产阶级专政」的大帽子,审判时根本就没有审这个问题。另外,林彪究竟和谁在搞政变呢?!事实证明,「九一三」之后,党内、军内秩序良好,社会平静稳定。没有发现一个排、连、营、团接到过林彪或黄吴李邱紧急待命或紧急战备的指令,更不要说一个师、一个军了;同样没有发现一辆坦克、一架战斗机、轰炸机,一艘军舰接到过林彪或黄吴李邱紧急待命或紧急战备的指令。林彪,黄吴李邱是军人,他们政变不利用军队,不利用枪炮,不利用飞机、坦克,军舰,这算搞什么名堂?难道林彪只和自己的儿子及几个空军的小干部搞政变吗?这根本不是林彪。况且政变是为了活,而不是为了死,可是按照官方的说法,好像林彪的政变就是自己在搞一场为了把自己搞死的儿戏。目前还坚持这个说法,这就是不合情理。
二、说林彪摔死在温都尔汗,就是叛国,这种结论是不对的。叛国有其定义和内容,并不是大人物说什么就是什么》批彭德怀的时候也说彭总「里通外国」,其实也是乱说一顿,可是那些骨干分子硬是坚持说彭总「里通外国」。这些骨干分子都是当时职务、地位比我们高很多的人。
三、林彪有政变或没政变,林彪叛国或没有叛国,都不能说文革中产生的错误,发生的问题都是林彪造成的。也就是说,那个《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里讲的,文革是好人毛主席发动的,被坏人林彪利用了,坏事都是林彪干的,是犯罪;毛主席在文革中是犯错误;周总理是不得已做了违心的事,而不是犯罪。比如毛主席说,「二月逆流」、「杨、余、傅」事件、贺龙的问题等等都是林彪搞的,这是不对的。我们是过来的人嘛,这些事情都是毛主席做主搞的。
四、根本不存在所谓「林彪反党集团」(后又称反革命集团)。在文革中,不要说林彪领导我们搞「反党」,搞「反革命」,其实,林彪几乎都没有领导军委办事组干过什么具体工作,林彪对所有文件的批示,无论是中央的、地方的、军队的都是在毛主席批示后他才划圈或批上「完全同意主席批示」这样无作为的话;而军委办事组也从来没有给林彪单独打过报告,军委办事组所有的报告,不论是作战的、训练的、部队调动的、干部任免的等等,都是报主席、林(副主席)、总理、政治局常委及政治局的。在这里我要说林彪,说毛主席一些「难听」的话。对林彪来说:林彪在文革开始是不想介入的,他知道毛主席要搞刘少奇,也深知毛的谋略,因此,他不想从大连回来参加八届十一中全会,硬是被主席几次电话叫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