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何以不得安（1 / 1）
外面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至。刚走出书房，华阳便泪如雨下。只是几秒，便听到脚步声，雪渊从后面拉住华阳，“我不信，你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
猝不及防，就那样，脸颊的泪还来不及擦掉，华阳便被雪渊硬拉着转过身来。看着华阳，雪渊满脸痛苦又深情地皱着眉头问华阳，“告诉我，你脸上是什么，是雨水吗？告诉我，告诉我！”最后雪渊几乎是吼出来的。
大雨中，两个人就那么对视着，然后华阳拼命地摇头，踉跄地后退。华阳退一步，雪渊逼近一步……然后，雪渊把华阳扯进怀里，紧紧地抱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我？华阳！”最后的一句‘华阳’是雪渊哭着叫出来的。
大雨中，不知沉默了多久，华阳终于开口，“渊哥哥，桑高不比玛塔，不容小觑。在这个世代，如果可以和此国联合，那我国将会永保和平。相反的结果你是知道的。我们没有那个能力与之为敌，我不能让你陷身于如此凶险的境地，我不能让整个国陷于战乱离别。渊哥哥，你是将军，你比华阳更懂得家国之道。这些年，华阳从来没有求过你，而现在，华阳求你，华阳许你下一世。答应华阳，好不好？好不好？啊？”
听着华阳充满痛苦与祈求的语气，感受到了华阳的决绝，不知过了多久，雪渊又抱紧了华阳几分，然后说，“好。”华阳笑了，然后温柔地说：“我就知道，因为从小到大渊哥哥最疼华阳了。可是，……可是……”
仿佛在说什么最重要的事，华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心翼翼地说：“可是，华阳只想做渊哥哥一个人的妻子。”
感觉到了华阳的不安和颤栗，雪渊松开华阳，看了华阳几秒，双眼是快要溢出的深情，然后轻柔的抱着华阳走向房间，一步一步，仿佛每一步，都是一个世纪那么久。
华阳就那样一直看着他，仿佛要看到骨子里，然后刻到脑袋里，满眼的深情。雪渊目光灼灼的看着华阳，然后慢慢的靠近华阳的脸，小心温柔地吻着她，华阳也轻柔的吻着雪渊，然后一室旖旎。
华阳枕在雪渊的臂弯里，安心而幸福的笑着。看着雪渊，华阳满眼温柔的说：“这一生，华阳都只是渊哥哥一个人的妻子。这个手镯是母妃留给我的唯一一件物品，这些年，华阳一直贴身戴着。现在，我把它给你，你一直带着它，就像我一直陪在你身边一样。一定要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
边说边摘下手上的镯子小心的放到雪渊手里，有些躲闪的说道：“渊哥哥，明天，你不要去送华阳好不好？”雪渊静静的看着华阳，眼睛里满是深情与不舍，却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抱着她。
第二天，华阳匆匆赶回时，侍女就冲上来，把华阳拉到一边，悄声问道，“公主，您怎么没走，您怎么回来了？”华阳笑了笑，然后拉着屏儿的手，温柔而略带忧伤的说：“屏儿，帮我梳妆吧。”
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盛装容颜，又看看屏儿满脸的悲伤，华阳幽幽的说：“无奈最是帝王家，我们天生便被赐予别人没有的恩宠，所以呢，总是要还的。因为上天是公平的，给你比别人多一些，自然就要拿走一些。所以屏儿，不要替我伤心。有你陪着我呢，我很开心的。”语气里满是凄凉与无奈。
说着，华阳微笑着转身满眼泪光的握住屏儿的手。然后一抬头便看到了进来的荆颐，华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以为你不会来看我了，我以为你会生我的气，我……”
荆颐走过来亲切的拉住华阳的手，笑着摇摇头，“傻丫头，你是辰哥哥最爱的妹妹，我怎么会生气呢？”然后叫来小玥，从小玥手中接过盒子。
荆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精致的玉簪，晶莹圆润，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玉。皱紧双眉，满是不放心，好像今天要出嫁的是自己的亲妹妹一样，苦口婆心的说道：“华阳啊，你所做的一切我都懂，你的挣扎我也懂，可是，我能做的只有支持你。”
感觉到了话题的沉重，荆颐赶紧换了话题，亲和的看着华阳：“算了，不说这些了。看，这是上次辰哥哥送我的，这玉晶透圆润，仿佛有灵性。我一直没有舍得戴，现在你要出嫁了，我把它送给你。”
华阳看着那个玉簪，坚决的拒绝，“不行，这玉簪，着玉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玉。这太过贵重了，华阳不能接受。”
荆颐看着华阳，满脸的柔和，把玉簪紧紧地塞到华阳手里，看着华阳的眼睛，温柔的说：“我们华阳的倾城容貌，正适合这玉簪。”
华阳也感觉到了荆颐的心意，就不好拒绝，于是会心的笑了笑。过了一会儿，华阳有些为难的开口，“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儿？”荆颐温柔的笑了，“有什么你尽管说，什么求不求的。”
这时屏儿拿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问道：“公主，您看看，是不是这个？”华阳看着那个盒子，然后点点头，语重心长的说：“是。”，
然后从屏儿手里接过盒子，交到荆颐手里，一脸认真的看着荆颐，悲凉的说：“以后有机会，帮我把这个交给渊哥哥。本来，我是为自己缝制的，现在看来，我没有你这么幸运可以嫁给自己爱的人。等到渊哥哥快要成亲的时候，帮我把这件嫁衣交给他，如果他的新娘愿意你问问可不可以穿这件嫁衣。”
然后又苦笑着摇摇头，收回了盒子，“这么语无伦次，我是说什么呢？算了，渊哥哥的新娘怎么会愿意穿这件嫁衣呢？我真是傻。”说完后华阳自嘲地笑笑，然后重复着，“我真是傻，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我真是傻……”
荆颐看的难受，终究是看不下去了，走过去紧紧地抱着华阳，心疼地安慰着：“今天是你嫁人的日子，一定要开心，不要再想这些了，好吗？”
然后放开华阳，接过嫁衣，看着华阳说：“至于这件嫁衣，你放心，我一定会亲手交到将军手里。来，华阳，坐下，我帮你梳头”然后轻柔的扶华阳坐下，满脸都是柔和的笑。
然后在梳妆台上拿起梳子，小心翼翼地帮华阳梳头。华阳看着镜子中帮自己认真梳头的荆颐，释然的笑了，那笑里，满是幸福。
外面响起呼声，“吉时已到，请公主。”听到后，荆颐扶着华阳站了起来，伸手去拿盖头，认真的为华阳盖上一半，然后扶着华阳走出去。
走到宫门口，看到华辰负手站在那里，旁边站着华煜。走到华辰眼前，荆颐站住，华阳也站住了。华辰艰难的开口，“阳儿，你可是会怪皇兄。会吗？”
华阳摇摇头，一脸的无所谓，然后微笑着说：“不会，阳儿不会。阳儿懂的，这是阳儿自己的选择。”言语间，多了些成熟与坚毅。
华煜又说：“阳儿要记得，哥哥们都在，如果过得不幸福，就回来，知道吗？”华阳眼睛带有泪光的点点头。华辰放心的笑了，又嘱咐华阳：“那就好，这样，哥哥就放心了。那你一定要答应哥哥，一定要幸福。”
看着华阳眼眶湿润的点着头，华辰满是不舍的说：“好了，快去吧！别误了吉时。”然后轻柔的为华阳放下盖头。
华辰最后看着屏儿，像是命令又像是祈求，“一定要照顾好华阳！”屏儿重重的点了点头，满是坚毅，“我会的，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公主。”
然后屏儿扶着华阳缓缓地走向马车，就在上车的一刹那，华阳打开盖头，回头看了看他们，满眼的泪光，满是不舍。然后华辰摆手示意华阳去吧，荆颐露出灿烂支持的微笑，华煜重重的点点头，然后华阳心安的笑了，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驶走，华阳打开马车的车帘怔怔的望着外面，满是不舍的看着外面的景物然后又环顾了一眼四周，在心里沉重的说到：“渊哥哥，谢谢你，没有出现。可是我感应得到，你来了。把华阳忘了，幸福的活下去。”然后，华阳抬手擦掉眼角滑下的一滴又一滴的眼泪。
直到马车的影子一点都看不到了，华煜才转身作揖，“皇兄，放心吧！阳儿一定会幸福。如果没什么事，臣弟就先回去了。”
华辰若有所思的看着华煜，然后微微的点了点头，“好。”华煜路过荆颐身边的时候，满含深意的看了荆颐一眼，可是荆颐至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而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华辰。
过了一会，荆颐才慢慢走过去，柔声说道：“辰哥哥，我们回去吧。”温柔的看了荆颐一眼，然后华辰揽着荆颐长舒一口气，就转身回去了。
城门缓缓关上，谁都没有发现，不远处的大树后边还有一个人。最心爱的华阳出嫁，雪渊怎么可能不来呢？
他多想告诉华阳，今天的她好美，可是他不能，因为即使说了又能怎样呢？雪渊呆呆的看着华阳离开的方向，就那样站着，不知站了多久。
天边，夕阳渐渐落下。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明天太阳依旧会升起来。可是雪渊知道，从此，他的世界将会一片黑暗，再不会点亮了。
懿思宫的秋千上。华辰小心的抱着荆颐，满脸幸福的和荆颐说：“颐儿，以后，我们带着我们的孩子一起，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荆颐幸福的在华辰怀里蹭了蹭，过了一会儿，才小声的说道：“嗯。”
桑高。墨殇轻柔的揭开华阳的盖头，满是关心的说道：“这几天奔波，会不会很累？”华阳却是满脸的震惊，惊讶之下，华阳恍然问道：“你就是桑高的王？！”
看着墨殇温柔的点了点头，华阳回以一抹疏离礼貌的微笑。房间的蜡烛都尽数熄灭，外边的宫灯还孤寂的亮着，点点星光。
朝堂上。华辰看着雪渊主动请兵，满脸的不愿意，最后也只是无奈的同意了。御书房，只剩下华辰和雪渊两个人，华辰皱着眉头，满脸的担心，“朕，真的希望你能振作起来。”
雪渊看着华辰，落魄的笑了笑，言语间满是悲凉，“只有把自己放在战场上，才能麻痹失去华阳的痛。”华辰看着雪渊，竟然说不出来一句话。
这时，荆颐拿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走到雪渊身边，把那个盒子交给雪渊，语气里满是规劝，“就算是为了华阳，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这是华阳亲手绣的婚服，本来是留给自己的。后来，华阳让我交给你，送给你未来的新娘。华阳一番苦心，只想你好好的活下去。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即使是为了华阳。”雪渊灼灼的盯着盒子，淡淡的开口，“好，我会的，好好的活下去。”
桑高。华阳和屏儿一起在花园里散步，然后转身好奇的问道：“屏儿，这么久了，我怎么没见其他的人呢？这个王宫，其他的妃嫔呢？”
屏儿笑着回答：“听说，在您答应嫁过来的时候就都被大王遣散了。所以，只有您一个人。而且，大王说，这宫里的一切都是您的。无论你想要什么，任何人都不能拒绝。”
听到屏儿这样说，华阳却没有丝毫的开心，反而，有些难过。可是后来，不论是和墨殇一起吃饭，还是聊天，不只是刻意，还是自然，华阳的微笑渐渐增多。
一个月后。华辰正在陪着荆颐看花，就有侍卫匆匆来报，“上官将军大获全胜，可是，可是，可是上官将军身受重伤，又感染了风寒。如今，已经送回了将军府，太医说，只能活几天了。”
华辰震惊的呆在了原地，而荆颐，眼泪瞬间夺眶而出，荆颐踉跄着拉着华辰，“我们，我们去看他。”华辰把荆颐紧紧的抱在怀里。
将军府。雪渊脸色苍白，看着华辰和荆颐，孱弱的说道：“我，…我死后，把那件，婚服，……和我，和我葬在一起。”
荆颐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雪渊，声音沙哑的说道：“好，你放心，你放心。”听到荆颐这样说，雪渊放心的笑了。然后，满脸惋惜的看着华辰，艰难的开口，“皇上，如果，…有来生，我，还，…还要，…做你的，…将军。”
华辰紧紧地握着雪渊的手，猩红着眼睛，哽咽着说道：“好！”华辰还要说着什么，然而在看到雪渊慢慢无力合上的双眼，都化作了一滴泪，无声的滴落在自己和雪渊紧紧握在一起的手上了。
懿思宫。华辰听着寝宫里荆颐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在门外急的团团转，几次要冲进去陪着荆颐，都被宫女们拦下了。
寝宫里的荆颐满头大汗的叫喊，双手紧紧的抓着枕头，疼的脸色苍白，力气渐渐减弱，忽然间，荆颐想到了华辰，想着华辰孩子门外等着自己。
一瞬间，荆颐瞪大了眼睛，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拼命的大叫一声。门外，华辰听到荆颐这一声大叫，终究是忍不住，冲了进去。
就在推开门的刹那，华辰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心里一块重重的石头瞬间落了地。小玥欣喜的抱着孩子，看了看华辰，又看了看荆颐，很开心的叫着：“是个公主！”
华辰满脸感激，满眼温柔的看着荆颐，荆颐看了看华辰，又看了看小玥怀里的孩子，满意放心的笑了，这才疲倦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