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二皇子(1 / 1)
收藏咋就不来呢?“回贵妃娘娘,刚才来人传话说是南宫夫人要生了,臣等正奉命赶过去呢,稳婆已经到了,想这会儿子,皇上已经也已经过去了。”
林大人颇有深意的抬眸看向德贵妃回话,示意她安心。
长乐宫东配殿内,宫女们端着白布水盆进进出出,经验老道的稳婆一脸淡定,教习着文茵在宫缩的时候呼吸,用力:“夫人使劲啊,要看见头了,夫人。”
床榻上,文茵虽正饱受着生产的折磨,神智倒更加清醒,口中的丝绢上沾着唾液,被咬成了团,不时发出压抑的闷声,并没有大喊大叫,只觉着不论是睁眼抑或闭眼,用力亦或不用理,都无法阻止那无休止的痛一波一波的袭来,床榻边,芬儿半跪在侧,为文茵一遍又一遍的擦拭净汗,口中喃喃道:“主子别急,皇上正在赶来的路上。”
“皇上,皇上!”文茵口中含糊不清的发出呼喊,用意志支撑着自己。
忙碌间,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小宫女迈着小碎步进了内室,欠身道:“夫人,太后和各宫娘娘都已到了,太后传话说,让您务必尽力,定要为皇家再填一个健康的子嗣。”
“枫儿,是你,皇上呢?皇上怎么还没来?”文茵的双手胡乱的抓着床沿,忍着那几乎让人晕厥的疼痛,侧身看定那宫女,眼眸中满是渴望。
“这……这奴婢不敢说。”枫儿一脸惊怕的看向文茵和芬儿,那缩手缩脚的样子更显出胆小羸弱之感,看来平日里没少受这一对主仆的暗气。
“快说呀,没见着主子正在受难吗?你是不是皮又痒痒了!”芬儿替文茵着急,此时也顾不上有没有外人在了,竟大声的嚷嚷起来,几步之外站定的枫儿吞了口吐沫,强打起精神来,小声道:“皇上本是要来的,可听说半途中收到消息,说皇后娘娘早佛堂晕倒了,便……先过去了。”
“什么!皇上他?”文茵强撑起身子要坐起来,却再无半分力气,刚离开床铺寸许又重重的摔了回去,久久压抑的泪水瞬间喷涌而出,眼神空洞的望着顶上的幔帐,虽还配合着稳婆用力,却已似被掏空般无力,心中自是恨极了琇莹,只恨这一世也逃脱不了三人的纠缠,而只怕自己终究会落得像当年母妃一样的下场。
约么两个时辰后,文茵产下皇子的消息便传遍了宫闱,其中最满意的应属太后,喜获皇孙又不是出自琇莹的肚子,自是欢喜非常,在看过襁褓中的二皇子后,便领着一众宫嫔要去探视文茵,却被文茵以刚刚生产,怕是不吉,更怕过了病气给太后和各位姐妹冲撞了众人为由给挡了回去,幸好,太后正为了皇孙而欢心着,便也顾不上计较了,谈笑间与众人浩浩荡荡的回宫去了。
待一切妥当之后,文茵遣出了御医和一众宫女,只留芬儿侍候,从天光到天黑,只是专业痴痴的坐在床榻上望着门外,连孩子也只看了一眼便交给了乳母,她是在等,在等萧云旗的到来,她誓要看看萧云旗几时才会来。
直至二更时分,仍是不见萧云旗的半点踪影,外面静极了,连春风划过落花的声音也能听见,却还不见那曾经熟悉的身影,文茵只觉在自己的世界已然崩塌,终是再也按捺不住,失声痛哭起来,任芬儿怎样也再规劝不住。
与此同时,栖霞宫内,琇莹刚刚辗转清醒过来,映入眼中的是萧云旗焦急而柔情的双眸:“皇上。”
“不必起来,快躺下。”萧云旗一把按下要起身的琇莹,一双温暖的大手将琇莹的双手握在怀中,柔声道。
“皇上,延儿他今日早起又咳嗽了,好似更瘦了些。”说起孩子,琇莹再度潸然泪下。
“我知道,不过已经让御医诊过了,已经施了针,无大碍了。”萧云旗很少如此轻言细语,满心惆怅,不知该拿眼前人如何才好,只觉心痛不已。
“真的吗?太好了,看来菩萨是听见了我的乞求,幸好,没有白费这些努力。”琇莹呆呆的看着萧云旗,口中喃喃一阵自语。
恍然间,萧云旗的心中划过一个念头,一个母后定会极力反对的念头,他将手指轻抚过琇莹渗着微汗的额头,暗自踌躇一阵后,信誓旦旦道:“琇莹,朕答应你,若这一次咱们的延儿能康复痊愈,朕便立刻封他为太子,决不食言。”
“太子?”琇莹一愣,她在乎的不是自己孩子的太子之位,可她明白萧云旗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因为出于关爱之情,一双含泪的眼再次湿润。
“皇上。”门外一阵细小的声音传来,似是焦急,琇莹向外看了看却不见人影,婉儿道:“是有公务要忙吗?”
“哦,不是,是文茵,她今日生产,就在你白天昏倒的时候,现下已经诞下皇子了,小寒子这是催着我过去呢。”萧云旗的脸上现出难色。
“妹妹生了,还是皇子,真是太好了,我真是糊涂,文茵就是这几日的预产期,我怎么给忘了,皇上快过去吧,不必陪着我了,刚生产完的人最是需要人陪伴的。”琇莹想起自己当日生产的情景,一时黯然,萧云旗怎会不知,只是两边都是他心心念念的人,他也难以取舍。
萧云旗到长乐宫东配殿时,已经过了三更了,差一点就万念俱灰的文茵终于又活了过来。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萧云旗更觉疲累,一面要处理忙不完的朝中事务,一面还要顾及栖霞宫和长乐宫的二人,更是分身乏术。
一日,还在月子里的文茵正歪坐在床榻上休息,眼见一个人影从外间闪过,文茵厉声叫住:“过来!”
是枫儿,她是奉了芬儿的命令来打扫的,宫中已传出了皇上要封大皇子为太子的消息,长乐宫中一时间无人敢靠近文茵,只怕触怒了她。
枫儿颔首垂目的走近,欠身道:“不知夫人有何吩咐?”
文茵淡淡一笑,又恢复往日人前娇弱贤德的模样:“没什么要吩咐的,只是本宫觉得奇怪,这几日,你们好像都在有意躲着本宫,说,是不是宫里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故意不让本宫知道的?”虽是和颜悦色,可谁知下一秒会有怎样的变化,枫儿一口气憋闷在心中,既不敢讲又不敢不讲。
“说呀。”又是一柔声。
枫儿扑通一声跪下,瑟缩着身子颤声道:“回主子,其实是,是因为皇上前几日放出话来,说只要大皇子可以痊愈,便立刻封他为太子。”
一席话,让文茵犹如惊雷贯耳,耐着性子扬声:“原来如此,你说的可是真的?所以说这几日你们才全都躲着本宫?哼!”文茵一声嗤笑,眼眶却已泛红,佯装开心:“本宫的亲姐是皇后,她的嫡子自然是太子,本宫为什么要生气,你们又在怕什么,难道你们眼里,本宫就是这样善妒,不能容人的人吗?”文茵已是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颜色也由红转青,变得吓人。
面对文茵的质问,枫儿哪敢回话,只是低低的跪在地上,任春日的寒气逼入体内,不敢起身。
往后的两日,长乐宫的宫女进进出出不断的到慑造司取了各种用具和盘盘碗碗回宫,外人问起皆说是宫里添了丁,南宫夫人要她们都先备下,实则,大门紧闭的长乐宫中早就乱作了一团,文茵因为气结,失了常性,已将宫中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个稀碎。
满月宴的当日,一大早,德贵妃便早早登门来贺,直到筵席散了,还迟迟未走,文茵只好抱着孩子将德贵妃请进了内殿,两人免不了又一阵亲热寒暄,落座后,德贵妃更是抱过二皇子来逗个不停,好似二皇子是自己所出一样,不住的溢美。
文茵暗淡多日的心情,终于因为这满月宴好了些许。
“妹妹,瞧咱们二皇子多机灵啊,呦,这小眼珠子转的,一看就知道随了妹妹,都是聪明伶俐的主。”德贵妃摇着拨浪鼓逗着怀中的二皇子,颇为欣慰的笑着,只是一瞬,脸色又转为戚然:“哎,只可惜,终是个美中不足的命,若不是皇后早产,咱们这二皇子便是大皇子了,凭着皇上对妹妹的宠爱,日后还怕敌不过皇后嘛!”德贵妃十分惋惜的叹了一句,眸子扫过文茵。
“姐姐说笑了,就算皇后姐姐没有早产,她生的也是嫡子,哪里是我这命苦的孩子可比的。”文茵虽似不在意,可搅在手中揉作一团的帕子却已出卖了她内心的愤怒。
德贵妃看在眼中,不再多说什么,片刻的功夫后,便将二皇子交还给文茵,起身告辞了,文茵笑脸相送。
正好今日当值的枫儿,见文茵好不容易现出和缓的颜色,忙一路小跑过来,立在门外道:“主子,天色不早了,您将二皇子交给奴才,早些歇着吧。”娇小可人的枫儿一脸温色,却不知自己正好碰在刀尖上,将要大难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