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及竿之礼(1 / 1)
前几日生病了,今日回归,鼓励鼓励!冯雨柔怒目而视,厉声道:“你是傻吗?还嫌上次你父王打你打的还不够,还嫌我们这些年吃的哑巴亏,受的陷害还不够吗?竟敢把那个蠢货给你的吃的带回房来!”冯雨柔拖着病体嘶吼着,脸颊涨红,比那大街上的泼妇不差半分,全完往日半分的柔弱娇羞。
吓得一旁的文茵忙讨饶:“母妃快别生气,都是女儿一时疏忽,只是她都送上门来了,女儿不收也不是啊,不过女儿本没打算吃的,只是母妃问起,女儿才拿过来罢了,女儿这就全倒掉去。”那略带惶恐的清眸一时泪光点点。
冯雨柔发作了一番,恍然瞥见女儿自责的神态,含泪的双眸,想到她日后只有这个女儿可以依傍了,又觉出一丝愧疚来,这才稍稍收敛,只是眼中的恨意仍是不减半分……
时光飞逝,京中太平盛世依旧,只是谁也没想到,边境的那一仗打了这么久。
当初,本来半年就可平息的战事,后因手握重兵戍守边疆的已故皇后的亲弟,勾结外寇发动叛乱而延续了将近三年,进来才终于有肃清之象。
允德二十五年五月初二,是南宫琇莹十五岁生辰,也是举行及竿之礼的日子。
皇上特许,说琇莹柔明懿淑,已成德器,犹在妙龄,她的及竿之礼将会在凤宿宫内举行,由文贵妃亲自主持,朝中凡三品以上官员的妻女尽数参加观礼,皇上在当日也会前来观礼,才四月底,琇莹就连同母妃,一起被请进了凤宿宫小住。
父王远在边境为国效命,连年征战,京中嫡女的生辰破格在皇宫举行,这对于一个外姓王的嫡女是莫大的荣幸,也是极为显眼的,其用意昭昭。
而此次的盛会,除了早早收到礼帖的老太君当日会盛装出席外,就连冯侧妃也收到了文贵妃发出的礼帖前来参加,只是冯雨柔由于三年前小产后,身体一直欠佳,落下了气虚血虚之症,前段时日春日受风又一直咳喘不宁,故只得让老太君带了文茵一道前去,虽有不甘,却只能留府静养。
生辰这一日清早,琇莹早早被清灵催促着起身,天未亮就开始梳洗、弄妆,凤宿宫后院的厢房内,此刻,琇莹正端坐于镜前,母妃前来,淡笑着亲手为她挽起长发,层层叠做高髻,眼中似有噙泪迷迷。
看着镜中的琇莹,母妃柳若扬一时感慨道:“三年的光景,已经让我们琇莹由一个半大的孩子,长成了亭亭玉立的美人儿,微扬的脸庞光华胜雪,一行清目更显神彩,此生能得你做女,真乃母妃的幸事。”
一旁侍立的清灵闪着明眸,看着镜中的琇莹,神情惊艳的附和:“可不是嘛,咱们郡主今日的风光是多少女子穷极一生盼也盼不来的。”
今日的琇莹与往常不同,显得有些沉默,心中似有万千感慨,却不知从何说起,虽还是少年心性,但她隐约知道,从这一刻起,从前的时光将一去不复返了,自己将是成年的女子了。
以后与云旗表哥并立一起,再无人会说三皇子领了个小妹妹了,心中莫名怅然起来,却带着一丝期许。
正殿名堂之上,家人与宾客早已到齐,寂静无声。
高烛满堂,将琇莹婀娜的身影投于无瑕的汉白玉宫砖之上,琇莹在文贵妃贴身侍女映月姑姑和清灵的陪伴之下,徐步走入殿中,每过一处,便牵引着众人的目光,安静的名堂之中,时不时传出暗暗的几声赞叹,礼官在侧,在文贵妃的示意下开始唱礼。
此时独自居于众人目光之下的琇莹,比起三年前来,更显出几分骄傲和自豪。
走过文茵身边时,琇莹不自觉的与庶妹的目光迎上,琇莹浅浅一笑,尽显友好,文茵回礼一笑,只是隐在人群中的文茵,那温柔含笑的眼眸中暗暗的透着复杂的心绪,礼貌多余真诚,让人心疼,那分明是孤独而无依的微笑,苦苦的味道,只是琇莹根本察觉不到文茵的心思,抑或说无暇去察觉。
琇莹独立于流光溢彩的凤宿殿中,汇集众人投射而来的羡慕、嫉妒、和爱。
在礼官的念诵声中,跪拜皇上,跪拜文贵妃,跪拜母妃和祖母,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筵席已经开始,琇莹被安排在首席,挨着文贵妃坐着,皇上还有政务要料理,礼成后便离开了。
席间,一轮的觥筹交错过后,琇莹开始有些不安份的起来,眼眸总是向殿外眺望,一旁的文贵妃早已看出,趁着殿中噪杂,靠过来怜爱的戏言道:“我们琇莹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午膳不合胃口?”
“哪里的话,姨母说笑了。”琇莹微红着脸,知道是姨母又在打趣自己了。
“姨母听你表哥身边的小太监说,这几日每到午时过后,云旗都在御花园中假山后的亭子里小憩赏花,你去吧。”一句低声的话语,已经表明了用意,文贵妃一向是端庄的,却在说完后冲着琇莹炸了眨眼,难得的俏皮姿态。
琇莹蓦然一怔,随即咧嘴一笑,目光循着母妃交际的身影,来不及上去打声招呼,便躬着身子偷偷的溜出殿去,幸好殿中的人好似并未留意。
对于琇莹和云旗自小的来往,是文贵妃和柳若扬两姐妹一贯默许的,甚至说是喜闻乐见的,所以她们才不遗余力的促成这一对青梅竹马的表兄妹的见面,不论宫内宫外。
因为她们需要依靠彼此的势力来巩固自己在朝堂府中的地位和各自儿女的前途。
只是随着两人年纪渐长,不再适合旁若无人的亲昵,怕惹人闲话,尤其这两年来,好似见面都成了难事,总要事先安排一番。
转过西边回廊,穿过长长的宫道,午时后,路上宫人十分稀少,不多时,琇莹便到了假山后的亭外,见萧云旗正歪坐在亭中的软榻上闪着折扇冲自己柔笑,更显风流俊雅,三两步上了前去。
见琇莹进来,萧云旗媚笑着让出一点位置,伸手牵住琇莹道:“大寿星,一路走来,热了吧?”
琇莹挨着云旗坐下,细细的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道,几个月不见,心中又喜,又有些木然,只轻轻点了点头,双颊绯红。
“给。”话语刚落,琇莹眼前出现了一个精致的镂空雕花的卯榫木盒。
他果真为自己准备了礼物,琇莹说不上来的欣喜,好像心中的石头落了地,却嗔视过去道:“哼,算你有良心。”琇莹就是如此,明明是高兴的,偏要摆出一副姿态来,看似很高傲。
接过木盒,轻轻推开,一个镶金的玉雕凤钗赫然眼前:“好漂亮的凤钗!”琇莹禁不住叹了一声,转头看见萧云旗望着自己的眸子,那眼眸中分明有暗潮涌动的流光,又深情款款的诉说,不敢再盯着萧云旗看,怕自己绯红的脸会太过夸张,琇莹复低下头,只把玩着那只凤钗,深深的笑着。
“喜欢吗?”
“恩。”
“我给你带上,好吗?”
“恩。”
凤钗,这是表哥对自己的誓言吗?不论是平民百姓还是皇亲贵胄,男子不会轻易送女子凤钗,因为此物不仅仅是一件礼物,更是一种许诺,是一种寄情的表物,琇莹心中更暖。
萧云旗站起来,绕到琇莹的身侧,为她轻轻的插上凤钗,然后直勾勾的盯着她,欣赏了片刻,赞道:“娇鬟堆枕钗横凤,我就知道,这支钗只有你戴着才能衬出它的不凡。”
没有镜子,琇莹爱不见这钗戴在自己的头上,是怎样的一种美,只是,表哥说美,就一定是美的。
萧云旗已年满十八,最近被委派至工部做事,虽未安排具体的职务,却也不再是赋闲的皇子,今日这匆匆的一见,还是乘着一点空闲的时间,特意偷跑过来送礼的,并不像文贵妃所说,有那样的闲情逸致,一连几日过来赏花。
萧云旗向琇莹说明之后,琇莹又是一阵感动,想着表哥政务繁忙,虽有不舍,却还是匆匆别过了,即使萧云旗道不碍事,可以多留一会儿,琇莹也推脱凤宿宫内还有宾客,自己不好出来太久,告辞了去。
另一边,凤宿宫正殿之上,宴席还在进行,没了琇莹郡主的身影,众人竟然浑然不觉,除了文贵妃和柳若扬知道以外,只有文茵留意到了琇莹的离开。
文茵被特意安排在正殿右侧教远的一桌,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与几个大员的侧室们同坐一桌,并未与盛族小姐们同坐,实在是一种讽刺。
这让今日一早便精心装扮,忐忑而来的文茵得知排位时一阵哑然,内心的煎熬让她恨不得愤而离去,但想起离府之前母妃的吩咐,只得忍气吞声,心中的怨恨无处发泄。
“文茵郡主,听说你就是元王府冯侧妃的独女,怎么平日里有各府宴请时,总不见你啊?要不是刚才文贵妃的一番介绍,我还以为你是元王府那位深居简出的侧妃呢,我还纳闷,年纪看着这样小,也不像啊!难不成元王又纳妾了。”说话的是一个自称工部侍郎侧室的女子,只见她穿红戴绿,珠翠满头,说话的语气也是极尽尖酸的,一看便知是个出身不高,恃宠而骄的小妾,就连贬损他人都说的那样直白,毫无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