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前篇(6)(1 / 1)
异物的靠近,让王平本能回头,她莫名的看着江生,那张正靠近的脸却突然就往后一仰。她赶忙伸手,没能拉住人。江生屁股着地,滑倒跌坐在地上,他敞着四肢一脸懵。
王平一脸疑惑的看着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的江生:“不起来?”
江生左右看看,揉着屁股撒娇:“疼!”
王平噗笑出声,她伸手拉住江生的手,打算把人拽起来,江生脚底再次打滑,两人一起重新摔倒在地。
王平干脆翻身,平躺在光滑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她摊开双手对着天空大笑出声,她翻身侧卧收回自己的双手,收掩笑声,她抽动着肩膀像是闷着偷笑。
江生坐在旁边,看着哭的像是在没心没肺的笑的人,也跟着没心没肺的笑着哭了。
他们两人谁更应该笑,谁又应该哭呢?江生的故事带着伤害带着刺痛,王平的故事带着伤疤带着无法言喻的秘密。看着彼此各自疗伤的人,哪一个不是疯子一样又哭又笑,又笑又哭的!
王平笑够了抬手擦脸:“摔疼了?”
江生也抬手擦脸:“嗯,果然在邪气的大古都,不能做坏事。”
王平自己爬起来,顺手拉起江生:“你做什么坏事了,所以遭到现世报了?”
江生借着王平的力,稳住脚站了起来:“我准备偷袭你,结果,还没碰到你,我就打滑脚底,摔倒了。”
王平抽了抽嘴角:“嗯,这是天在提醒你,不能欺负我。”
江生点头。
王平接着说:“也是天在提醒你,不能做坏事!”
江生继续点头。
王平继续说:“天也在提醒我们,一个不小心,就都会摔的很惨很惨…”
江生沉默,过了许久,他才轻轻点头:“嗯呢。”
王平和江生的感情持续升温,流言蜚语更是沸沸扬扬,还当选了年度最佳校园情侣。两人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该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依然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消食,一起逛街,一起买水果,一起上课,一个给另一个带早餐…该不在一起的时候,也都好好的不在一起,比方说,王平打比赛的时候,江生就不会出现在球场,只会停留在场外。
春天各个院内部篮球赛进行的如火如荼,只有NO.2和NO.3打球的男队指望不上。女体委的作用就突显了,至少集结了一个球队出来。
一节下场,王平摆手推开被送到手的矿泉水,看着大口喘气的姑娘们:“拿到球就传,尽量不运球。谁空着就传给谁,到篮框下面就投,都明白吗?”
扫视一圈,抬眼看到NO.2捂着嘴靠在NO.3身边打算笑,王平伸手接住江生递来的温开水,抿了一口,也笑出声:“男体委,你来。”
姑娘们围住NO.2和NO.3。
王平一扫周围,班里二十五个人,来了二十二个,一个在图书馆,一个请假回老家,还有一个…王萍没有来。
别人来或者没来,王平不会一眼就看出来,除非是那几个突出的。然而,王萍来没来,王平一眼就能看出来,比看那几个特殊的还快。
被重新部署过的队伍,分散开来,更加便于王平施展。运球的时候她不再被自己人拌住,分散开的球员空出了场地,王平高速运动,挥洒着她过分充足的精力。她不停地起跳,篮板,截断,传球,勾手,得分,听着满场的欢呼“W,W,W…”她也会在得分后咧开嘴,张开手臂兴奋的绕场一周。
拉开的局面是施展开的战场,他们频频得分,对方也开始急躁。
对方主力运球而至,王平放低重心,螳臂拦截。主力受压不稳,被篮球拌住了脚,身体向前倾斜,眼看就要到底,脸贴地面,王平伸出左手撑住主力垂下的上半身,后撤右脚助力,这个角度太过别扭,最终在“咔”的一声响中,她以半劈叉状态右手撑地左手撑对方主力,自己垫在对方身下的扭曲姿势护住对方的脸。
剩下不足三分钟的时间,对方心有余悸,不再冲撞,王平减缓速度,不显异样。
看着三三两两散开的人群,王平一个人坐在篮球场边儿,伸手捂住脚踝,轻轻扭动,缓解疼痛。
王萍到最后都没有出现。江生在上一节就匆匆离开。没有人注意到那“咔”的一声,以及王平的异样。
她习惯的按摩和推拿,手法娴熟,对伤痛也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王平沉浸在自我疗伤中,斜眼看见视线内的两双脚,警觉的抬头:“你俩干嘛?”
NO.2推了推NO.3,说:“我就说她伤了吧!”
NO.3则递上一杯冻酸奶:“冰敷,好的快一些。”
原来他们注意到那一声“咔”了。王平抽了抽脸颊:“我觉得好吃。”
这两个人的行为总是很诡异,让她摸不透。说靠近,他们保持着距离,说远离,他们又会突然就出现在眼前,就像现在这样,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NO.2转身离开:“那你慢慢吃!”
NO.3放下冻酸奶,跟着离开,还不忘赞一句:“球打的不错。”
王平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撇嘴轻笑:“两个怪人!”总归不是坏人,至于他们的目的,总有一天会浮出水面。
冰敷了脚伤,她吃了半融化的冻酸奶,勾住篮球在腰间,王平大字型躺在篮球场边儿,看着湛蓝的天空。
这种程度的扭伤,其实根本不算什么,很快就能好,她很快就能继续运动。
却不能完全好了,这就是旧伤,没能将养好的旧伤。
平常时候看不见摸不着,像是不存在一样,关键时候却毫无征兆的提醒醒:“嘿,我并不那么健康,不要太得意哦!”然后掉链子。
就像左手中指的疤痕一样,时时刻刻提醒着王平:“嘿,得意归得意,不要忘形了,毕竟,你和别人不一样。”
王平不记得看了多久,一片云来了,又飘走,完整的被冲散,又聚拢,再分开,湛蓝变的暗沉,耳边响起新的节目,不是直播,是录制。
王萍的声音,依旧吸引着王平,王萍的节目也依旧吸引着王平。在王平得意忘形叱咤球场的时候,王萍亦步伐不停,风生水起,节目从早到晚,贯彻校园广播。
两人各自欢脱,各自恋爱,各自在自己的领域发光发亮,互不影响,互不干涉,却在一个寝室里头对头的床铺,在蒙着被子的时候听着对方轻轻的道一声晚安,她们才能安然入眠。
王平觉得自己病的不轻:不能接近的纯友谊,又无能为力,逃避不得。
关于自己的异样,王萍到底知道多少,王平不知道。
她大约什么都不知道,不然不会对着蜷着的被子坚持说晚安,不然,不会以为自己真的和江生谈恋爱,不然不会不来看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