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二十五章】破阵（下）（1 / 1）
锦离离开了没多久，民间蠢蠢欲动了不少时日的妖魔便开始猖狂起来，手段残忍，祸害了不少人，所到之处无一幸免。
傅恒子作为一个专业除妖三十年的道士，得知这一消息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带着绿凝去除妖，以保那些没有反抗力的普通人民。
而随着这件事情的发生，我发现我们已经能离开这里跟随傅恒子一起前去了。
傅恒子带着绿凝下山，我跟着跟着，脚下一滑，下意识的拉着观音的袖子保持不住平衡就开始往下滚了。
谁让他离我近呢……一路滚下山，速度倒是挺快，但我的感觉不是太好，尤其是观音这厮在中途爬了起来而没有伸出援助之手眼睁睁的看着我一直滚下山。
滚着滚着，突然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好不容易将头晕眼花的症状缓过来，我气急败坏的从地上站起来，朝着上头正在拍灰的观音比了个中指，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在呼喊自己的名字。
谁让人家实力比我强，有实力的都是大爷，我得供着，而且破阵也得靠他，不然我一辈子困在这里怎么办？
别和我说他是佛教中人慈悲为怀，这货根本就是个腹黑！而且有时还顶坏顶坏的。
“观音！”这一声的气势弱爆了，但夹杂着我深深的怨念与咬牙切齿。
观音看不懂我的中指是什么意思，但他也猜得出不是什么好意思，他站得远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那声音我怎么听都带着一股子得瑟，“哎呀，不好意思手滑了没拉住你。”
我嘴唇颤抖，这货根本就没想过来拉我好吗，到底是谁把他教得如此无耻？
“白小词，你以后叫本座迦陵罢。”他笑眯眯的，“叫一声迦陵大人本座听听。”
以前的时候，我觉得观音是菩萨啊，多么高大上啊，心里是怀着敬意去看待他的。
后来呢，我觉得这菩萨有点坑人，还有些……坑爹。但菩萨毕竟是菩萨，即使后来知道他是男的，我心里还是带着小市民的仰望去看他的。
而现在……
别说了！经历过这两年的了解，我发现他其实就是一个有点无耻有些腹黑喜欢调戏别人自己却经不得调戏的一个神仙，还有些恶趣味喜欢损人。都说距离产生美，这句话是真的，即使他长得再好看我也……好吧，我没有审美疲劳，但凑近了看后心里慈祥和蔼的菩萨形象轰然倒塌，在我心中的威信自然是没多少了。
时间是把杀猪刀，你再也不是当年的你了。
如今我也能在观音……不，迦陵面前耍点小脾气了，我扭头没看他，更别说叫什么迦陵大人了。
迦陵也没计较，一路跟随傅恒子走下来。
话说起来，刚才挡着我的那个姑娘怎么这么眼熟？
对了，这可不就是锦离么。
“阿凝。”锦离征征的站在原地，看着傅恒子和绿凝向她走来。一袭红衣如初，眼眸中却像是失了神采一般。
她没有叫傅恒子，而是先叫了阿凝。
“阿离！”绿凝面上露出喜意来，跑到她面前急急问道，“你这一路上没事儿吧？你之前突然回去了，为什么？”
锦离摇摇头，“没什么。”
“你怎么来了？”傅恒子有些意外，随即便微微皱起眉问，听着不像欢迎，也不像不欢迎。
锦离扯出一个笑来，“我听说青山的妖魔很多，担心阿凝，便想前来帮帮忙。”
似乎是怕自己的话遭到傅恒子的反对，她有些不安的纠着衣角，神色带了丝哀求，全然没有当年的意气风发红衣张扬。
傅恒子沉下了眼眸，最终还是心软了一下，点头赞同。
青山镇脚下的村民已经被妖怪肆意屠杀掉，他们终究还是去晚了一步。
绿凝看着满村的血腥，不禁白了白脸色，别开了眼。
而锦离却面色淡淡，这一路过来，她见过的血腥也不算少。
傅恒子一句话都没有说，只闭了闭眼。
“天命自有定数。”
而我之前经历了天魔大战现场的视觉冲击，现下的一片残尸我也能接受了，甚至还能淡定的磕瓜子，就是这血腥味忒刺鼻。
村里连一个活下来的都没有，三人将村民安葬好后，前往下一个妖怪聚集点。
一路上三人斩妖除魔，手起刀落跟切菜似的，更何况还有个除妖专业人士，效率那不是一般滴高。
锦离这姑娘对待妖魔鬼怪简直就像是如同寒风一般残忍，这种状况随着杀怪杀得越多越发明显。
傅恒子表面上没有露出什么，我却明显感觉到了他对锦离的忌惮。
忌惮？锦离为什么会让他忌惮呢？
终于傅恒子找到了锦离要和她好好谈谈。
“锦鲤，你走吧，回家去，不要出来了。”
傅恒子再一次要赶她走，面色冷漠，就连说出去的话也显得那么绝情。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不喜欢我缠着你。”锦离低着头，带了哭腔，“我知道你觉得我死缠烂打……但是、但是……”她没有说完剩下的话，眼泪一滴滴的往下掉，“算了，你有什么好？本姑娘也不稀罕……不需要你赶我走了，我自己走！”
她没有哭出声音来，只是满面泪花哭得没有丝毫形象的转身跑了，一如她狼狈的来，结果还是狼狈的离开。
傅恒子从没有见到过锦离哭，锦离在他印象中，都是自信满满的，张扬又赖皮的，这么哭得狼狈大约还是头一次，他有那么一瞬想追上去，但理智立马按捺住了他的心思。
傅恒子又在原地站了半晌，迷茫又疑惑。
傅恒子没有想到，再见锦离的时候，会是这个样子。
两个月后，她与他在清崖峰相遇。
锦离持着血剑，额间一点血色，红眸红衣，全身煞气冲天。
傅恒子的眼中露出决绝来，他喃喃道，“天命难逆，天命难逆啊。”
他早就推算出锦离生来祸害，终归还是踏上了坠魔之路，不得复返。
傅恒子将剑尖指着锦离，问道，“你杀了多少人？”
锦离的红眸中露出些茫然，细细想了想，笑道。“可是不少呢。”
傅恒子握着剑柄的手有着细微的颤抖。“本是妖魔，天理不容！”
“你要杀我吗？”锦离眨了眨眼，微微一笑。“属于锦离的本心已经丢失了，除了我吧，否则我便会继续祸害世人。”
傅恒子眼中露出挣扎的神色，他没有回答。
为什么，下不去手？
“傅恒子，下不去手吗？”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面上露出喜悦。“这是不是代表，其实你是喜欢我的？”
“是啊……”她一步步的向他逼近，“所以我不会让你和这苍生做出选择的。”
因为那样，她注定会失望。
“你……”
“臭道士，我也喜欢你。”她撞向他的剑身，笑得凄美。
妖魔四起，民不聊生，为害人间，妖欲坠魔，天道傅恒子相擒，鲤妖终死，以火焚尸，不得善终。
不得善终。
“我辩不清，那是不是喜欢。”
“但是不想让她一个人孤独的离开。”
“她死后，我连她的尸体都没有保住。”
“她逼着我，给了苍生一个交代。”
“我不想让她一个人，所以在此结下了法阵，这幻境中的每一个人都会陪着她。”
“但我又何尝不知道，心生执念的人是我，并不是锦离。”
傅恒子站在我们面前，露出自嘲的神色。
“罢了。”他如是说。“走不出这往昔幻境的是我。”
幻境被傅恒子自行破灭，连着他那一缕执念也消散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