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高烧（1 / 1）
【不要生病。我会忍不住赶到你身边。】
苏澈去荆川文化大学参加电影主创见面会时，已经烧到了快39度。阿哲一脸担忧地说，结束了一定要去医院输液。苏澈倒很淡定，还笑着说没事，张口扔进嘴里一颗散利痛，接过小恩递过来的矿泉水瓶，灌了一大口下去。
虽然这部五月出上映的电影里，他也就算是个男四号，挑大梁的是早就声名显赫的同公司前辈。但这种活动，就算病了也肯定要来，毕竟要尊重同事和观众。
苏澈还是提前到了，坐在后台的角落里，很低调。他烧得头有些发胀，突然想起来以前有一回，方含章跟他说，她一直都想找个理工科的男生当男朋友，他是个艺术生，不符合条件。他就问她：“为什么就非想找理工男呀？”
“你不觉得理工科男生比较皮实，耐操练么？文科男生太娇气了，才37度多一点儿就觉得自己发烧，烧得不行了。再看人家理工科的爷们儿，烧到39度还跟没事儿人似的，到了校医院直接找大夫开点儿药就完了。”
可后来，他还是向她证明了，自己也属于皮实耐操练那一款。苏澈想着，就低低地笑了起来。站在一边儿的小恩看着他嘴唇都泛白了，居然突然抿着嘴笑，抬头给阿哲使了个眼神儿，她家苏演员这看着是烧迷糊了呀。
阿哲跟小恩说了句：“你一定要看好他呀。”说完就转身出去，想去讨杯热水来。
过了没一会儿，阿哲没回来，倒是屏风后面传来几个女孩子脆生生的声音。
“来的这都是谁呀？”
“就这电影的主演和导演吧。”
“我看也没什么特别火的人呀。”
“男主角那个大叔还挺有名的，一直都在演大制作的电影。”
“那有什么呀，哪有江瀚，柳晏他们那几个火呀！”
“听说刚刚最早来的那个高个儿小哥，是跟柳晏一个公司的，现在他们公司正在捧他呢，想让他当柳晏的接班人吧。”
“说什么呢？就他那样儿！哪有我们家柳晏半点儿帅呀！他们公司也疯了吧，还接班人？真是笑死人了，我们家柳晏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好嘛！”
“别激动别激动，男演员更迭本来就很快呀，这种小帅哥都是层出不穷的嘛。”
“拜托，你看看演技和气质好不好！二十多岁的男演员里，谁能比得上我们家柳晏的演技呀，而且再说气质，那个男的脸也太大了吧，那有我们家柳晏那种气质！”
声音越来越远了，看来是说着说着就出去了。
小恩听着这女学生说的这堆刻薄的话，都要听不下去了。她一直瞅着苏澈的脸色，特别心疼。本来就生病了很不舒服，居然还听到这种堵心的话。
当初柳晏还是苏澈介绍进这个公司的呢，只不过柳晏逮到机会先出道了。本来俩人关系还算挺好的，要不是出了点儿变故，哪至于僵成现在这个样子。
“哥。你别在意啊——“小恩手搭在苏澈肩上。
“嗯？“苏澈抬头一脸迷茫地看了小恩一眼，然后就笑起来，还是眼睛眯着孩子气的样子，但语气却很酷”丫头，哥又不是第一次听这种话，人家想说什么是人家的事嘛。”
小恩看她家苏演员这样时，顿觉一点也不傻不逗逼，简直帅一脸。她立刻伸出两个大拇指，说了声“赞！“ 苏澈看到，笑得更深了，伸手揉上了小恩肉呼呼的脸。
见面会很快就开始了，苏澈坚持完了全场，一直努力地在微笑，跟来参加的学生互动。
小恩看他应要求抱一个女学生时，都怕那个跑过来撞进他怀里的女学生撞倒他。还好苏澈到底爷们儿，撑到了最后，连台下观众在结束后要求签名，或者握手，也都一个不落地做完。一直到阿哲去台上催促，才把他拉下来。
一到车上，苏澈就瘫了，倒在座椅上，一动都不动，满头都是冷汗。盈盈赶紧把刚才从药店买的退热贴拿过来，撩开他刘海盖在脑门上。小恩想让他吃药，却推了半天都推不醒他。
送他到公司艺人普遍去的那家涉外诊所，输完液，都已经晚上八点多了。苏澈倒是清醒过来了，但还是特别虚弱不舒服的样子。到了车上也不知道是说梦话还是怎么的，突然来了一句：“我家里其实有特别管用的东西，方含章给我的那个——“没说完，话就断了。
车里人听了，一时都没说话。倒是以前跟方含章没那么熟的盈盈说了句：“要不，给含章姐打个电话吧。“
没人接这话，都不敢轻举妄动。一直到苏澈家，把人安置好了，阿哲绕着苏澈家找了一圈儿，也没看见什么药箱一类的东西，跟小恩说了句：“你打个电话问问含章吧。”
小恩瞪过去，问他：“你怎么不打？”伸手把手机给他，上面是通讯录界面。
阿哲挠了挠头，一咬牙，接过手机把号码拨了出去，就看小恩跑过来，抱着他的手臂，凑在电话旁边听。等了半天才接起来，是方含章清亮的声音：“小恩，怎么啦？”
阿哲听她这么自然地说话，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把事儿说明白，听着电话那边，是有点嘈杂的声音，应该是在外面。
小恩看他那支支吾吾的样子，一把拿过来手机，说：“含章姐，是这样，苏澈他病得特别厉害，然后好像说是你给他买过一种特别管用的药，我们是想问问，那个放哪儿啦？”
“哦，那个——“方含章听小恩这么一说，也是一惊，立刻担心得不行，却还是稳住语气说：“其实就是一个美国牌子的维生素C冲剂，我以前一直放在他餐厅那里。不过，他不是搬家了吗，可能都不在了吧。”
她还是去年12月份的时候，在新闻上看到了他搬家的消息，搬到和白真真同一个高档住宅小区。方含章抿起了嘴唇，靠在了餐厅走廊的墙壁上。
“没有啦，苏澈他把所有东西都原封不动搬来了。”小恩立刻往餐厅那边走，“应该是还在的，具体是在哪里呀？”
“就是餐桌旁边那个柜子，还在吧？”方含章眼前立刻浮现以前苏澈家的构造，“柜子最底下有一排抽屉，第一个里面应该有一个盒子，里面就有。”
小恩听着指示麻利地去找，拉开抽屉果然有一个盒子“盒子，看到了！“小恩夹着电话伸手去开盒子，可是——
“什么都没有呀，姐。“小恩看着这个空盒子，皱起了眉。
方含章也皱起了眉，站直了，咬了下手指，说：“那可能就是搬家时掉了吧。不好意思，没能帮上你的忙。”
“啊，哪的话——“小恩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脸皱成个小包子。
阿哲这时倒劈手把电话拿了过去，说：“含章，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苏澈他前几天拍广告的时候，有场下雨戏，淋了五个多小时，那天风又很大，就已经感冒了。这几天又一刻不停地上节目宣传电影，跑见面会，身体真的吃不消了。今天他发着烧，还撑完了整场见面会，一下来人就晕了，真的病得很严重。你要是不忙，也不介意，能不能麻烦你帮忙买一下那个药，我把这边的地址发给你。”
方含章安静地听着这一席话，重点全在他淋了五个多小时，还发着烧去见面会，还晕了。她想都没想，就说：“好，你发给我吧。”
阿哲又连忙道谢才挂了电话，然后长舒一口气。一转头，小恩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顿了一下说：“其实让含章姐把那个牌子告诉咱，不就完了？”
阿哲这一听，一巴掌就招呼到小恩的头顶，揉着她的头顶说：“你是不是傻！来的哪是那个破维生素C啊，要是为了那东西，我用得着说那么多！”
小恩挥开他的手，气鼓鼓地整理自己的头发，眼睛转了一圈儿，脑子里又过了一遍阿哲的话，立刻叫道：“天了噜！阿哲，看不出来，你还有这口条！”
“什么叫口条！”阿哲嫌弃这小丫头的用词，推着她的肩说：“赶紧走赶紧走，一会儿含章该来了！”
“对对对！”小恩立刻点头，连忙收拾东西，“清场了，清场了！”
“清场什么呀！”阿哲叹了口气，捏着眉心被小恩拽出了门。
电话那边的方含章走回餐厅里的座位，站在椅子边就冲周文恺说：“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先走了。”
周文恺抬头看着她，脸上藏不住的紧张，关切地问起来：“怎么啦？出什么事？”
“私事，我自己可以处理，别担心。”说着把包拿起来。
周文恺听她这疏离的语气，就知道是不能再多问了，但也猜到了几分，能让方含章那么紧张的事，不多，可以说很稀有。
“我前几天谈个项目，遇到了GAA亚洲区的新任总监MARK，他从纽约被调过来了。”方含章已经要抬脚走人了，听他这么说，又站住了。
“他说他当初很想留你转正，提了超出正常标准的待遇，你说你打算读博士，拒了
他。可是，你居然回来了——”
“就只是不想在那边工作了。”方含章知道他什么意思，可也觉得不需要跟他说更多。
周文恺笑了，很无奈也带着些气恼，他听得出方含章的敷衍，也很清楚其实真正的答案是什么，一股火莫名地就窜出来。
“方含章，我想请你告诉我，他到底是有什么，能让你这么——”
“我也不知道。”方含章还真被他这句话激到了，“ 可能他真没什么吧。可他是苏澈，我没办法。我不觉得需要像你解释什么。“
方含章抿着嘴，顿了一下，呼出口气，说：“对不起，我先走了。”
周文恺看着她焦急离开的背影，自嘲地笑起来，颓唐地坐回了椅子上。过了许久，餐厅里的人都已经差不多走光了，他才起身。
到了前台，服务生说，已经结过账了。他愣了一下，就又笑了，很无奈。他就该想到，这么激她，她就会把界限划得更明确。要说干净利落快，真是无人能敌方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