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还明白每段旋律的伏线(六)(1 / 1)
不知怎么的,他眯起眼的神情让她一下想到了林纾,轻柔的风,轻柔的歌,金黄的银杏,如此醉人,而在这样连画笔也画不出的景色里,和他一起坐在树下说着简单的话,便是她心中最美好的愿望。
他曾说过,到银杏开时,我们去看银杏吧。
可他们还是没能一起看银杏,就像蔡康永有篇《诺言》里说,恋爱时脱口而出的诺言都是真心的,如同季节到来时,树梢结成的果实那么真,可恋爱中的诺言,到后来常令我们难受,并不是因为它们当初就虚假,它们很真,只是过了保质期。
可又怎样给它保鲜呢?自然是要双方的努力,一方懈怠,另一方也鞭长莫及了。
那么在这样的天色里他也在银杏海的哪儿看满天黄叶远飞吗?
宋宁钧的声音把她的思绪又拉了回来,“说这话也能发呆,也是不简单。”
周弥抬眼,见他手中的银杏叶上多了个水笔勾勒的小人,圆圆的脸,寥寥几笔勾勒出个呆呆的卡通表情。她夺过银杏叶和他手中的笔,恼道:“我哪里长这样!”
宋宁钧说:“嗯,我也觉得画可爱了。”
周弥飞速地在银杏叶上画了会,把叶子递给他说:“送给你了。”
上面卡通的周弥的脸变瘦了些,正带着鄙夷的看着跪在地上边哭边说“我错了”的小人,那个小人正是照着宋宁钧画的。
宋宁钧似笑非笑地说:“你倒挺会想的,告诉你个秘密,估计你们期末的论文也是我审的。”
熊大怎么可以懒成这样,周弥在心里抗议,而她还是撇了撇嘴软绵绵地说:“是我错了。”
宋宁钧的嘴角好心情地扬了起来,眼镜后的瞳眸深似海,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本来安静的银杏林又变得吵闹起来,原来是出去晃悠的同学都成群回来了。
班长兜里不知揣着什么,一群人护送宝物般地边走边瞅,小文冲周弥招手,大声说:“虾米,快来看,我们捡到了一只雀鸟,它的腿好像被蛇咬了。”
宋宁钧同周弥一起走过去,他对人虽有几分冷淡,对小动物却十分上心。
和煦的阳光下,细心处理着雀鸟伤口的他的侧颜,和周围一张张青春的脸,时光仿佛一下定格,虽不会有人永远年轻,可永远有人年轻,这似乎也不算坏。
周弥再次见到林纾时已经是大四。
人人都在为毕业后将面临的生活奔波,他们好像终于得走进这个有点冰冷,有点残酷,但也有点美的社会里,不免惴惴不安可也不乏果敢和勇气。
她是在医院见到林纾的,老周当老师落下的一堆病一块犯了,不得不住院一段时间,虽然有吴美丽照顾,但周弥还是隔三差五的过去看看。
医院内的供休憩的木椅上,她看见了林纾,路灯打在他的身上,有一层浅浅的光晕,他脚边散落着一些空了的啤酒罐子,她从未见过他这有样失意的表情,是出什么事了吗?
周弥的心一下揪起,她像中了魔障般走向他,明明想远离,却又忍不住靠近,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坐在木椅上了。
“阿弥?”林纾抿了口啤酒,看着她,潋滟的眸子醉眼朦胧。
周弥觉得胸闷起来,她拿了他旁边未开的啤酒罐子,和他说:“我喝一听没关系吧。”
林纾低低地笑起来:“我以为你会说些安慰我的话。”
周弥轻巧地打开了啤酒罐子,那些白色的泡泡一下涌出,空气变得都是啤酒的味道,她也笑,轻声说:“正准备说呢。”
林纾说:“喝过吗?”
周弥一下灌了一大口,皱着脸咽下去后说:“我可有好酒量。”她撒了谎,这是她第一次喝酒。
林纾靠着长椅,微仰着头说:“那么快,就大四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酒精涌上胃的灼热让周弥眯起了眼:“读研,啃老呀。”
林纾揉了揉她的脑袋说:“我要回法国去了。”
周弥之前有听说过他的家境,似是高三时家里便移民了,但他不愿走,依旧留在这里念大学。
林纾继续说着:“我还是喜欢中国的妹妹呀,黑头发,白净,像你这样就很好。”
也许是因为醉了的原因,他的手懒懒地搭在她的肩上,半拥着她,这个暧昧的动作让她的心像装了个小鼓,有个小人在不停地敲打起来,急促到让她差点忘记呼吸,她只好一个劲的喝着罐子里的啤酒说:“回去管理家里的庄园吗?”
林纾微眯起眼说:“那种挥金如土的生活真是令人期待。”
“很难受吗?”周弥因为他脸上的表情,胸口又灼热的刺痛起来,“因为回去所以很难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