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仍没忘相约(一)(1 / 1)
林纾看着她,缓缓地笑起来:“昨天还和乐队商量着停课以后,要从日本的北九州出发,一路往上,过完整个樱花季。今天老爷子就来找我,让我回去,他晕倒在机场时,我才发现他那么老了。”
周弥担心地问:“你爸爸没事吧。”
“只是年纪大了而已,你怎么也在医院?”林纾说。
周弥说:“老周病了,不过现在休息休息也好多了。”酒精让她的脸颊热起来,而且无端催生出一股平日里不会有的勇气,她手指卷起衣摆一角,带着急迫问:“你什么时候走?还回来吗?”
“不久后吧。”
周弥还想借着酒劲说很多很多的话,林纾却醉得厉害了,他的手在她肩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拍子,自顾自的说了一句“虽然学了那么久法语但还是不太会呀”,说完后他轻声地唱起了歌,嗓音沉沉,却让人感觉温暖,周弥知道这首歌,是法文的《依恋》。
这首歌有个中文版,歌词周弥很喜欢。
“依恋,坐在我身边
厚厚的想念,随月光蔓延……
依恋,就让它依恋
毕竟拥有过,你有一段时间
或许,放开是一种,所谓的成全……“
周弥听他唱着,一首歌到另一首歌,最后杂乱起来,自己像又浸泡进了满罐的蜜糖里,甜入齿间的是糖味,甜入心间的是小爱恋。人仿佛也随着月色变得朦胧。
她想起王小波说路灯,昏黄的灯光隔着雾气一直投向地面,我们好像在池塘的水底,从一个月亮走向另一个月亮。
倒真是“但愿长醉不愿醒”了。
第二天,周弥只觉得脑仁针扎般难受,昨晚也不知道怎么回到宿舍的,看来啤酒真是找罪受的东西。
晚上又是班级的离别宴,因为停课后大家就各自忙碌,之后回到学校交论文完成答辩,他们的大学时代就此结束。
离别宴时熊大乐呵呵地说:“大一的第一堂课,我就告诉过你们,四年很快的,一眨眼就过了。”
确实太快,过眼浮华,仿若一梦间。
包厢里,有人在抢麦,有人在打麻将,大喊着“胡啦”,也有人在借着酒劲表白,起哄声此起彼伏。
小文往嘴里不停地塞着水果,含糊着对周弥说:“真羡慕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可得会镇里去当个美术老师了。”
周弥说:“嗯,我也羡慕我自己。”
小文一掌拍飞她说:“发现你和宋学神呆久了,语气都差不多。”
有吗?周弥有些哭笑不得地说:“什么语气?”
小文说:“听了牙痒。”
给熊大敬酒时,他语重心长的对周弥说:“继续走纯艺这条路,有人缺少家庭条件,有人缺少天赋,希望你能坚持,不要庸于生活。”
不知是谁开始哭起来,包厢的气氛一下变得煽情,
周弥重重的应了声“嗯”,对熊大鞠了个躬,他是授业恩师,于她受益良多。
方才陪熊大聊天的宋宁钧看见周弥,冲她做了个出去的手势,他似乎有话要说。
周弥也觉得再呆在包厢里,自己只怕也要落泪了,便同他出去。
包厢外,是个小阳台,有大大小小的盆栽种着不同种类的多肉,周弥用指尖碰着那些肥肥的叶子,等着宋宁钧开口。
“听说你准备读研。”他的声音和夜色一般凉,“你的成绩是没问题的,这时间有什么打算吗?”
周弥说:“准备呆在家里,假如四儿有空,会一起去一趟西藏吧。”
但是四儿已经进了法院,只怕是没空的。
宋宁钧说:“我认得一个摄影队,近期会去南非进行户外旅行,我也会加入,在那样的环境下,兴许会有新的灵感。”他顿了顿继续说:“你要不要加入我们。”
他这样轻巧地抛出了橄榄枝,但她却不敢马上接在手中,虽然她知道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
周弥吞吞吐吐地说:“不会一不小心在睡着时被狮子吃掉腿吧。”
宋宁钧看着她说:“你想去吗?”
她自然是想,那样能洗涤人心灵的大自然也许真能让她的画有所提升,因为她的画一向秀气有余,大气不足,而且那应不是普通的摄影队,定能学到不少东西。
可她还是忍不住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