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水光潋滟（1 / 1）
汪倩看着关闭着的门，想着一脸严肃地转身而去的初煜，心中已没有了震惊和慌乱，取而代之的是凄凉和委屈，她一任眼泪肆意地流着，她对她自己的决定也感到矛盾了。她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初煜留下的纸条，她知道，他的心中一定是很矛盾的，要不然，他不会采用这种文体，只有当他心中充满矛盾，自己也不知道如何选择的时候才会用这种似是而非的文体。想到这儿，她笑了，她知道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了，她不再后悔她的决定了，她觉得，他值得她这样做的，他只所以冒然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对自己说不，那是对自己的关心，对自己的体谅，而在自己已经离他而去的现实面前，他依然这样地为她着想，这让她很欣慰，很幸福，虽然今生不能再与他同行。
初煜离开汪倩的办公室后，再也不能保持自己的冷静了。他匆匆走出松茂大厦，沿着马路疾步向前走着，他的脑中一片空白，不再去想工作，也不再去想汪倩，对迎面而来的自行车和汽车也不管不顾。正当他这样匆匆地走着的时候，一辆车忽然斜着停在了他的身前，离他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这让他不紧亡魂大冒地出了一身冷汗。正当他准备诘责那个冒失司机的时候，车子的前窗徐徐地打开了，露出一张笑颜如花的美女的脸庞。
“哦，韵菡，怎么是你呵？今天不用上班呵？”初煜看清了来人之后，一腔怒火也莫明其妙地消失了。
“哈哈，你这样急匆匆的走，有什么事呵？可要我送你？”叶韵菡笑着，答非所问地说。
“没什么事，不过随便走走，你呢，干什么呢？”初煜走近叶韵菡说。
“刚才去了一趟银行，现在没事了。你真的没事呵？刚才看到你的脸色好怕人哟。”叶韵菡关切地说。
“当然真的没事了，怎么，你非想我有事才好呵？象你刚才那样冒失地把车横在我面前，没被你吓死，就是命大福大造化大了，你还想我脸色多好看呵？”初煜当然不想把刚刚见过汪倩的事说来，也就顺着她的话开玩笑说。
“哈哈，你不会真的是被我吓着了吧？我开车的技术很好的，这个你放心，就是离你再近一点，也一定能保证你的安全的。”叶韵菡象个小姑娘一样开心地说。
“哦，你这是自我感觉良好，警告你呵，别把自己的快乐凌驾于对善良老百姓的捉弄之上呵。”初煜装腔作势地说。
“好了，你如果真的没事的话，那么上车，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叶韵菡推开副驾驶的门说。
“你今天真不用上班呵？”初煜说着，也就绕到另一边上了车。
“还能骗你呵，这事受损失的可是我呵。”叶韵菡边发动汽车边笑着说道。
“你想带我上哪儿去呵？我可买好车票了，下午就要走的。”初煜舒服地靠在椅背上懒懒地说。
“去哪儿当然由我说了算了。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把你卖了的。”叶韵菡边开车边调皮地说。
“哈哈，这一点我完全放心。就是你想把我卖了，也一定找不到买家的。”初煜乐呵呵地说。
两人说说笑笑之际，车子已经出了城区。车子很快拐到了运河的一段堤岸上，到达一座残破的旧桥时，车子嘎然而止。
“下车吧，我们到了。”叶韵菡平静地说。
“哦，这是什么地方呵？”初煜下了车，环顾了一下四周，不解地说。
“这个地方是一块宝地，这座桥也早就废弃不用了，所以这儿很安静，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常来这里。”叶韵菡静静地说，“初煜，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不好，所以带你来这儿，看看四周的田野，看看平静的河面，看看天上的蔚蓝和白云，我想这有助于你放松一下心情，把自己的情绪调整好。现在的社会是一个吵杂的世界，是一个不安分的世界，也许这是由于社会的发展所造成的紊乱，但我们作为个体的人必须要学会适应它，与它保持同频共震，而不是一厢情愿地祈求它来适应你，那只能是痴人说梦，缘木求鱼。你是个聪明人，你也很敏感，想来这些道理不用我说你也一定是明白的，但现在的你似乎深陷于情感的旋窝，有些不能自拔。当然了，情感专一对于一个人——尤其是一个男人——来说是一种美德，但如果因此而消沉，那似乎就是一种病态了。如果你不想让你爱的人，还有爱你的人担心你的话，你就应该振作起来，不能因为一滴露珠的破灭就否定了整个太阳的光辉。”
初煜安静地听着，他觉得她说的很有些道理，感激地看着她说：“谢谢你，韵菡。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相信我会走出这个泥淖的。记得一个伟人说过‘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我觉得人生大抵就是如此，为人一世，就要学会享受这个曲折的过程，就要学会不断地看到光明的前途。古人云‘人生不如意者，十有八九’。如果人生会尽善尽美，那也就没什么意义了。你说是吧？”
“你说的对，我同意。”叶韵菡快乐地说，“你看这河里的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银鳞，多漂亮呵。”
“是呵，水是深沉的，我们看不到底，但里面却是一个世界，有鱼有虾有水草。水是厚重的，我们挽不着它，但它巨力无比，可以托浮着船只来往穿梭。水是平滑的，我们抓不起它，但它如镜如砥，能够反向整个太阳的光辉。”初煜笑着说，“有首诗说‘水光潋滟晴方好’，我觉得水光潋滟是人看到的，它表现了一个人的心情，如果心情不好，那水光不是潋滟而是刺目了。”
“有道理。西方的哲人不是说‘我知故我在’嘛，还说花的美丽与否全在于自己的感受，不也是这个道理嘛。所以，我觉得人时刻保持一个好的心情是很必要的事。人生短短几十载，何必时不时把自己弄的紧张兮兮的呢，要学会享受，享受胜利，也享受失败，享受结果，也享受过程。”叶韵菡认真地说。
“哈哈，没想到你还是个哲人，佩服，佩服！”初煜夸张地说，汪倩事件的阴影在他心中已经被冲刷的很淡很淡了。
“坏蛋，你笑我！”叶韵菡红了红脸，娇嗔地说。
初煜双眼盯着叶韵菡，叶韵菡的这个表情让他有些迷惑了。
“你这样看着我干吗？”叶韵菡别过脸去，故作不满地说。
“你不知道嘛，人的眼睛总是喜欢盯着最美丽的事物看，而我看遍了天上的白云，水中的帆影，田野的翠绿，还是觉得你不施脂粉的脸蛋是最美的，所以……”初煜乐呵呵地说。
“坏蛋，你没事寻我开心，是吧？”叶韵菡羞赧无比，脸上瞬间布满了彤云，心也砰砰地快速地跳了起来。
“哪敢呵。不过你要知道，美丽就是让人看的，这是造物主的杰作。我之所以盯着你看，这是对造物主的认同和赞扬，是对美的顶礼膜拜。”初煜看着窘迫害羞的叶韵菡，诡辩地说道。
“去你的，鬼才相信你呢。”叶韵菡说着就向水边走去。也许，她觉得只有这样逃离初煜的视线才能摆脱窘迫吧。
初煜自然也跟了过去，与她并肩站在水边，看着水面。她偷偷地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初煜，她看到现在的他一脸严肃。她越来越迷惑了，眼前这个看不透的男人，他刚才还取笑自己，谈笑风生，现在却又平静如水，真不知道他都在想些什么。看到初煜不再调笑自己，她狂跳的心也渐趋平静了下来，回国这些年来，还没有哪个人能同自己谈的这么和谐，谈得这么深遂，更没有哪个异性能让她毫无顾忌地与其一起逛街，喝酒，游玩。
“你在想什么？”初煜突然问道。
“我在想你……，哦，没想什么。”初煜突然的问话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为差点说出心中的话害羞不已。
“哈哈，有人说，当你突然问一个女孩子问题的时候，她的第一个回答或许是史诗般真实的，但第二个就一定是小说式的了，你说可对？”初煜淡淡地说。
“我听不明白你什么意思呵。”叶韵菡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小心地说，她怕自己一不留神，他会取笑自己。
“不明白呵？不明白最好。”初煜笑着说，“不过，我想我们应该回去了，你下午还要上班，我也得赶火车了。”
“好呵。一会我们一起吃饭，算给你饯行，然后送你去车站。”叶韵菡也笑着说。
“哦，我记得你昨天给我饯过行了呵，今天就不必了吧。你要是没地方吃饭去，我请你好了，总让女孩子请客，不好吧？”初煜跟在她后面向车的方向走去。
“哦，看不出来，你还挺大男子主义的呵。”叶韵菡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说。
“哦，你误会了，我这不是大男子主义。中国人讲究礼尚往来嘛，昨天你请了我，今天当然是我请你了。”初煜笑着说，虽然他要请她吃饭就是大男子主义在作祟，但他可不想别人也说他是大男子主义。
叶韵菡看着他笑了笑，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