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也许是初吻？（1 / 1）

第二天Tom没有去咖啡店。他打电话给Lilian，放了她一天假。Lilian很担心，不过Tom打定主意要一个人。

他没有起床，一直躺在床上，大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什么都没有在他的脑子里。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Tom觉得他在床上躺了一个世纪。

就在他以为要这样等到第二天的时候，门铃响了。

Tom很想忽视，但是显然按门铃的人不想放弃。所以他不得不起身，满脸不乐意地去开门。

Potter先生一脸阳光站在门外，仿佛昨天的事情根本没有影响到他。

“Tom，”他说，“你还在睡？”带着亲昵的戏谑，碧绿的眼睛闪闪发光，仿佛在说这么好的天气你竟然还赖在床上。

Tom的表情凝固了几秒，他没想到Potter先生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他本以为，Potter先生会觉得他是个奇怪的人，从此淡出他的生活，或者跟以前一样，下午3点的时候出现在店里，点一杯咖啡，一直坐到2个小时以后。

然而Potter先生竟然在发生那样的糗事后第二天就出现了，而且穿着……Tom从未看过的，宽松的休闲服。

Tom觉得自己的眼睛被他灿烂的笑容刺伤了。

“不请我进去坐坐么？”Potter先生说。

Tom看到自己在他眼中的影子，惨白呆滞，一无是处。

“我，嗯，家里比较乱。”他说。

但是Potter先生一脸笑容，分明是在说，“我不在意”。

Tom只好侧身，把Potter先生让进屋里。

房子并不大，普通的英国民宅，但是里面却布置得很温馨。

Potter先生本来以为，Tom的房子，应该是华贵而有品位的。但是现在在他眼前的房子，的确是有品位，却并不太华贵。可以看出，主人平时也不太喜欢用华贵的东西。

屋子里的植物跟咖啡店里一样多，米黄色的墙纸衬上翠绿的植物，温暖亲切。

Potter先生不自觉就笑了。

“你今天有时间么。”他说，是肯定句。

Tom挠了挠头，Potter先生看到他银灰色的头发从修长的指间流过。

“对不起，P，不，Harry，昨天我太失态了。”Tom说。

“昨天怎么了？”Potter先生说，“快去洗漱一下，我带你去好地方。”

Tom疑惑地眨眨眼睛，长长的淡金色睫毛刷过。

Potter先生真想抚摸一下它们。

“我以为，我们已经确定了关系。”Potter先生说，“我喜欢男人，你知道。”

Tom不太确定应该是什么样的表情，Potter先生的意思是，他们确定了，情人关系还是？

“Tom，我想知道更多关于你的事，我想，你也想知道更多关于我的事，我说的对么？”Potter先生很笃定。

Tom呆呆地点了点头。

Potter先生神秘地笑了。

Potter先生先带Tom去吃饭，well，早午饭，或者午饭。Tom一边吃，一边在想着，不知道Potter先生要带他去哪里。

吃过饭，Potter先生开车把他带到了伦敦市里毫不起眼的一个社区，停在一个拐角。他指着前面的房子，说：“我小时候就生活在那里，一楼的楼梯隔间里。每次我表哥下楼，都喜欢在楼梯上不停地跳，灰尘就全落到我的床上。我的姨夫姨母会叫我给他们做早餐，如果煎焦了鸡蛋，就没有早餐吃。我穿表哥的旧衣服去上学，被学校的同学嘲笑，他们就把我的眼镜藏起来，或者故意弄脏我的衣服……”

Tom惊讶地看着Potter先生，现在的Potter先生身上，可完全看不出这样的童年。

Potter先生很自然地抚上他的手，倒像是在抚慰他。

“我十一岁那年，来了一封信，”他说，“你可以想象，这封信改变了我的一生。”

“我变成了一个大家族的唯一继承人，不过，要继承家产，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那时候我才十一岁，很多人在等着笑话我，毁掉我，甚至杀死我——”

Tom能感觉到Potter先生语气中的激烈情感。他反手握住了Potter先生的手，Potter先生握住他的手，唇贴了一下手背的皮肤。Tom觉得自己的心尖都颤起来了。

“不过我没有让他们如意，当然我想过放弃，不过我还是一直坚持下来了。Tom，你知道，我很感谢你。”

“感谢……我？”Tom疑惑。

“是的，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几乎昏暗无光的人生里，还能感受到光明和希望，还有，温暖。”

“不，我，我是说，我什么都没有做，我根本……”我根本没有参与过你从前的人生，不管是悲惨的童年，还是惊险的青少年。

“那就够了，Tom，你不需要参与我从前的人生，那都是不值一提的经历。只要接下来的人生里，你能陪着我，就很好了，真的。”Potter先生真挚地说，况且，我也不曾参与过你从前的人生，尽管我曾经有机会。

我哪有那么重要，Tom把想说的话吞进肚子里：“Harry，我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人，也许没有办法，你知道，我不知道，跟你这样的，大人物在一起，合不合适。或者，我们可以先尝试在一起，不要有任何承诺和负担。”

“好啊，”Potter先生回答得出乎意料地快，“只要你觉得好，怎么样都可以。”只要有靠近的机会，他并不在乎过程。

Tom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快。

他们最后把车开到了泰晤士河边上，捧着速溶咖啡，吹着从河面上刮来的暖风，沉默。

Tom发现，其实两个人都不善言辞，因此更多时候是在沉默。可是Tom喜欢靠近Potter先生，哦，不，是Harry，他身上的气息让他无比放松。

“Tom，”Harry说，“你知道么，从前有人说，在外国人眼里，每一个英国人都叫Tom。”

“是么？”Tom微微笑，“我很荣幸。”

“不过在我眼中，只有一个英国人叫这个名字。”

这次Tom没有答话，他的脸悄悄红了。

“哈哈……”Harry发现，Tom的皮肤白，脸一红特别明显，“我家的佣人会做非常好吃的苹果派，想尝尝么？”

“你这是，在——邀请我去你家么？尊敬的Potter先生。”Tom问，难得的俏皮语气。

“如你所愿。”Harry自认幽默地说。

Tom漂亮的灰蓝色眼睛就斜了他一眼。

“我以前从没见过像你这么漂亮的眼睛，我甚至说不明白它确切的颜色是什么。”

“Lilian也说我的眼睛很漂亮。你知道，她甚至说，如果她有这样一双眼睛，她绝对已经成为了英国一流巨星。她太夸张了，对不对？”

Harry想了想：“我觉得她是对的，如果她有你的眼睛，你的头发，你的鼻子和嘴唇，这么美丽的嘴唇……”

他看向Tom，伦敦的风吹起他散乱的黑发，Tom觉得自己不敢看他碧绿色的眼睛。

“我可以吻你么？”Harry说，他曾经演练过无数次这样的场面，然而当真的说出来，他还是觉得，心跳根本不受控制。

哦，他不会拒绝，他很喜欢我，他一直都很喜欢我。

“Well，如果你——”Tom没能把话说完，黑发的青年俯身，亲吻了他。

温暖柔软的唇碰到他的，他不由得闭上了眼睛。Harry的呼吸很轻很轻，但除了他的呼吸和自己的心跳，Tom再听不到其他。

这天伦敦的天气很好，碧空如洗，泰晤士河里不时有船只经过，和风吹起黑色和银灰色的头发，只有彼此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变成柔和的风的一部分。

很久。

“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Harry说着，自然地拉过Tom的手放在他的胸口，让他感受他的心跳。

“我也是。”Tom说。

两人对视，忽然大笑起来。

“我第一次这么紧张，”平静一下，Harry说，“即使在我人生中诸多重大的时刻里，我都没有这么紧张过，当然，它们也比不上这一刻。”

“我可不信，”Tom说，“你肯定是在骗我。”

“你会知道的，”Harry说：“你总会知道的。”希望在你知道的时候，你不会改变，至少对我。

“我们走吧，去我家有点远，如果现在出发，还能赶上吃晚饭。”

“我可没有同意。”

“我以为你已经同意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走吧，”Tom说，“但愿不会让我失望。”

“绝对令你满意。”Harry肯定。

于是Harry就这样把Tom拐回了家。

路很远，Tom在车上睡着了。Harry心情无比地好，用幻影移行瞬间就能到的路程被拉长了无数倍，但是对他而言，跟Tom在一起，不管是什么代价，他都愿意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