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距离之美（1）（1 / 1）
我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我现在的心情呢？
幸福至极还是心痛至极？在修邑的面前我彻底失去了我的理智，我跟随着内心深处的欲望前行着，来不及去想结局。
我们共同收拾完餐具后，在修邑的强烈要求下我在自认为已经穿得够多的身上又加了一件毛衣，而他上身只穿了一件体恤和夹克，我强烈地表示自己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他做无视状轻松地驳回。我似乎已经注定了在他面前永远甘拜下风的局面。
我全副武装，他是轻装上阵。当我们出门站在阳台上的时候，我才体会到修邑的无微不至、体贴入微，一场雨过后，天气比前几天又凉了很多，早晨阳光不带丝毫温度，清冽的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寒意。我的埋怨瞬间化为乌有，内心升起感动，我们牵着手走下楼梯。
这次我可没抱着上次和卡什在一起的做贼心虚，我心怀坦荡。我和修邑走下楼梯刚好看见琼斯带着老花镜拿着一张报纸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她没有注意到我们，可能是年老的缘故听力不好，直到我们上车启动轻微的引擎声响惊动了她，她抬起头来看向我们的方向，我透过窗户下意识地对她微笑，事后才想起来修邑的车窗从外面什么都看不见。
“我们现在是情侣了对吧？”我问道。
修邑没有马上回答我，脸上露出一副认真思索的表情。过了一会儿才展颜一笑，确定地说道：“我想是的。”
“我们得约会。”我一本正经的样子把修邑逗笑了。
“看电影还是吃饭？”他征求我的意见，表情期待。
“非得这两样吗？”我郁闷地嘟囔。
“那你想怎么样呢？”他反问道。
“要不先吃饭？”我艰难地从我看过的爱情电影里面搜刮经验，结果一无所获。这些千篇一律永远也上演不够的爱情电影里必不可少的戏码，让我没产生多少憧憬。我心心念念梦想的完美爱情，要用什么来衬托它呢？结果是：什么都不需要。所以我秉承俭以养德的原则，从实用价值的角度来考虑，还是吃饭比较划算。
“好啊！”他点了点头，翘起了嘴角，“我们去旧金山。”
“有点远，就在伯克利市吧！”我说道。
“为什么？”
“坐车时间长我会感到胸闷。”我实话实说。
修邑皱了皱眉毛，看我的眼神很深奥，说道：“好。”
我和修邑花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来到了切瑞的超市，我和切瑞经过几次的接触应经成了熟人。他像往常一样坐在靠近门口的柜台里面，修邑这辆名贵的劳斯莱斯停在门口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当他看到俊朗的修邑很绅士风度地为我打开车门的时候，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甚至还夸张地用手揉了揉眼睛。
我和修邑彼此会心一笑。我站在切瑞的柜台前，郑重地落实他心中的想法，说道：“切瑞，你的眼睛没有问题，你没看错。”
“oh my gosh ！”切瑞从他的转椅上站起身来，再次在我的面前展现他一直引以为豪极为生动的夸张表情，他曾无赖地解释为：这就是他的招牌。他的目光□□并且放肆地在修邑身上来回打量，一点都不懂得避讳，这种无理的言行让人发指。
“咳！”我出声不悦地阻止他。“中国人面前，就别试图展现你英文的风采了。”
“为什么？”他简直就是孩子天性。
“我们要购物。”我说道。
“他是你男朋友？”他不再嬉皮笑脸，改为惊叹，目光紧锁着修邑的脸上不放，兴趣高昂。
“是的。”回答切瑞的人不是我，而是修邑。他伸出手臂自然地揽过我的肩膀，礼貌地说道。
“你们看起来很相配。”切瑞说得振振有词。这话我很受用，所以我报以微笑。
“你说得很对。”修邑低头看了我一眼，十分赞同，“我们是天生一对。”
我彻底和曾经含蓄的修邑无缘了。
我们在切瑞的超市逗留了半个多小时，把日常所需大包小包地拎到修邑那辆车的后备箱中，这次买的东西相当充足。我对修邑还有一件难以开口的问题已经被我暗中悄悄地付诸实践了，在看到切瑞隐晦并且通彻的目光过后，我有些脸红起来。
我们告别了切瑞，在回程的路上，修邑把车停靠在了路边。我疑惑地望着他，他好整以暇地望着我，我们就这么维持了一分钟，气氛有点诡异。难道……是他发觉了我在想什么？想到这里，我的脸开始升温，转过脸去透过挡风玻璃看着正前方心虚的不说话。
修邑还在饶有兴趣地盯着我的脸看，一句话也不说。他直白的目光让我坐立不安，心中莫名地紧张起来，我鼓起勇气对上修邑的眼睛，他的表情显得更加专心致志，我身体的某颗神经在疯狂地扯动。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我的话毫无底气。
“得等一会儿。”他说道。
“什么等一会儿？”我不明所以。
“离中午饭还有一段时间，”他的话让我松了口气，“要不，我们先进去坐会儿？现在吃饭不是非要按点的。”
“噢！”我痛苦□□了一声。才注意到我们的车停在一家中国餐厅的门口。
“你又怎么了？”修邑对我反复无常的举动表示颇为不解。
“拜托！”我解下安全带侧坐着，把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我的脸上，“你能不能别这么盯着我，我难受。”
“你定力太差了。”他撇了撇嘴，大笑着。
我咬了咬嘴唇，自尊心受到了强烈的打击，转过脸去下定决心不理他。通常这种情况维持不了几分钟。
“我们进去吧！里面环境不错，我去过一次。”他解下了系在身上的安全带，他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快速地绕过车头为我打开车门。“我们是在约会，不能耍小脾气，会破坏气氛的。”
现在并不是客人临门的高峰，我和修邑从门外大理石台阶走进去的时候，里面只有零星的几桌客人。修邑轻车熟路地带我穿过大堂中央来到一张靠着落地窗的桌子面前，我们面对面地坐在各自身后柔软的沙发上面。
一名年轻的中国女服务人员拿了两份菜单走了过来，她的脸上带着称职的微笑，用流利的英文询问我们需要吃点什么。她身材窈窕修长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制服，黑色的头发整齐地盘在头顶，容貌端庄的脸上画了一层淡妆，显得很干练。
修邑用眼神示意我点菜，然后他自己也拿起桌上的菜单挑选起来，神态显得漫不经心。对于吃的方面我向来没什么标准，所以没养出什么千金小姐的陋习来，为此我的妈妈逢人便赞自己生了个宝贝女儿，不知是自己骄傲还是为我骄傲。
我随便选了几道，每次到餐厅吃饭在菜色方面我的视觉判断远远大于理智，所以哪张图片让我看起来食欲增加我就选哪张，我根本不需要担心修邑是否囊中羞涩。
待服务员记下我的的菜单后，修邑说道：“麻烦你先上两杯毛尖茶，五分钟后再给我们上菜，外加一瓶红酒。”
“好的，您稍等。”服务员冲我们礼貌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为什么要五分钟后再上菜？”我问道。
“那你饿吗？”他惬意地靠在身后的沙发上面，双腿交叠，笑意凝眸地望着我反问。
我摇了摇头。
“所以，先喝茶吧！”他微侧着头，手指敲打着膝盖气度自如，让这个看起来朝气蓬勃的大男孩儿身上多了一份我无法解读的持重、稳练。我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可这也不及他的家人长年累月给他带来的压力的一成功力。
“你是怎么让Berkeley对你放宽政策的？。”我忍不住好奇问道。
“这个嘛……”修邑一脸为难。我也非常明白他现在以捉弄我为乐，以此来弥补他失去的美好时光，所以我保持包容的心态。
“是什么？”我抑制不住地催促他，想要得到成功秘诀。
就在这时，服务员单手捧着托盘来到我们的桌前，分别把冲好的毛尖放在我们的面前，说道：“请慢用。”
我冲她微微点头，她很快转身离开。光从喝茶来看，这家餐厅确有几分讲究，我虽然不懂中国茶艺的那些专用的茶壶，但从她端来的茶杯表面上看应该是中国产的专用茶具，杯盖一角还印着商标。从商者注重谨小慎微的品质的现已不多见了，实为难得。
“其实我十七的时候已经高三毕业了，就像现在的你一样。”修邑察觉到了我一脸吃惊的表情，所以他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脸上浮现出快意的笑容来，似乎对我表现出来的情绪很是满意。“确实是这样。”
“那你为什么还要再从高二念起？”
修邑飞快地看了我一眼，他坐直身体从桌子上端起茶杯，左手揭开茶杯的盖子，白色的热气腾空而起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潜意识里，我恐惧未来，我想再经历一次找到哪怕有一点值得我快乐的记忆。恰好那时我得了病，对于我执拗的要求我的父母不得不点头答应，说来我是他们唯一的孩子当然百般呵护，唯一令我厌恶的就是他们为我安排了每一步的人生轨迹。”
我沉默着，内心风起云涌。当初那个被无数光环笼罩，被无数同学羡慕的眼光拥簇，在所有人看来我行我素依旧游刃有余的少年，集财富、地位、品学兼优的修邑，谁会想到这样一个人生路途看似完美令人惊羡的人内心的麻木和空洞？
没有人会想到，这取决于人心所向，也许换一个人命运也不会这样。
修邑的追求不卑微，他的家庭便是封锁他的牢笼。所有人触手可及的东西对他来说遥不可及，所有人不要的东西他视若珍宝，他不要的东西别人梦寐以求，他有悟清这些人生无奈吗？
他承受过多少嘲笑和讥讽？我的心在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