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复苏(3)(1 / 1)
“你还好吗?司雨,你怎么了?”卡什伸出手臂在我的面前晃动着,一脸担忧地望着我,声音也从刚才朦胧变得真切清晰。周围的交谈声已经在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他们几个都把我围在中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也清晰地感受到了一只手放在了我的后背,艾拉轻轻地拍着我的背,紧张地安抚道:“放轻松,司雨,放轻松……”
我用手抓住胸口的衣服急促地喘息着,她甜美温柔的声音让我渐渐平息了躁动不安的情绪,我紧紧地蹙着眉头,脑袋里一片混乱不堪,零碎的片段一一涌现。我不顾一切地拨开围着我的几个人,他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只有那辆劳斯莱斯纹丝不动地停在原地。
“司雨。”卡什走上来抓住我的手臂皱起了眉头,显得有些焦虑,他被我并不理想的状态吓到了,“你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可以考虑去一下医院做些检查。”
“不!”我脸色难看地望着他,甩开他的手,向后退了两步,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然后,我头也不回用尽全力朝总务处跑去。也忘了,自己的身体是否能够负荷起来。
我再也没有什么理智可言,在他面前我精心铸造起来的任何防御都是无效的,它们会自动溃散得无影无踪。
我知道,这不是梦,我得到了上天的眷顾。
我几乎是一路冲到总务处的,这是我一年多以来最疯狂的一天。当我以几乎接近横冲直撞的状态闯进门的时候,宽敞的房间里面所有人——站着的人转过身来,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视线探出头来,纷纷都用诧异的、责备的、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的我。
我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窘迫地避开他们的眼神,走到离我最近的一张办公桌旁,对着那名带着眼镜架看起来营养不良的女士,微微歉意地说道:“抱歉!我很抱歉。”
“没关系。”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耸了耸肩膀。我看见她动了动嘴角想说什么可却又把那双精明的眼睛重新放在了电脑屏幕上,最终什么也没说。她可能想提醒我应该礼貌些,我猜。
“抱歉!我……”我小心地观察了一眼周围,发现他们已经各忙各的才暗暗地松了口气,转过脸看向那名工作人员小声地说道,“能请您帮个忙吗?”
“请说。”她很干脆地回答,但是没有看我,一脸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手指放在键盘上啪嗒啪嗒地敲打着,上下翻飞。
“您这儿有今年大一新生的课程清单吗?”我竭尽全力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和紧张感,说道。也许,我更想要一个证明,铁证如山的证明,这样我才能完全的安心。
“不,这里的每个人都有分工,我只负责文理学院的新生。”她抬起头来,再次用那种尖锐的眼神望着我,做出一副空姐般彬彬有礼地微笑着,然后继续工作。
“是的,很好,”我点了点头,同样用微笑回敬她,“我想找一个人,他……”
“找人?”她终于放下手中的工作停了下来,下巴放在交叉的手面上,玩笑地正视我,“这可不在我的工作范围之内。”
“是的,我知道。”我表示理解。虽然我很不想那样,可还是表现出了伤心欲绝的样子,伸出手擦了一下刚刚从眼眶里掉出来半真半假的眼泪,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再一次泫然欲泣充满期望地看着她,“对不起,我知道这样有点过分,但是请您见谅。我刚才看到了同乡,可一眨眼他就不见了,请您理解我一个人孤身在外举目无亲,好不容易碰到熟人真的让我感到很欣慰,拜托。”
她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毛,用同情地眼神打量了我几秒后,心口不一勉强地答应道:“好吧。”我感觉她可能被我的真诚打动了,只是看起来有点发毛而已。
“谢谢。”我一脸感激。其实,我很有表演天赋。
这位看起来骨瘦如柴的女士工作效率很高,在我的哀求下她很快打印出了一张修邑的课程表给我。我颤抖地拿着手中的一张薄纸,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瞪大眼睛看着——他和我一模一样的课程表,我不得不思量这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我们的课程相同得有些诡异 。不过对我来说这些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成双入对,我欣喜若狂地走出总务室,内心充满了再次重逢的紧张和期待,血液沸腾。
现在,我无比确信一件事情:我的灵魂复苏了。
我不再绝望、不再痛苦、不再疲倦,它们曾在我的暗许下像细菌一样放肆,有恃无恐地吸附在我的身上吸食着我的血液,如今,希望像一面金色的旗帜带着压倒性的力量在我的面前飘扬;绝望、痛苦、疲倦在灵魂复苏的杨帆下自动溃散不复存在,我再也无需用万念俱灰去重伤我的至亲。
我坐在了一颗树下的草坪上,满脑子都是修邑的影子。
我无比清晰地记得我和修邑真正敞开心扉容纳彼此的时候那是在秋季开学后的阳历十一月份,我们认识的三个月零七天,在这之前我们关系就是普通同学的关系,没有半分逾越。当然,直至后来我们关系亲密的时候最多也就是他自愿背过我,牵过我的手,现在想想真是遗憾。
说起普通关系的时候,其实我还一个比较矜持的女孩儿。除了有的时候常常被他精致的外貌和声音吸引外,依旧中规中矩,没有必要的交流基本没说过什么话,他也从不主动与别人说话。在我们他转过来一个半月后的一天,我丢了一本相片夹,那里面贴着我收藏的有近七十张的邮票,包括舅舅从国外带回来的珍藏版,我当时难过得死去活来,痛心疾首。正当我趴在桌子上暗自神伤的时候,修邑那种仿佛天籁般梦幻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他说,这是你的吗?我猛然抬起头来,他手中拿的正是我那不知所踪的相片夹。我兴高采烈地从他手中接回来,千恩万谢,说了一大堆感激的话,夸张得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因为当时我太兴奋了没怎么在意,反正什么好说什么。
事后第二天,我就恩将仇报打起了他的主意,我同情他没有朋友加上想满足一下自己的私心。他这么优秀的人肯定不乏爱慕之人,所以如果我和他成了好朋友那不是一件美差吗,况且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本身就是一种升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稳赚不赔。当时我还为自己想出这么一举两得的好法子暗自得意了一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