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章(1 / 1)
会宾楼。
在后院一处僻静的房舍里,林掌故的正在焦急的来回渡步,目光阴沉盯着眼前的小伙计。那个小伙计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求饶。
“掌故的——”一声大喊打破了这个沉闷的局面,一个身穿护院武师服侍的中年汉子脚步匆匆急忙走了进来。
林福连忙迎了上来,双手一辑道:“沈武师,您可是打探到了什么?快说。”
“是这样的,小的根据您说的线索,一路打探,发现这些人大有来头。”
“啊,是什么来头啊?”
“混进咱们后厨对客人饭菜下迷药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是——”
“是什么人,快说啊。”
“是,是咱们吐蕃国二王爷——”
“二王爷?怎么可能?堂堂王爷怎么会到咱们会宾楼来给客人下药?你不会是弄错了?”沈武师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林掌柜的急忙打断。沈武师只好接着说:“小的还没有说完,您就急着接口。去咱们后厨对客人饭菜下迷药的是二王爷身边的近身侍卫,名叫满达山。他已经跟了王爷十几年了。不是二王爷本人。”
林福想到了小姐写下两封信,其中有一封是给吐蕃国主南宫烈的。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他正在努力细想的时候,地上趴着的店小二说话了:“掌柜的,小的想起来了。最后带走那位姑娘的,和上次来咱们客栈大打出手的那个爷,长得很像的。”
小二哥悄悄抬头看了掌柜的一眼,看掌柜的有些吃惊,就跟着说:“长得很像的。”
这句话把林掌柜从遐想中拉了回来,他连忙问:“很像,有几分像?”
“回掌故的话,有七分,不,有八分像。这个比上一个年轻一些。”
林掌柜联系小儿哥的话和沈武师打探来的消息,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端倪。满达山既是王爷的近身侍卫,世界上能指示的动他的还有谁?小二哥说和上次来的那个大爷有些像,上次来的那个人,气宇轩昂,仪表堂堂,一身王者之气,连京兆尹都要听他的。这样的人,又能是谁呢?
他又想起了小姐最后留下的书信。
看看了眼前的店小二和护院武师,林掌柜的道:“沈武师,打探消息辛苦了。先去休息吧。我不是怕别的,是怕贼人冲着咱们会宾楼而来。现在看来不是那样简单。你先下去休息,有什么事情,我在通知你。”沈武师听了掌柜的话,依言下去。这个会宾楼就是林掌柜一直在管理,东家几乎不来。沈武师在这里做工好几年了,也没有见过东家的模样。所以,他们听掌柜的就是了。小二哥还是跪在地上,掌柜的没有叫他起来。他可不敢起来。
昨日,掌柜的突然叫四层玄字号的客人腾房,说是有什么贵宾要住这个玄字号房。客人不肯,掌柜的亲自交涉,他就在底下照应着。结果,大厅里面用膳的一个姑娘不知为何昏倒然后被一个衣着华贵,气势不凡的年轻人带走。他是会宾楼的店小二,当然要问个究竟。结果才一开口,就被那个公子几个气势汹汹的随从喝止。他还想问,但是那伙人亮起拳头,又人多势众。他就有些害怕了,连忙去喊掌柜的。掌柜的听说以后大吃一惊,下楼就要追赶。但是那些人动作很快,那个姑娘被他们带走,马上撤的没有踪影了。
掌柜的回来后,恨得咬牙切齿,就罚他一直跪着。只给一个窝头,一碗水。关在后院这个僻静的房舍里。适才,掌柜的又来问了一遍相关细节。他又详详细细说了一遍。现在,沈武师说二王爷,他这才往一个月前想,昨天带走那位姑娘的和上次来这里带走这位姑娘的两位公子,长得很像。他连忙说出,盼着掌柜的能看在他提供的情报份上,饶了他。
此刻,掌柜的让沈武师下去休息,这里又剩下了他们两个人。林福想起了小姐留下的信,一封是给公子的,一封写给吐蕃国主南宫烈。现在小姐被人劫持走了,公子如果知道,他有几条命这下都完了。情况紧急,要不就把信打开看看有没有线索。等救出小姐,再想小姐请罪不迟。如果小姐有什么闪失,那他身家性命,所有一切都完了,也就不用请罪了。想到这里,他就抬脚要去前面五楼。地上跪着的小二哥,看着掌柜的要走,急了。连忙跪着爬过去,道:“求掌柜的饶了小的这一遭,小的再也不敢了。求求掌柜的!”他一把抱住林掌柜的大腿,一边磕头。
林福对他恨之入骨,根本不想饶了他。可是,现在看来,小姐被劫走的事情根本不简单,不宜声张。店小二家里都是当地的,老把他关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于是,林掌柜的道:“顾念你是初犯,这一次饶了你。以后在有歹人抢劫咱们的客人。你就大声喊人,我不在你就直接喊驻店武师。咱们的客人光天化日之下就这样被人劫走,且不说是不是冲着咱们会宾楼来的。就算不是,让外人看着以为我们胆小怕事,以后还没有人敢来吃饭住店呢?咱们会宾楼这十几年的金字招牌不是毁在你手里。”
店小二心里想,“我当时也喊人了,但是那些歹人凶神恶煞,满大厅的人都吓得不敢管。是您老以前说,没有你的命令,不能惊到驻店武师的。小的去喊您下来,人已经走了啊。”他心里这样想着,可是不敢说出来。林掌柜的这里开的工钱高,顶别的店两个小二哥的钱。他可不敢随意扔了饭碗,家里一家老老小小指望他来养家糊口呢。心里腹诽着,嘴上还是连求饶带感激:“谢谢掌柜的,谢谢掌柜的。小的该死,下次再不敢了。”
“滚!”随着林掌柜的这一声喊,小二哥是连爬带滚逃出了这个房子。
绿柳山庄,落云轩。
南宫焰眼前摆了好几样不一样的东西,袖箭、银鞭、夜行衣,还有几张银票和一些散碎银两,其中有一张银票数量大的惊人。可是,目前也就是这些东西,没有别的线索了。他让满达山去王城的地痞无赖头头李狂歌,谁知道那个人早就远走高飞。他手下的那个人,根本不明所以,不知道老大为什么为难一个姑娘。袖箭,他让人查来历,可是呢?宫廷里负责兵器打造的师傅们说,也没有见过这样一个袖箭。
现在所有的线索就这样中断了。为今之计,还是拿到雪儿的口供,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可是,在石室里面,雪儿和他周旋了半天,就是不吐实。完全一番既来之,则安之的样子。要了铺褥和棉被就直接睡在石榻上了。
他反倒不知所措。这是大哥的女人,严刑拷打总是不妥的。否则,哪怕最后拿到口供,她的确是敌国奸细,大哥也会饶不了他的。而且,只要有伤,就有屈打成招的嫌疑。到时候,雪儿如果翻供,反咬一口,他全身是嘴也讲不清楚。
唉!南宫焰长了这么大也没有遇到这样棘手的事情。这次王太后召见雪儿,他是当机立断,在回来的城门安插人手,监视到雪儿回城,就赶紧派人跟着。还幸亏满达山忠勇机敏,给雪儿下了迷药,这才把她捉住。但是,结果还是没有查出来她到底是谁?
南宫焰又看了一眼眼前几眼东西,没有别的发现。他一回来就让百合过来验看这些东西,但是百合说,一样都没有见过。昨天,雪儿是一个人下山来的,也就是说雨墨还在山上。可是,雨墨认得这些吗?如果认识,会说实话吗?还有什么人,可以来指正她呢?
貌若天人,心思缜密,临危不惧,镇静自若。这一切,怎么想也不是个普通女孩。
到底从哪里入手呢?
“王爷,用膳了。”满达山一声问候打断他的思绪。有宫人端了膳食放在餐桌上,又退了出去。
“王爷,您用了膳再考虑不迟。”满达山道。
“满达山,你说,大王还有多久回来?”
“奴才也猜测不出具体是什么时候。但是,奴才是听说快了。大王视察边境,已经全部完毕。应该就是这几天了。”
南宫焰一听更是愁得吃不下饭了,昨天在会宾楼那个多人看到,店小二还曾经试图阻拦。要是大哥知道了,绝对饶不了他!而他冒被大哥责罚的风险,就是为了大哥的安全和整个吐蕃国。要是雪儿抵死不招,那实在麻烦的紧,有可能是白下一番功夫。
大哥会怎么想呢?
南宫焰这样想着,手上的筷子就忍不住停了下来。满达山一看王爷又没有胃口,忍不住劝道:“王爷,天大的事情,您也得吃饱了才能想主意啊。这个世界上,凭他什么难对付的人,也没有三头六臂。总会有法子的。”
南宫焰道:“话是没有错,可是——”
像是房檐上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什么人?”满达山一声大喝,飞身出去查看。但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动。他摇摇头进来,南宫焰连忙问:“发现了什么?”
“回王爷,没有。想来是奴才听错了。”
此刻天色已黑,满达山看着南宫焰用了些饭菜就请安退下了。南宫焰又想了一阵子,觉得还是没有突破口,一夜间辗转难眠。翌日,他清晨起来就想再去昨天的石室,再去碰碰运气。马车从绿柳山庄出发,一路向玉泉山驰去,快到了山脚下,南宫焰让马车和侍卫们都停下原地等待。他和满达山骑了马往山里走,山道曲折,他们骑着马走了一阵子。就来到峭壁前。这峭壁拔地参天,青云直上。完全没有办法攀登。他两人将马拴好。就走到了峭壁地下。这里险峻斗立,几乎直上直下,就好像有人用巨斧将山从中间劈开一样。完全不能想象,从这里可以到山峰上去。好在南宫焰主仆二人也没有像从这里上山。他二人走到一处巨石前面,满达山重重退了一下,巨石机关打开,从里面露出一条长长的甬道。南宫焰先进去,满达山往后面看了看,四下无人、他才很谨慎的从里面关住巨石机关。机关合住,从外面看来天衣无缝,谁能知道里面别有洞天。
他们非常谨慎,来的随从都是吐蕃王宫毓庆宫的侍卫,对南宫焰忠心耿耿。饶是如此,满达山也只是说,他们来这里给太妃取玉泉山的泉水,顺便游览风景。没有对人说出真实目的,等他们审讯完雪儿,在绕到山的那边去取了山泉水再回去。除了他两本人,谁也不知道他们去哪里,干什么。
但是,人不知道,不代表没有别的办法。林掌柜昨天夜探绿柳山庄,确信了大小姐是被二王爷掳走了。他晓得轻重厉害,知道此番如果一举成功探知他们把小姐关在哪里,就再也没有机会。今天,天空中有两只茶隼远远跟着南宫焰,而却他因为心事重重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