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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 不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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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万分虔诚地向着大殿方向拜三拜。

眼前人似是吓了一跳,端着架子读罢诏书,见我此般,急忙上前欲扶我起来。

我已不是狐族九帝姬了,大势已去,不想还有人欲帮扶于我,尽管是怜悯,仍是有些感动。我竟站得不甚费力,浑身也不再有哪处稍稍不舒服,我仅留了我自己那原本微薄得可怜的二百年法力,又受如此重创,想必是帝杀用法力帮我化解了身上所有不适。只是,不能见了,最后也还是没有抱他,可我竟除了麻木只剩麻木,就像以前所有的本都不属于我,这和重新给我加了一副躯壳没什么大区别。

我接过诏书。

“万立山以东是个好地方,与世隔绝,虽说民风有些淳朴得有些过分,甚至无知了些,过得也都是家家守业、白首不出门的日子,但好歹是个耳根清净的地方……”

我一面听,一面点头,那万座直入云天的大山隔绝的地方,模样大概也能猜个十之八九。耳根清净,倒是好得很。

末了,他也不说什么“兴许来日方长,说不定还能回来”之类的话。他不说,我却发现我心底里其实是期盼他说的。于是这纠结与有的没的到了最后,终于清醒这终究是没有什么盼头的事,没有落寞,仍是麻木。兴许,我现在真的已经成了另一个人了。

妖王殿下想得十分周到,没有让我最后看狐族帝姬们与凉凉,只怕那般,到时不是无尽的无言的尴尬,就是太矫情地涕泪涟涟然后留下太多无甚所谓的念想。于是在妖王殿下安排下,我不必再去妖王殿了,便是眼前人按着我的吩咐,去我阁中取了我床头一直供奉似的置着的一雕花木箱,里面除了雪白衣裙,便是那玉狐,那还没来得及戴的簪花,和一封没盖王玺诏书。我的,全部念想。

最后,我在这空荡荡的大殿前茕茕孑立了许久。待那人取了我的雕花木箱回来,我便接过,搁在地上,自己也深深伏在地上,再次三拜:“最后,烦你告诉妖王殿下,不管他信与否,三百年前人间青龙国的相女武汣娅,在战事爆发后的四年里,不曾进王宫一步,最后,跃下了城门。”

我看着他,他于是点点头,自然是不太明白的神情。

此番,无论他妖王殿下信与否,不信与否,都不能跟我说了。

最后,我随着另一个送我的侍卫,飞身而起,向了东去。

我与他站在万立山上,面向东,便看见了东海。东海波涛汹涌,白浪如山,一线接着一线地不断向岸上杀来。咆哮声声如雷,坚毅不屈的炫耀自己的威力与气焰,却是莫名觉得它十分狼狈。我忽然觉得自己倒是很像东海,只是我现在累得很了,断断没了什么威力与气焰。

因为知道如此,我才一直想看西海。西海深沉平寂,可它一片苍术之色,浓浓郁郁,蕴藏的无穷的力量越是不迸发,就越是让人害怕它迸发,害怕得胆战心惊。

再看得远些,便是水天一线,烟波浩渺,灰蒙蒙无际无涯,一片混沌,像天地未开,看不分明。自东海海面上翻卷而来的潮湿腥咸的风,便吹得我,一头长发凌乱不堪地不住在半空中飞舞着。此番倒颇似,我当初在沏泽宫里受挫,雨夜风摧芳华,便失神地看着那窗纸,决心放下许些。

那侍卫说:“再看看西面吧,站在这样高的地方俯视山河大川,景色之美,是不常有的,何况……”

何况我再也看不到了?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

我执拗地不肯转过身去,摇摇头,于是他叹口气,带着我,去了万立山以东,某一座山峰山脚下的一个小镇。

已是深夜了。小镇规模甚小,此时却华灯初上,流光璀璨,却是一景。只是没有笙歌彻夜,没有比肩接踵的热闹人群,唯有路边酒坊零星碗筷、谈笑之声,颇为寂寥。

那侍卫许是看我有些失落,便看着那茫茫夜色的尽头对我说道:“这里已经是万立山以东最有生气的地方了,从西边来的人大多都聚集此地。方才,你想必也是看见了,除了这里,其余的地域皆是荒野与渔村啊……”

我听罢这几句话,连忙敛起自己不小心流露出的神情,挤出一丝笑:“帝德如山高,王恩似海深,我都知道,已经很满足了。夜已深,家中想必也等急了,请回吧。”

他踟蹰半晌,似是也不忍:“属下此番一走,怕是旧人谁也来不了了,是否还有什么话……”

我于是又摇摇头,说不出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当真恍惚。

末了,他又叹口气,走了。

我孑然一身,忽然舒坦起来,抱着雕花木箱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走。路边三三两两人,果然都是分外淳朴憨厚的模样,见我如此一模样甚不寻常的人,也不指点,也不谈论,而是怯怯地收了目光去,各忙其事。如此,我便悻悻,顿觉更加无趣。

我从诸多客栈模样的楼房大门望进去,物色许多,最后街上渐渐没了人后,终于拿定主意、鼓足了勇气踏进了一座二层小楼。

此楼不大,却是被漆得棕红一片,燃起暖洋洋的橘黄灯光,于是让人心里觉得莫名温馨亲切。只是我踏进一步,我就悔了。因为一层,似乎是个酒馆,踏进去才看见墙脚堆满酒缸无数,醉醺醺的酒味淡淡地弥漫萦绕,某木桌旁还醉着两个在窃窃私语的酒鬼。

我欲退出一步,却听得一女声自柜台传过来:“怎么还有踏进一步就出去的道理,我的酒楼不好吗?”

我循声望过去,但见这女子身着十分宽松轻薄的红棕色纱衣,一头高高簪起的深红棕色头发,与这酒楼色调十分呼应。她肤色偏古铜,双眼浑圆而炯炯有神,睫毛卷翘,几分锐气,一副十分强势精明而干练的模样。而她此时神情,却慵懒如家猫,亦是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我,许是喝了很多酒却没有醉。

我于是站在门旁答:“我想找地方歇脚。”

她咯咯笑了,侧过身,用她葱段似的细长手指指指楼上:“二楼客栈,不妨就先歇着?”

我莫名地就于心底里同意了,且觉得十分心安,觉得她是甚好的一人。于是走到柜台前,看着趴在柜台上的她,有些犹豫地打开箱子,拿出玉狐,有些不舍,便换做了一件衣衫:“你看它值多少?”

“嗬,这么上乘的料子,你能在这住一百年。”她摸一摸,眯着眼睛看我。

我便笃定她是在诓我,因为这实在是太普通一件白衣。料定她心善,许是觉得我流落异乡是个可怜断肠人,我道:“我闲人一个,平日酒馆有什么事,我都可以打下手。”

她若有所思点点头,忽然一伸手,我一怔,便见她从我肩上拿下个什么。她在柜台上将手慢慢摊开,我才惊觉四帝姬一直都随着我,附在我的肩上……于是胆战心惊地见她大笑起来:“这蛇……”

见她不害怕,我于是长吁一口气,不想四帝姬却是不抗拒她,想必也是觉得她是一颇可亲近的人。于是,我如释重负,觉得一切都有了着落,踏实非常。

“你叫什么?”我忽然问她。

她正用指头逗着四帝姬,听罢抬起头来,看着我,幽幽地道:“故人。”

“故人?”我以为我听错了。

“是啊,故人。”她于是笑了,“怎么样,很奇怪吧?”

我于是也笑了。

她于是领着我上了二层,带着我看过我住的屋子,就在她的卧房旁。我走进去,点起灯来,见其中并不宽敞,却是陈设精致、应有尽有,显得十分亲切。

我打理着不多的东西,她似乎是下楼送完了客人,插上了门闩,又上来给我打了热水、送了些吃食,顺便与四帝姬玩得不亦乐乎。我竟有些庆幸在此时此地遇到了这……故人。

夜晚灭灯后,屋内昏黑一片。我十分认真地,将所有记忆都深深地在心里压下去、压下去……

帝杀。

日月不淹,已然入秋。我才知道二楼虽是客栈,可万立山以东哪有多少游人,于是只有我和她住着罢了。我已然没了姐姐,便将她当作妹妹,分明知道她是比我小的,却觉得她心智十分成熟,处处照顾于我,全然是我的姐姐。日日帮她料理一些酒楼中的琐事,秋日便陪着她画些花伞,据说这种寻常物什在这里都是十分新奇的玩意,加之这里没有多少会画画的人,于是入秋后花伞十分好卖。

听说夏日的荷花就要枯败了,我惊得这里还有莲池,于是她说带我去看看。

那天和风煦煦,大概是夏日的残留。我与她挽了裤腿,将小腿伸进池水中,任其冰凉浇息心中的火,浅浅淡淡地说话,说的亦都是些不着边际的。她带了许多瓷瓶,里面全是烈酒,一抽开瓶塞酒气就能迷倒人的那种。面前,是铺天盖地萎靡的莲花,于是到了深夜,这景象便更加诡谲。

她终于开始喝酒了,一口一瓶地喝,我慢慢地将脑袋倚在了她的肩上,于是仿佛觉得她是我的七姐。

忽然一声惊雷,就在面前一道金银的光划过,撕裂天地。

大雨倾盆而下,耳边瞬间有了声响,那种想要摧残一切的阵势。我们瞬间狼狈不堪,发丝化为条条缕缕紧贴着面颊垂下,微微眯起双眼,觉得竟是恬静。看着面前寂静池水忽然有了波痕,有了声响,却是如此热烈而无奈地一点点走向死亡。

“你在想什么?”我问不停喝酒的她。

我知道,我们两个,都是从来不问彼此为什么流落于此,只是互相扶持,却又都知道对方各怀心事各有故事的人。

“我啊……”她喝了酒嗓子就哑了,我想一向不醉的她是真的醉了。她没有继续说下去,递给我一瓶酒:“一醉解千愁。”

这都是骗人的,但我还是情愿再信一次。于是,我抽开瓶塞,被那浓烈散出的酒气熏出了眼泪,却是死命地喝了下去,忽然就泪眼汪汪,继而伏在她肩上嚎啕,一向坚韧的她竟然也开始抽噎起来,我竟以为我听错了。

恍惚中,又是那片莲灯海。

据说西海很美,非常深沉,像能把所有东西都吞噬了般。据说西极有一座最高的狼牙峰,上面是看西海最好的位置。我想看西海。

还有啊,要是对面有一轮那么那么大的落日就好了,又圆又红的那种。还有晚霞,晚霞是五彩缤纷的,比彩绸子还美呢!

我想起来啊,我小时候就和七姐这样坐在河边,只不过她才不盘腿坐着。还有,我靠着七姐睡觉的时候,会有白兔蹿到我怀里来。

我想阿嬷了,阿嬷有把大花伞,穿大花袍子,有把荷花绣得十分俗气的能耐。有一天下雨,我哭了,阿嬷以为我想和长姐住,就在及膝的雨水里奔波。阿嬷真是为了我不顾一切,可惜阿嬷走了。

……

后来,我不知自己如何回到了酒楼屋中,躺在床上,被十分厚重的被子压得几近喘不过气。

脑中嗡嗡刺响轰鸣不已,睁开眼已然一片昏花,却知道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我稍稍动动身子,便咳得十分厉害,要呕心沥血似的。我想,我是侵了太厉害的风寒。

我忍耐着所有,爬起来,瘫软在地上,却如愿以偿够到了那雕花木箱。

我抽出那封诏书,深切地抚摸起来。

妖王诏:东极狐族九帝姬东方九久,淑质英才,遗世独立,惊为天人。悦其淑美,心震荡而不怡,今立为后。钦哉。

我坐在枯朽的荷花前,看见它们无助地被狂风暴雨摧残,喝着烈酒,流着眼泪,缄默了一个秋夏之交,此时满脑子却忽然又是那株雪白的花树,仿佛还看见雪白的花瓣落在喜服上楚楚不凡。你没有走,轻轻地走进来,扯住我的手,滑给我那串白玉珠子串,说:“既然不忌讳白,婚宴就不能不戴它。”

我点点头,谁都不走。

且将此恨,分付庭前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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