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熹微(1 / 1)
嗯,我点点头,我信。
帝杀确是这么个人,就像我跟蝎蜜说的,如若帝杀忌讳我,即使有违上苍,他也不会携我去凡尘,任我亲近他。
心里忽然喜滋滋的。
第二天晨光熹微时,我就醒了。我甚佩服我自己,被折腾那么久还能醒这么早。兴许,是太兴奋了。
我看着自己身上,除了被单与帝杀的胳膊,还有身旁被褪下的那件暗红色衣裙的一个袖子,由是我脸上一红,忽然觉得那衣裙的颜色仿佛一件喜服。帝杀说,若不是玉君的婚宴就好了。若昨天是我和帝杀的婚宴就好了。
对了,我和帝杀成亲了么?
帝杀未醒,垂着长长的眼睑,下巴抵在我的头顶上。由是我不敢乱动,只好自己窝在他怀里抠着手指头胡思乱想。
我记得酒娘跟我说,三年前,被封在宛山的蛇族巨怪袭击了蝎蜜,由是坏了帝杀的终身大事。这终身大事,会不会是我与他的呀?定是。而且,我被人加躯壳、封记忆,也恰好是那么个时候。也就是说,婚宴不成,我亦受难,跟蛇族有关了?由是,帝杀因为恼怒去下令处置了逃跑的……蛇族四帝姬么?
我眨么眨么眼,是因为我,帝杀迁怒于蛇族四帝姬,所以我就是那个不知道能不能称得上是害了酒娘的娘的那个、她酒娘说什么想要拿着撒气的良人?所以酒娘说她看着那人那副模样下不了手,说失忆是我的福气,说我必定有很多人恨……
因为我是帝杀身边那个不住牵扯他情感的人。可我真的没什么错。
还记得酒娘最后十分无奈地捧着我的脸告诉我若是日后怎样,还举了个什么嫁给权倾朝野者例子,告诉我应如何做,莫再让他人重蹈蛇族覆辙。嗯,如若再发生这样的事,我必定不会让帝杀因怒气下重手,帝杀确实有些狠。如若肯问问没有变成巨怪的四帝姬,知道了□□的事,兴许结果会大相径庭。蝎蒂,想必,也不会有今日了。
我“噗嗤”一声笑了,笑冥冥中遇见酒娘的这巧合,还有笑我什么都不知道在酒娘面前一个劲提蝎蜜的傻样。
不想,帝杀被我吵醒,声音自我头顶传来:“你笑什么?”
我由是一转眼珠子:“因为开心。”
“是么。”
于是,帝杀放开我,起身穿衣。我伸展腰肢又伸一大大懒腰,在这软绵且十分宽大的床上,便是万分的享受。我眯着眼,看鸦青色的床帐下,帝杀那如瀑长发,流泻在他健硕的身躯上。
现下感觉,便是何事不悠悠。
至于酒娘么,蝎族罪大恶极,早晚有个公道。
我赖了许久床,看着帝杀披上衣服后,便背朝着我坐在桌边。听得玉石相击的脆响,非常悦耳,我便知道他定是在施法串那一串白玉珠子串。
我于是有些羞愧,再次对他道:“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你信不信我啊?”
“我信。”他答。
无半分犹豫。
我便十分满意。
听得阁外鸟雀啁啾,阁内白玉相碰的脆响,便又十分开心。
躺得够了,我便起身穿上衣服,任他将我拉起来,给我戴上串好的白玉珠子串。尔后,我跟着他走出阁去。怎么觉着,连走起路来都是轻飘飘的。
深深呼吸一口,清爽万分。尔后抬起头来,看今日天气不错,冬日出了暖阳,好大一汪橘红在天际。
“今天晌午便不练字了,我带你去个地方。”他走在前头,道。
我便笑起来:“呀,这做了坏事之后就是不一样,真是破天荒。”
他也不说什么,带我去了妖王殿外殿的一处池塘。
这地方我知道,池塘的某一边角便是五十年前我与蝎蒂、蝎族二族子喝花茶、吃宵夜,说白了被下□□的小亭子。不过帝杀想必不知道我就是在这里被祸害的,要不肯定不带我来。而池塘另一头,才是重头戏,是四季都铺天盖地的荷叶,其中藏荷花无数,娇羞姿态若美人出浴,颜色鲜艳欲滴。堪比三百里大泽的那一湖荷花,都是一样的清丽。只不过,三百里大泽的荷花,有无尽的翠绿山水为衬托,便更加浑然天成。
帝杀携了我飞进荷塘中,落在一叶泊在水中的扁舟上。扁舟便是不宽,我便与他紧挨着躺在舟里,沐着从荷叶间丝丝缕缕照射进来的阳光。
周遭皆是墨绿的荷叶,密密匝匝,挤得这扁舟不能四处乱漂,只是轻微地晃荡。而这叶也遮了那颇有些刺眼的阳光,使得这躺在舟中,十分惬意。
“是不是我们以前也在这里躺过?”我问帝杀。
他却反问我:“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觉得莫名熟悉。”我拨弄那荷叶,那荷叶便颤了颤,抖我一身晨露。我又去撩拨那池水,冰冰凉凉。尔后,我又将手臂举起,看腕上的白玉珠子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流转着非常晶莹的色泽。
“那你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他说。
“很重要么?”我问。
“很重要。”
我转了会眼珠子,没甚头绪。
不想,帝杀道:“可是你自己能脱了书背的第一句诗呢。”
“什么?”我登时失望至极。
这算什么,未免太把我当小孩子了。
我觉得非常没意思,干脆睡个回笼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