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接木（1 / 1）

漫无目的地走着，我对那簪花爱不释手，不住抚摸，手感如玉君给我那只玉狐差不多。

我又逛着看了许多铺子，吃的亦是逼着师父买着尝了不少。

“我此番出来，还有一个任务，就是给我的小白鼠带些书回去啃，回来的时候可不能忘记。”我道。

“玉君可是有一偌大的藏书室。”

“师父你……”我瞬间脸通红，半羞半恼，觉得他这是在揭我老底，“你是不是故意这么逗我的！我和玉君真是……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想来，狐族九帝姬失踪三年，第一年想必是一直昏迷，第二年就嫁到玉君沏泽宫，莫名其妙地成了个爱闯祸的小怨妇，真是笑话！

师父忽地笑笑：“怎么反应就这么大。”

“才没有。”我这才发觉是有点，立刻安分起来，悻悻地道。

走了一段，感觉这光景似乎都看得差不多了，我亦走得有些乏，于是又问道：“师父，你知道街市上最热闹的地方是哪里吗，我们找个地方歇歇脚吧！”

“街市上最热闹的地方，妖世可没有。”

“啊？”我瞪眼去看师父，很想知道个所以然来，看到的却是师父脸上非常显眼的麻子，于是禁不住咯咯笑起来。

“是青楼。”师父道，“妖世可没有，唯人间有。”

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轮到师父笑我了：“真是没什么见识。”

“不过，”师父又道，“妖世街市上最热闹的想必是戏楼，带你听听戏倒是无妨，戏楼里倒是有许多耐看的女子。”

“嘁！”我不大服气。

于是，师父带着我走到一戏楼前，果然人群簇拥好不热闹。许是因为人太多，戏楼干脆整栋楼都改成了戏台，将这桌椅尽数摆在了外面。师父便是递出一大金元宝，要了几壶茶与我于最后头一桌子旁坐着——也唯剩这一小桌子了。

我喝着茶，看着那整个戏楼都被粉色与金黄的灯光照个透亮，五彩的纱在风中飞舞，似无数只五彩的鸟飞聚在一起。再环顾四周，座中人倒是大多为富家子弟，衣装华美，甚阔气，也难怪方才师父递上那金元宝，这老板娘不似方才那大娘那么激动。

正喝着茶，周围忽地放了些礼炮，五彩的碎纸片便似下雨了般于空中飘摇着飞下，我看得眼直。

于是，一阵琴声，台上忽站出来一位浓妆艳抹的女子，满头簪饰，衣着亦是鲜艳的颜色。台下掌声雷动，女子施施然福上一福，道：“今日诸位看官好福气，我们请来了东极著名的琴师小琴琴姑娘……”

不等她说完，我甚不屑地对师父道：“什么耐看的女子啊，多俗气的打扮！我们狐族三百里大泽有许多采莲女，美得让人舒服，才叫耐看……”

且又听她继续道：“……为大家首演一段新编戏曲《招狐引》，贺我们东极狐族九帝姬妖元归位！”

“噗——”我一口茶喷出来，呛得咳嗽连连，师父连忙给我拍拍，模样似是同情。此时，看客都在鼓掌，见我这般，皆怒瞪我。那戏台上的报幕女子，亦是扫兴地狠剜我一眼。

“对了，”我平复下来，又悄声地问师父道，“这弹琴的小，小……琴琴，既然是琴师，也会唱戏吗？”

师父摇摇头：“你觉得我懂这些很多？”

“自是……不多。”

于是，我一点一点地喝茶，静观戏台。灯光忽地暗下来，只留一缕白光，倒是有些凄惨。

首先，是从我于沏泽宫时当君妃讲起。演我的那个姑娘，面上想必敷了许多层粉，惨白得可与掌司命媲美。她一袭白衣，却与我不同，是像鬼一样的一袭，加之黑发披散，活脱脱一女鬼嘛！我不甚满意地冷眼看着她咿咿呀呀地唱着，这是在演我在沏泽宫里是位怨妇啊！这个且不说，那时我确实有些狼狈，可她几番又哭闹着上吊是怎么回事……

师父便是更加同情地看着我，我见他这般，镇定地道：“这戏嘛，必定是要让人看得尽兴的，故有所杜撰，亦是可以理解的。”

师父于是点头，我亦觉得自己甚明理而识大体。

尔后，演的便是年宴了。

我听着这戏中尖尖的嗓音、拉得老长的调调，颇像我捏着嗓子学七姐的那声音，难怪前右相问我可会唱戏。

只见戏入核心，演师父的男子非逼着那演我的女子弹琴，他们自然不知道真相是我被蝎蒂所逼，所以略略毁了些师父的形象。于是，换我我甚同情地看着师父，师父亦是淡定。于是，就在演我那女子要开始弹琴的时候，舞台上放出一阵烟雾，场下尖叫连连，我连忙看过去。尽管有那烟雾，我分明看得清楚，那演我的女子匆匆跑下台，又一女子——想必是小琴琴，急忙跑上前坐到原来那女子坐的地方。好一移花接木。

烟雾消退，只见原来那女子变成了小琴琴，端坐台上，准备抚琴。台下叫好连连，啧啧赞叹，又是掌声雷动，唯我满脸黑线，别告诉我他们方才没看见台上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