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盼君归》（1 / 1）

舍友说我脑子有问题，自从上次不慎从教学楼顶跌落，醒来后说话都变得文绉绉。

其实不然，是我穿越回了千年前，一时之间缓不过来。

时间过得匆匆，即将迎来毕业，班上安排了舞台剧，我因为说话文绉绉而选上女主角——小倩。

毕业晚会，舞台上的刺目灯光让我有些发晕，纷纷扬扬的泡沫碎屑在我看来像极飞雪。

“赵云，小倩还在等你。”我不禁开口。

忽然入戏，眼泪悄无声息滑落脸颊。

***

整好是月沉时分，我半躺在床榻上，望着窗外寂夜厚雪，仿若自己的身子在渐渐冻住。

微微火光照来，赵云手中执灯，长剑依旧跨在身后。

闲庭信步，震袍落座，轻启唇，“小倩，你随我，就该时时对人提防。”

“办不到。”我艰难侧身看着他，觉得自己好生委屈，“我怎会料到随从送来的糕点有毒，遑论他追随你，比我嫁给你的日子更久。”

火光将屋子照的通透，赵云穿着初见时的裘袄，黑色包裹下英气风华，仿佛蕴藏着无穷的坚韧力量。但又不似五年前，眉眼中添了几分柔软。

良久沉默，他起身上前，帮我整理散乱的发丝，微微俯身，垂眸道，“幸你服用不多，不过是血流不畅。”

这样还不够么？我瞪眼他，“在你眼中，只有刀光剑影，何曾知我留守盼你的苦痛。还不如多吃些糕点，早些离开。”

火光明灭了一下，他蹲下身仔细打量着我，不知从哪掏出一排尖针，眸底暗藏着汹涌，“不如这样，赵云以身试针，以求找到医治小倩的法子。”

我以为赵云同我开玩笑，他竟真唤来军医，以违背军令威胁他们，让他们一根一根将针扎在自己身上。

“疯子……”

我困难开口，想去阻止，无奈动弹不得，默默看着不远处的他。

我拼命抵挡住自喉间涌起的哽咽。赵云，你战无不胜，就真把自己当做铁打。你一向何等聪明，这一刻怎会用这么笨的方法来求我原谅。

时间一息一息，过得异常缓慢。

我看着那些针，仿佛一根根扎在我身上。

皇天不负有心人，经过他的以身试针，最终还是找到了压制毒性的穴位。次年天气回暖时，我果真能下榻行走。

我以为这次的闹剧会让他对家有丝牵挂，可他再次接到命令出战，头也不回跨马而去。

我的心也被拴走。

赵云，你为将，嫁了你，注定为你等待，担忧。

然而。

此一战，他再没回来。

从春寒料峭到酷暑炙烤，最后纷纷扬扬落雪，转眼一年，我等来了带血的黑裘袄……

来报的信使说，赵将军出征前，有人看到他手腕脖颈间的血点，此次的翻身落马，和这些红点分不开。一生疆场的赵将军，最后竟是死在绣花针眼下。

扑通。

我跪倒在地，半晌不能移动半分。

冬月，大雪纷飞，我独自一人登上了城墙，眺望着远方，等待着赵云。

忽而看到再为熟悉不过的身影，我好开心，含着泪，在倒飞向上的六棱冰花中，向他拥抱而去……

“快来人啊——将军夫人跳城墙了——”

***

我醒来后是在医院，恍若大梦一场。

舞台上泡沫塑料的雪愈来愈大，我的眼前蒙着层幻光，看不真切，隐隐约约中是个身着盔甲的人，他张开怀抱，冲我欢笑，“小倩，我回来了。”

心口剧烈揪疼，我惨然应和，“欢迎回家。”

虚假的舞台剧，全剧终，圆了我前世未圆的梦。

——改编自赵云野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