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螟玲(四)(1 / 1)
俩人到了唐奕天的住所,客服正好晚饭时间,几人扎堆吃着外卖,跟她们匆匆打了招呼就进了房间。
一姑娘在他们身后窃窃私语,“最近老板怎么没跟楚少在一起,倒跟这小民警成天扎堆,换CP了”
唐奕天对她的话听得真切,但没心情去搭理,在他关上门前只听得王薇薇在喝止她,到底是老员工,说话有份量,那些小姑娘对唐奕天没一点敬畏,相反看他没结婚又没固定女朋友,新来的还会起勾搭之意,但王薇薇跟唐奕天是大学同学,对他为人可谓了如指掌,知道这个表面滥交的男人只对一个人付出了真心,为他挡了不少花花草草。
唐奕天内心挺感谢她的。
那两块石头放在桌上,花撷芳打着电话,想找人先确认这东西到底有没生命。唐奕天坐在床上,想着现在还有谁能帮到自己,第一肯定是胡邪,这人不仅深藏不露,还对楚篱有感情,遇事必会尽心尽力,但他云游去了,没法联系;第二是老爷子,但也在失联中;第三就是老刀,他的朋友圈不乏能力异士,但是不知何故,唐奕天对这人不信任,搞不清他到底是敌是友,所以不到走投无路是绝对不会找他的。但了除了这三人,还有谁能帮到他们
正当唐奕天在烦恼时,心脏突然一阵绞痛,万虫噬体一般,直接就跪倒在地上。
唐奕天半跪在床边,胆战心惊,颤抖着,慢慢打开左手掌,果然——发虫不见了!
瞪着自己的手掌三四秒钟,唐奕天猛地抓起车钥匙往外冲。
花撷芳正在打电话,看见他疯子一样冲出门外,“天子”
唐奕天没听见似地直接钻进车就飙走了。
花撷芳心里忐忑不安,直觉肯定是楚篱出事了,但他追出门时唐奕天已经发动车子跑了。所幸前面二三十米处有个红绿灯,远远望去正好红着,便撒开腿拼尽全力跟了上去。
可是花撷芳万万没想到,唐奕天竟然不顾前方的红灯,一脚油门就想从前面两辆过红灯的车中间钻过去。
“停车!”花撷芳脑中轰地一下就炸开了,大喊道。
但已经来不及。
右边的小货车司机被突然闯过红灯的唐奕天吓到,手忙脚乱,一脚油门当刹车踩了下去。
只听得“碰”一声,唐奕天跑车就让小货车顶着前车盖撞到了前面另一辆过红灯的小车车尾。
因为唐奕天车速过快,车尾甩出一个角度后车头死死卡在左右两辆车中间。
“唐奕天!!”花撷芳大叫,顾不得路上行驶车辆,直愣愣地朝唐奕天出事的车跑去。
花撷芳跑上前想把人先拉出来,可是左右两边的车门都让一前一后的车给挡了开不了,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花撷芳心急如焚,指着还没从事故冲击中醒来的小货车司机怒道,“倒车,他妈的赶紧倒车!”
小货车司机这才幡然醒悟,忙挂到倒车档,一脚油门,“怦!”又一声响,小货车又跟后面的车撞上了。
花撷芳也顾不得那边情况了,只见里面的人趴在方向盘上,不知道伤势怎么样,急急地去拉副驾驶的门,可是除去里面的锁,门也已严重变形,根本开不了。
“唐奕天,你怎么样”花撷芳喊了几声,里面的人没有动静,抬眼看前面的挡风玻璃全碎成了渣子,便跳上车头,伸进手去拍唐奕天的脸,“天子!你回句话!不要吓我!”
唐奕天缓缓抬起头,一脑门的血从前额挂下来,劈头盖脸的。
花撷芳看着心惊,“你手脚呢,能动吗”
唐奕天伸出手随便抹了一把眼前的鲜血,毫不在意,但是伤口很深,一下眼前又模糊起来,眼睛被淋着都睁不开了,只得闷闷地道,“花花,帮我开车!”
这时前面小车的司机也反应了过来,把车往前开了开,唐奕天摇晃着打开车门,从车里走了下来。
“花花,一直往西开,赶紧过来。”
花撷芳从车上跳下,一把抓着唐奕天手臂,把人按在车门上,“你伤成这样,还想去哪我们去医院。”
“不能……不能……一分钟都不能等,赶紧走!”
花撷芳不知道唐奕天是怎么了,但他不能放任他这种近乎自杀的行为,一边把人按在车旁,一边对着边上看热闹的人群大喊,“谁帮忙打个120!”
人群中一年轻女子立刻回道,“已经打了。”
“不行!我不能去医院。”唐奕天右手死抓着自己胸口,浑身颤抖,“他扛不住了,你他妈的!赶紧带我过去,……往西边开,一直往西……他扛不住了……”
又是一波绞痛,比刚才更为剧烈,唐奕天张开嘴努力吸了口空气,竟痛到不敢再喘息,心脏撕裂的痛楚让他眼目暴突,一口气提不上来,人就失去了知觉。
“天子天子!”花撷芳忙抱住昏过去的唐奕天——一脸血水,双眼紧闭,那一瞬让他想起儿时父母意外身亡的消息传到他耳中时的感受,无助,恐惧,瞬间眼泪就涌了上来,对着人群大喊,“救护车呢救护车怎么还没到赶紧再打!”
唐奕天毫无疑问地在医院醒来,他抬了下左手,插着针头正在打点滴,额头传来钝钝的疼,心脏处倒是安好了,一如平时强劲有力地跳动着,唐奕天喉头发紧,一只手背挡着双眼。
“醒了”花撷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还疼吗”这个声音是沈亚伦。
唐奕天移开手背,眼角湿润,看着头顶的俩人许久,问道,“他发生什么事了”
“谁楚篱他能有什么事,还不就是被扣在所里,你倒是发什么神经,车子是小事,弄不好命丢了,咱们就不是在这里守着你了。”沈亚伦黑着一张脸,眼睛里拉着血丝,语气不满又带着疲惫。
花撷芳也是一脸倦容,但与沈亚伦极有默契,暂时不打算告诉他楚篱的事,“他还没判,你别把自己又折腾进去了,你昨天的祸闯得可不小。”
“你们瞒我。我知道他出事了。”唐奕天语气调缓慢而笃定,甚至眼神都染上了绝望,“从来没有这样过,我知道他这次凶多吉少了,我心理有数,你们跟我说实话,不要再骗我。”
他们打出生就在一起了,因为发虫的关系,楚篱的险境唐奕天从来没有一次是能错过的,唯独这次最为强烈,呼吸都是扎心的疼,脑中一片空白。那感觉就像楚篱的身体被人撕裂了,连带他自己的心脏也被撕裂了,
唐奕天不能自控地哽咽起来。
身边的俩人还在犹豫是不是要告诉他实话,只听唐奕天轻声问道,“篱儿……死了吗”
“没你说得这么严重。”花撷芳拍拍他脸,“他只是换了一个地方。”
“算了,我跟你说实话。”沈亚伦看着唐奕天这样子,怕是楚篱没出事唐奕天倒先把自己给整没了,“昨天,某军区来人,把人提走了,但你别担心,我一定想办法查出来楚篱人在哪。”
“部队为了什么事”唐奕天努力清理了下自己脑子。
“不知道。”沈亚伦无奈地说道。
“天子,你跟我们说句实话。”花撷芳突然加入了对话,“你跟楚篱之前受着伤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老爷子也失踪这么久,是死是活都没个说法,你们到底干什么去了,军队肯定不会闲到插手这么一桩小小的命案,你们是不是犯事了……”
“没有。”唐奕天打断花撷芳,平静地说道。
其实有那么一刻,他想把真相说出来,但是他怕知道的人越多,对楚篱越不利,不仅如此,还会给花撷芳和沈亚伦招来祸害。
“天子,我也不瞒你,之前我通关系送的钱都被人退了回来,这事现在闹大了,闹神秘了,你们究竟犯了什么事让人这么大动干戈我什么办法都没,所有路都被堵了。”沈亚伦性子急,话一说开就停不下来,“昨天我去邱所那儿,他一句话也不敢多说,门外的办案民警说一下子冲进十来个荷枪实弹的军人,拿着红头文件就要提人,那架式,他们从来没见过……你得跟我们说实话,找到症结,我们才能想办法该托哪层关系,找哪路人帮忙……现在这样,我跟花花两眼一摸瞎,什么状况都不清楚,天子,到底是什么让你这么顾忌”
唐奕天不打算回答他们的问题,只是问道,“什么时候被带走的”
“你……”沈亚伦说这么多,却直接被无视掉,直想揍人。
花撷芳绕到沈亚伦身旁拍了拍他肩膀,道,“昨天上午十点多点。”
唐奕天闭起了眼睛。努力让自己冷静。
大脑迅速分晰,军队来提人肯定不是小事,如花撷芳所说军政分开,绝不会是为了插手一桩普通的命案,这事不归他们管,他们也不屑管,那么他们的目的怕是为了楚篱的秘密而来,老爷子当时说过要对上面的人负责有个交待,他上面的人是谁会不会就是昨天来提人的人那么楚篱的本体是龙的事实是不是已经不再是秘密
昨天上午被带走,傍晚他们就动刑了,但他们带走楚篱总归是有目的的,什么样的目的
再说,半天的时间他们不可能就从楚篱身上套出什么线索来,一则楚篱不是会轻易屈服的人,二则楚篱失忆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怕是没办法给他们提供什么有用的情报。
想到这,唐奕天心情略微轻松了点,昨天应该是行刑逼供的一种手段,是为达目的的一个过程,而非终点,
沉默了几分钟,唐奕天开口道,“他们应该有开车来吧。”
“套牌的,查过了。”
这时,查房的医生来了,打开一堆检验单,然后抽出CT看了下,“轻微脑震荡了,得住院。”
听要住院唐奕天急了,“我不住院。”
“我们住院。”花撷芳按着要坐起身的唐奕天忙对医生道,“怎么样,严重吗,多久能好”
“不算严重,过几天再复查下,这种情况两个星期内肯定就痊愈了。”医生回道,“如果头晕呕吐这些症状加重了,喊我们。”
唐奕天挣扎着想推开人,一阵头晕耳鸣,不得已又躺下。
医生又交待了些东西,然后就走了。
花撷芳看着唐奕天,“不要折腾些没用的东西,现在人在哪都不知道,你安心在这里养病。身体好利索了再想别的。”
“查完房了,我得走了。”沈亚伦看了下手表道,“我去把昨天那事处理下,该赔的都去赔了。”
花撷芳:“去吧,我在这里。”
待亚伦出了门,花撷芳又打电话给了王薇薇,“薇薇,帮我快递个东西。……嗯,在天子的床头柜上,一个黑色的盒子,……对,地址我发你,麻烦了。”
唐奕天听着花撷芳的电话,闭上了眼,前所末有的挫败与无助。
一会花撷芳关上门,坐在了唐奕天床头,“亚伦走了,你和楚篱的事,还是不想说吗”
唐奕天不答。
正当花撷芳要放弃的时候,唐奕天的声音的响了起来,“据说,上古时有一种法术,可以把一种名为螟玲的虫子幻成任何形状,之前我跟楚篱去找老爷子,结果有人用这种虫子做了个假人,我和楚篱都被糊弄了,那东西除了没有灵魂,其它跟真人毫无区别,所以我推测那些石头,还有现场失踪的凶器,都有可能就是这虫子幻成,那虫子本就很小,如果分散开来,人眼根本不可能察觉。”
花撷芳听着邪乎,努力说服自己去相信面前的人,“那你们上回见着的,是谁弄出来”
“胡邪吧。”唐奕天道。
花撷芳因为职业的关系,但凡见过一面的人都能清楚记着,像胡邪这种漂亮到众星拱月的人物更是印象深刻,“那他嫌疑最大了。”
唐奕天摇头,“不可能是他,撇开他对楚篱的感情不说,他的法术更是已经入了化境,我们在水底看到的那些石头太过粗糙,跟他幻化的人形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花撷芳想,这起码是一条线索,“能联系到他吗”
唐奕天摇头。
他现在心思已不在这里了,最重要的事,楚篱现在人在哪是否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