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花神泪&弦音(6)(1 / 1)
没有评论,各位走过路过倒是留个影啊……&身份败露
王璞静立在简陋的用石块木板搭建的舞台上,左手握着琴柄,架在左肩,右肘微抬,投入地拉着小提琴。
江竹君和近百个重庆地下工作干部都围在略显狭小的地下室里,静静欣赏着王璞的表演。
王璞一曲拉完,笑道:“王某献丑了。”
江竹君:“行啦,你就别谦虚了,我们这儿谁不知道你琴拉得好。”
一个满脸胡茬的男子接话:“就是。王璞同志,我们这些大老粗可拉不来你手上那个洋乐器!”
另一个眼镜男嫌弃地看了胡茬男:“你是大老粗,别拉其他人下水。”
众人大笑。
王璞见惯了他们两个吵嘴,无奈地跟着笑笑。
江竹君站起身来:“各位同志,王璞同志已经交接好手头的工作,明天就要偷偷离开重庆了,今天特地在这儿跟大家一聚,一是为王璞送行,二是为商讨怎么去渣滓洞劫狱的事。”
“那要不,我送你们去渣滓洞跟那些落网之鱼团聚可好?”房门猛地被推开,毛人凤笑容满面地看着他们。
他身后齐刷刷站着数十个护卫兵,数十把枪瞄准了屋子里每一个人。
众人面面相觑。
有内鬼!
王璞心下绝望,完了,还没来得及把小苓带走。毛人凤这个老狐狸……
毛人凤蔑视着高站着的王璞,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我亲爱的女婿,好巧,你也在。”
王璞冷静地走下台,走到他跟前,平视着他的眼睛:“事到如今,我无话可说。”他转过身冷冰冰地扫过身后曾经生死相依的革命同志。
“说!是谁出卖了我们!”
气氛一下子僵了起来。
在王璞眼神的逼视下,一个长衫儒雅的男人颤抖着从人堆中走出来。
王璞眼一瞥,迅速掏出怀里的枪对准了那个叛徒。
刷——毛人凤身后的枪杆全指向了王璞。
毛人凤手一扬,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王璞沉声道:“今日要不是我建议,也不会连累各位同志被抓,王璞死不足惜,可是这个叛徒,我一定要解决了!”
一枪毙命。
看着倒在地上的背叛者。江竹君也是沉静地看着王璞,大笑起来。
“各位同志。今天我们被捕,大不了就是献身革命事业。快了,重庆很快也要解放了。□□万岁!”
百余名革命者呼应着:“□□万岁!”
没有一个人脸上有惧色。
毛人凤挥挥手:“全都给我拷起来,关进渣滓洞!”
阴冷黑暗的牢房,老鼠在冰凉的坑坑洼洼的水泥板上窜来窜去,贪婪地吮舐着地上残留的血迹。四周不时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和低低的啜泣和□□。王璞此时正虚弱地趴在草席上,背上的衣服碎成一条一条,触目皆是鞭子留下的亲吻痕迹。额上颗颗冷汗,嘴皮咳出了血,牢里弥散着血腥味。那些刑具,简直让人毛骨悚然,身为男子尚难以忍受,不知那些女同志……王璞痛苦地闭上眼,不敢去想。就是再痛也不过一死,身为□□领导下的党员,哪会是贪生怕死之徒?
只是,他努力睁开眼,眉间还未凝结的血滴到睫毛上。小苓……小苓……
牢门打开。
王璞勉强地移动身子,抬头。一片血红的视野里,一身同样白布囚服的毛小苓正抱着他的小提琴,心疼地看着他。
牢门又关上,将两人关在了一起。
“小苓……你怎么会在这儿?”
毛小苓小心地将小提琴放在稻草上,她蹲在王璞身旁,不敢去碰他。他一身的伤,她怕用一点力也会弄痛他。
毛小苓皱着眉:“我们是夫妻。你被关,我自然也要跟着你。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语文没学好吗?”
王璞摇头:“傻,你是毛人凤的女儿。大可不必再跟着我。”
毛人凤带着几个侍从也出现在牢门边。
他脸上终于不再笑:“你小子说得没错。小苓是我的女儿。大可不必再跟着你!”
毛小苓转身看着毛人凤,语气坚定:“爹,我说了。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你要我跟他离婚?除非我死!”
毛人凤怒不可遏地盯着她:“小苓!你娘临死都要托付我好好照顾你!你怎么就不听爹的话呢?”
毛小苓摇头:“我娘一定会懂我的。爹,你走吧。如果你要我回去继续当你的女儿,你就放过王璞。”
毛人凤一口否决:“他是□□重庆地下党的主要人物。绝不能放!”
毛小苓无所谓地怡然坐到冰凉的地上:“那好。不放就不放。”她目光柔和地摸了摸自己腹部,转头温情地看着王璞,“我和宝宝一起陪着他。”
毛人凤一脸诧异:“小苓你……你肚子里……”
王璞拉住她的手,柔声道:“我们有孩子了?”
毛小苓笑道:“恩,一个月了。”
毛人凤无奈吩咐:“好好照顾小姐!吃食衣物全都要好的!不想死就别怠慢!”
“是!局长!”
终于只留下毛小苓和王璞。
王璞挣扎着靠在墙边,叹了口气:“小苓……既然你怀孕了,更不该任性跟着我来这儿。”
毛小苓盯着牢门,静静地听了会儿,确定没人偷听。
回头坐在王璞身边,脸上却是另一副表情。
她周身的气场顿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王璞惊讶地望着她,这是他认识的那个任性可爱天真无邪的毛小苓吗?眼前这个女人,除了长相身材没变,那眼神里透出的干练沉静,身上散发出的冷意,让他震惊不已。
“小苓……你……”
毛小苓看着他:“你好啊。‘弦音’。”
王璞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弦音,是他的代号,只有他的接头人江竹君才知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毛小苓微微一笑:“我是‘雨樱’。”
“‘雨樱’?阿君的接头人?”
“没错。我是十年前就潜伏在毛人凤身边的□□特派员。”她伸出手,眸子里终于露出他熟悉的深情,“王璞,以后你别叫我小苓了。我爹死后,我娘才嫁给的毛人凤。我本来不叫毛小苓,我叫贺相愿。”
“相愿……”
贺相愿苦笑着举起左手:“王璞,如果我不是□□的人,你恐怕早就暴露了。你那晚拔下我手上的祖母绿戒指,戴回来的时候居然戴错了。你戴在我左手无名指上,可是我平时都是戴在中指的。致命的错误啊。”
王璞一愣:“是我大意了……那火车站的事,也是你故意安排的?”
贺相愿:“没错,我存心放你偷走名册,自然要善后,只有找人冒充军方的人假装夺走木匣,才能保住你。你也太沉不住气,竟然跟我成亲的第一天晚上就偷名册。你还真当毛人凤是吃素的。”
王璞的身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着,脸上却戏谑地笑了:“相愿,你的演技果然比我好太多,我竟一点都没察觉你的身份。”
贺相愿轻轻伸出手,和他十指相扣。
“我的演技当然好,要骗过毛人凤那只老狐狸,可不是一般的难。”她摸出贴身藏着的药囊塞进王璞嘴里,“这是消炎药,你的伤势不乐观。”
王璞努力吞咽下去,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在外边,不是更容易办事吗?为什么非要进来?”
贺相愿失望地白他一眼:“王璞,我这些年最大的失误,就是爱上了你。还好后来我知道了你的身份,否则,我要是爱上了国民党的走狗,我一定不会原谅自己。我只有进来待在你身边,才能保住你。更何况,我在外面一直没办法了解渣滓洞内部的情况,现在待在这儿更能想办法救同志们出去。”
“可是……”
“你放心,我肚子里我们俩的骨肉,一定能保住我们两个,其他人,我也一定要救!”
王璞看着她坚定清明的眼神,今天,他才真正认识了他的枕边人。
贺相愿,相愿……
我以为我一直在保护你,没想到,你才一直在保护我。
贺相愿看着晕在她肩头的王璞,叹了口气。
“王璞,我只希望,我们,还有其他关押的人,都能扛到重庆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