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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Chapter 48(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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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一个礼拜她都在医院陪着沐卉。动刀的后遗症比她想得还…她时常在病房的门口候着。劝说的事也一直寻不到机会,只得一再搁置。邹均染那的情况傅绥彧来电话说,她不在之前记者蹲点的那家医院,而是被顾青岩秘密转移去了别的医院。她记下地址,打算过了这两天阴雨天气就去看她。

她把手机揣回兜里,抬头的时候看见沐卉从病房里出来。她的心‘咯噔’了下,她不知道怎么形容那霎看到的脸,那是张气极到狰狞的脸,加之动过刀子,扭曲到每个毛孔都生了怖意。

也不管走廊上有多少人,食指直指她的鼻子,“是不是你叫他来的。”

她踟蹰了几秒,“是。”

她这里的他,是沐卉的现任丈夫,黄啥。沐卉跟她说起过他,就一次,她说不说别的了,就连名字取得都这样俗气。

她有多嫌恶他,尽在言表。

他前两天打给沐卉的电话是她接到的,因着沐卉被叫去检查。一个大男人在电话那头声泪俱下,他说他就在上海,可沐卉不肯见他。开刀是多危险的事,他阻止不了。他以为沐卉是因为整容失败才避着不见他,电话那头的他说不管她变成啥样他都不介意,但他得去照顾她。他在电话里苦苦哀求她,她两难犹豫挣扎,在沐卉回来之前,她还是恻隐擅作主把地址告诉了他。

他纵如沐卉所说有千般不好,但起码,他对沐卉是真的好。这就够了。而他来,也是现下解决沐卉和邵铭之间最好的,也是惟一的办法。

沐卉这她不好再来了。一是那个能照顾她的人来了,二是她已不受她待见。

她不去解释,都交由时间吧。时间过去,都会明白。

而后就是均染姐的事,她已拖得久了。捱过这两日阴雨天气,她便照着傅绥彧的地址去了。是家私人医院,她事先跟顾青岩说了。那天在走廊上碰到他,在时隔大半年后,再看见他。她微停了步子,心也停了几拍。他整个人看起来都不是太好。在轻微的照面后,她才推了病房进去。

在那个时下,她不知道她心中情绪几何。

那是间不太光亮的房间,一半的光线被窗帘遮住。病榻上的邹均染半阖着眼,不知道是不是睡下。医生说她已无大碍,只是心中郁结…还要多花些时间。她的脸色不大好看,大概是失血过多,整张脸惨白地几近透明。

失了孩子的打击太大,又或者是徐康的事太过绝望,她整个人看起来了无生气,周身散发出一种末世气息,没有求生意志,也容不得外人靠近。

那样一张不安地、绝望地、憔悴地病态侧颜,连她看了都忍不住心生疼意,何况是男人,又何况是顾青岩。

这样的女子大概生来就是会让别人疼的,这样的女子让人狠不下心来苛责。

那一扇病房推开她终究没进去,轻轻带上门,退出。

她是带着负罪感来的,如今却演变成另一种情绪。她此行的目的是废了,改日再来吧。

走出去五十米开外的楼道上,顾青岩正打了粥回来。她微微错愕,侧开身让他。回头看他的背影,突然觉得,尘埃落定。

这样的收尾,似乎也挺好。

这成一对,那凑一双,到最后落下她一个孤家寡人。情节似乎终于照她预想得发展,可她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高兴、难过也许都不那么妥帖,在那棵秃光了叶子的不知名的树前,她伫足瞻望,她想她是不甘心。

在命运齿轮转动之前,她就和邹均染对调了一张脸,那顾青岩,你爱得会否是我?

不会的,这是个肯定句。何故到了这步,看轻了他,又刻薄了自己。

那一路她也不知道怎么回得家。棉鞋拖沓在楼道上发出沉重的声响。近门口时掏出钥匙开门,却被门口的那道身影吓得‘啪’地砸了地。她慌乱得俯身去捡,那一只手却先她一步拾起,递还她手上,“想得什么,这么心不在焉。”

她忙撇过身去开门,强压下情绪镇定,反问,“你怎么在这?”

“有家外卖不错,口味还挺清淡的。今天促销,一赠一。我一个人也吃不掉,想着你晚饭肯定也没着落,就善作主张订你这了。”

不是盛情难却,她竟也没拒绝。

如傅绥彧所说,口味是很清淡。自他们上一次叫外卖,爆辣(其实也不是爆辣,就有一点辣,但在她吃来已是爆辣)。她吃了两口实在是受不了了,在开水里焯了遍才再继续吃。自那以后每次再一起吃饭,他都留意迁就着她的口味。

她何尝不知,什么外卖促销,他不过是怕她从顾青岩那回来会不会怎样,又会不会不吃饭。

她,心领了。

点外卖的好处就是吃完不用怎么收拾,饭盒残渣什么的装好傅绥彧走时顺带就带下去了。她送他到楼梯口,那一段看不见了,什么驱使着跑去阳台,看着他的背影直至不见。她想,如果要过日子的话,他好像,可以。

离年底还有不到三、四天,那一天的夜里,下起了半大不小的雪。第二天起来推开窗户,白茫茫一片。

很清冽的空气,她抿下嘴,笑了。

傅绥彧就在她家楼下站着,她马上穿戴好了下去。四下无人,她兴起滚了小雪球砸他。他竟不躲,结结实实地挨下。

蓦地,两人都笑了。

均染姐今天出院,她去帮忙。以及下午三点回武汉的高铁,老早订下的,跟傅绥彧一起。

她跟他交代,说一点碰首回来。

她到医院的时候,他们正吃好早饭。邹均染的气色较之前已好了许多。顾青岩跟她交代几句后去办出院手续,她则留在病房。

东西是收拾好的,她也没什么可帮忙的。两个女人都寡言,只是已不像之前那么刺对着了。均染知道她过来为何,知道她想问什么,喝了口水润嗓,“我和徐康和Meshine,确是你之前说得那样。”

虽早料到这样,但听她亲口讲出,她还是被惊了下。

“我很抱歉,那时候没想那么多,我…”

“你不必抱歉,不干你的事。我反倒要谢你,没让我不明不白。这个结局也是我没意想到的。我当时只是掌握了点证据去找他对峙。我不知道自己有孕,是有些悔恨。但拿他孩子的命换他声名狼藉,值。”

这一番话说得无波无澜,她神色坦然是她没想到的。她大概知道顾青岩为什么喜欢她了,且这么多年,死心塌地。

这个女人在面对重大挫折、打击和困顿时允许自己消极那么一会会,但她很快复原过来。她有她的美丽和气度,更有她的心计和用度。她大概是男人们最喜欢的那类‘坏女人’,可她,学不来。

顾青岩出去得久了,而邹均染的话,她再不好接下去,她寻了个由头出去。

带门转身。她不知道顾青岩就站在门外,冷不丁地吓到。而他显然,站得久了。

她心生不好。

火山在喷发前地底的岩浆膨胀蓄势,地裂,热气,灰沙,外沿的温度高得更是触不得。就像现在的顾青岩,狠崩着一根神经,为什么。

极力压制的三个字,夹杂着不易察觉的恨意。

他问她为什么,可他要她怎么说。

他已经判了她死刑,她跟均染之间种种,他都听到了,也都想到了。

不管她初衷如何,她因她失了孩子是真。

要爆破的火山是没有耐性的,他用那样仇视的眼神看她,死握起的拳头青筋暴起,他又问她一遍,为什么。

时间一分分凌迟而过,直到那声响起,“因为她喜欢你。”

这个世界空寂了般,只有这个声音一直回荡。她看到他扭头声源。她不用看,沐卉。

最糟糕的事情在最糟糕的时刻挑破,她想死守一辈子的事就这样传到他耳里。

她有几秒好像失了知觉,她不知道怎么了。

顾青岩不用她求证,他看向她眼里,一瞬明了。

她喜欢他是真,带目的性接近邹均染是真,因她流产也是真。她手段可见一斑,她心计一目了然。

她还要辨什么呀,辨无可辨。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朝她吼了‘滚’,她不知道了。她只知道他最后看她的眼里,这么多年了,到底还是我错看了你。

邹均染是底线,究其他这一生,都不可能原谅她。

她浑噩下去,沐卉就在下面等着她。她顾自走,沐卉整个身子过来挡住她,“裴蕴桐,这是我还你的。”

她怔怔抬头,空洞得看这一张脸。那是一张整得极精致的脸,精致得让人作呕。她早已丧心病狂,她早就不是她当年认识的那个沐卉,只是她一直选择忽视,忽视她的偏激和极端,忽视这一张表象下的人格缺失和道德沦丧。她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她怪她没跟她站在一个阵营,更恨她反帮着外人算计她。她不过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她握紧的拳慢慢松开,“我就当是被狗咬了。”

“那也是你咬我在先!”

她冷笑,“是我当年瞎了眼才跟你交心交肺,软肋、最为珍视的东西,今日种种就当是我为当年的无知作代价了!”

“今日起,你我再不是朋友。”

音落她用力地撞过她的肩走掉。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臂膀疼颤得好似要移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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