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Chapter 42(1 / 1)
Rome ,Italy.
相安无事的半月。
蕴桐不是那种会把事挑明,与别人鱼死网破的人。既然清晰事情症结,那就一切低调着来。本来她骨子里也就是这样的人。重修于好,打消她们的戒备心,这事难做到,再说她心里也不可能没点疙瘩芥蒂。这事好像跟於烨的事是同性质的,只是还不到撕破脸面的那步。前车之鉴,委曲求全低声下气讨好,她做不到,也无必要。只能假装着无异色相处,总算过了一段安生日子。她以为这事就此终结,没想到哪天突然被领导叫去了。
领导脸色难看,眼里怒气满盛,看她的眼色是少有的重。
她警觉到了,她又有什么事被揪到了错处。
果然。
“纺织厂的负责人刚来电话了,是说你的。”
她心里‘咯噔’一下,纺织厂的负责人,就是上次她撞见‘强迫事件’的那个…不会是事迹败露吧!?
蕴桐心里是另一种慌乱,领导脸上堆砌地是另一种失望,“你摆得那是什么态度,约好了时间跟人家谈项目,人家不过上个厕所的工夫,你倒等不住了,年轻人就这点气性!走了也就算了,你说改天再去,你是自己去的吗,派了个什么人过去,你知道对方公司怎么说得吗,打发来个不会事的毛头小子,敷衍谁呢!枉我把这么大的项目交给你处理负责,你就这么给我负责的,啊?对方公司问我们Meshine的人是不是都这样,你让我怎么说啊。现人家公司要说法,要交代,你说吧,我怎么说!”
她真是一颗心跌进冰窖。偏这件事还解释不得,且领导在气头上。那边的负责人说黑即黑,说白即白,她不占理。人微言轻,别的旁的解释都不能。
她的脸色也是极难看,“这件事是我做得欠妥当,连累了公司声誉,您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处理好。”
“哼!”
青红皂白不分,错就在她。
她就一力承担下来,要给交代,她怎么给?
对方负责人突然发难,为什么,不会是领导转述的那些冠冕堂皇说辞。她那天等了多久负责人该心里有数,问题在他不在她。况且后来派去协商项目的产品助理她是选过的,结果也是洽谈成功的。而今看那些控诉谴辞,事迹败露的可能最大。
怎么败露的,不会是她当时惊动,也不会是搬运工牵连到她。不然也不会事隔那么久才诘难。从监控中查端倪更不可能。里里外外的筛话里信息,态度,上了个厕所的档,不会事的毛头小子…指向性明显,针对的就是她。拉上公司不过是给她施压。事隔这么久用这种方式‘试探性’发难,除非…
这件事她还告诉了魏湲和姜含。
她们都是能和对方公司接触的,只要含糊其辞地一说…
可是,至于到这一步吗?
她是好心告诉她们的呀,她们反咬她一口,这样吗?
她很乱,异国他乡,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素颜是远水解不了近火,而此刻她树敌三两,腹背受着。想到她接下去要面对的事情,她就毛骨悚然。是的,她很怕。
怕不轻说。回望她过来的这一路,总有这样的时刻被生活狠狠苛责。总有一个人,温柔的面庞,在脑海中影像,咬着牙关过去。顾青岩。
一直以来都是。可是此刻,似乎还有另一张面庞,傅绥彧。
她猛地摇头,她怎么了。不过好像,在这片陌生的国土上只有他能说得上话。
她去找了傅绥彧,这不是她一贯的做法,但情势严峻,孰轻孰重,生理和心理都趋于这么做。她再理了遍脉络,他细细听着,沉着了会,他说了他的看法,分析了有可能会发生的状况并提出了应对策略。
他送她到对方公司,并在她身上安装了窃听器。他眼里有话:我在。
指尖的位置不受控地蜷缩了下,有股不可名状的情绪瞬势蔓延。她转身上去,好像已不觉得怕。
那间她自己能上去的办公室,前台小姐硬是给她领了路。连喘息的缝都不给她。叩门声和负责人的粗嗓声,她深呼吸,推门进去。
负责人在忙,只淡淡一瞥。脸上显露与电话里相称的怒气,但又因顾及合作关系不得不礼貌压下。蕴桐流露地有点‘惶恐’,她是来请罪的,表现自然往这方面靠拢。
她先道歉,半句半句地斟酌开,琢磨他的反应。可看负责人的样子,似在听又似没在听。
道歉完了,过了好久负责人才停笔抬头,“我打电话报告,你是不是觉得我这男人小气,心里正恨着。”
“您说哪得话,本来就是我做得欠妥当。”
“是吗,现在很少会有年轻人从自己身上找问题,你这么想我就放心了。看你也是个懂分寸的女人,上回怎么做出那样的事?”不知他何时起身现已走至她跟前,目光凌厉直索她身上,压迫得她无处遁形。
他话里,意有所指。
在她想好应付的话之前,没想负责人先转了话锋,“罢了,你一个女人在外面混,挺不容易的,下不为例。”说罢,他转身回了自己位置,好似真的不与她计较。
他表面上好像是给了她一个台阶下,说不追究,可她不信。他大费周章地把她弄这里来,难道就是为了这么一个局面,后招呢?
她装得感激涕零,顺藤他的话‘告退’,“您忙,我就不多打搅了。”
“干嘛着急走,”果然他阻拦,她这还没迈开步子,“我特地让人给你泡得咖啡,现磨的,尝尝味道如何?”
特地,现磨。那咖啡现还冒着热气,她喝是不喝。
喝,一定得喝。她没有迟疑地上去,照着平时喝咖啡的习惯,轻啜了两口,“我对咖啡没什么研究,倒是装小资去店里喝过一两次贵的,跟您这个却是完全没法比。”
负责人嘴巴上咧,很夸张的大笑。之后他们还似是而非地聊了什么,相谈‘甚欢’。
“对了,我听底下的说,你上次离开的时候是惊慌着一张脸的。怎么,发生什么事了吗?”
顺应这话她面色难看,再现‘惊慌’。而这尽数落在负责人眼里,就是他想要的反应。
终于,问到点上了。
只是她很清楚,她上次离开时,分明是如常的一张脸。问题就出在这。
火候到差不多了,在负责人再次发声责难前,她哆嗦拿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就墙角那个位置,这么大一只蜘蛛,上面还长毛的…”
十分钟后,蕴桐从正门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对街倚在车门上的傅绥彧。冬日阳光和煦,笼罩着他整个人都像是镀了层光辉。
她的心蓦地变得很软很软。
那只蜘蛛把负责人吓得不轻,估计得把整个办公室反复翻来覆去清了。这是他们的二号作战方案。图是傅绥彧处理合成的,是怪慑人的。糊弄了这次事情,也顺便捉弄了可恶之人。
他是都听到了,嘴边那抹笑…看着深有意味。见她出来,抬了步子过来接应。临近时,两人默契地击了一掌,“干得漂亮!”
她莞尔。
不过下面的话题就不让她那么莞尔了。
她坐在他车里,是有阳光和煦但仍抵不住冷。摇上车窗,以防隔墙有耳。
他倒了小杯热水给她,“接下去有什么打算?”
打算,这确实是个问题,是去是留。
留下多凶险,离开正遂她们的意。这一件件一桩桩,都证实了确有人对她下手,背地里暗使着手段,觉得受了威胁。删掉她的会议资料,欲使她当众出糗;之后是林姐的事,离间同事;再来就是这次的事…招招递进,却都被她有意无意地躲过。再细想,不是会议那次,也许更早,也许她出国受阻,也是人为。
傅绥彧问她有何打算,她还真不知道。装傻,互撕,亦或是离开。
她迷惘转眸正对上他的,“我想,你心里该想得清楚。”
是,她虽乱,但这其中利害确是想得清楚。可这后路要怎么走,她想不清楚。
她的眼睛蒙了一层雾气,估摸是被水气蒸的。看着委委屈屈。透过那一层水雾,他看得出,她潜意识里还不打算离开。
他给了续了杯水,“其实离不离开,都没有所谓。同事嫌隙,职场争斗,这都是常有的事,且难修得好。这次她们对付你不成,很快她们又会有新的招数。你防是防不住的,且太疲累。先下手为强,或是互斗,我想你肯定也不愿。但这些都先放在一边不讲,现当务之急,是…”
“确定是谁。”她接过他的话,眼神有几分涣散。
魏湲也好,姜含也罢。只是她们其中一人,又或是她们联手,再或者还有其他人。一直以来都是她猜测,她并不确定。
是啊,最起码要确定你的对手是谁,否则跟瞎子打战有何分别。照目前的情形看,应该不止是一个人。擒贼先擒王,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道理她懂,可,“怎么确定。”
“试探,请君入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