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Chapter 22(1 / 1)
难为她还有心思开自己玩笑,诊所里有热水提供。她想着吃完药就回去,没想电话先进来了。
电话持续的时间不长,寥寥几语挂断。只是挂断之后的面色,难看胜过病态。
上级领导过来检查,这是前几天就通知到的事。只是她一忙一病就给忘了。领导迁怒,见习助理竟在做着业务经理的事…
更何况她这个当事人,都还不在。
药也无心吃了。以最快的速度回去受训。领导批了她两个小时,按轻的说了,基于她过去一直表现良好。罚钱扣奖金不用多说,通报批评,外加回去写检讨。
这整个过程中蕴桐一直低着头,面色不是太好,十足的认错态度。待她出了那间办公室后,第一时间就看见了谢挽忱,关切询问以及道歉不断。
入职两年,她几乎没出过什么纰漏。领导对她关照,她的努力他看在眼里。可是就在刚刚,她左手边的这间办公室里,领导失望透顶,你一向谨慎,现在是怎样,职途太顺,得意忘形了?
她自嘲,看着面前面容姣好的女子,这本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却被大做文章至此。就算领导检查也不可能细微到这种地步,她就这一次偏就这么巧,她不信,除非有人举报。
她不想谴责她,被人骂了一通再去骂别人,何况是不是她想得那样还难说。她叫了人家回去,自己则也回去继续工作。那份罪魁祸首的源头报告,谢挽忱竟已完成得差不多,效率之高,且做得一点都不输她。
那天晚上蕴桐加班到极迟,她本可以早些回去。大概女孩子生来骨子里就有那种自虐体质。她逼自己啃下干货,药总要吃的,免得胃里发绞。她注意着时间,硬生生地过了末班车点,才肯出去。
夜凉如水,冷月如钩。大概是因为离闹市区不远的缘故,街上还颇有些人。她站在公交站不远处,眼神涣散,还不想回家。
掏出手机,除了母亲不定时的几通电话,便再无其他。
感冒药的药劲上来,两眼皮直打架,连步子都踩得不稳了。她竟把自己陷入这么可笑的境地。
得赶紧回家,她站得地方不好打到车,她迈了步子,到路口去。
她才走开两步,一辆越野车从她周身经过,而后在距她一手不到的地方,停了下来。
她本能转头。车门打开,从上面下来的那个人,傅绥彧。
她险些没被惊着。
是不是要打招呼。她正想着,傅绥彧已走至她面前,“才下班?”
傅绥彧此刻站在她面前,遮去了大半的光线,他随口问得平常,可她应不应都是难题。确实是加班到现在,但应下似乎显得她过分勤勉了,可事实上却不是这样。
裴蕴桐会经常性地在别人问话时莫名沉默,不相熟的人会觉得她失礼,其实她是在做内心争斗,像此时。好在傅绥彧不觉得什么,看了眼公交站牌,“过了末班车了,这个点拦的士也…不介意我送你一程。”
他说得绅士,声音温润好听,带一点哑,她素来不想麻烦别人,此刻却是没由来地应下。
他的车开得并不十分快,大概是天黑的缘故。他问她地址,她很快报上。
这之后车内就没了说话声迹,许是他看她一脸倦怠疲惫。轻缓的音乐流出,柔软了一天的神经。不知觉间,她竟睡了过去。
她家到银行的这段路,不算远,公交40分钟的事,换成私家车,即便是开得慢了,二十分钟也是够了。
到时傅绥彧偏头欲叫她,看她睡得毫无戒备。他动容,不动声色地转了方向。
裴蕴桐转醒已是半个小时后的事了。迷迷糊糊地看车窗外黑了一片。口齿间含糊,“到了?”
傅绥彧没马上答她,而裴蕴桐也在转瞬间清醒。她说抱歉,然后从位置上坐正。看窗外突然觉得不对,不自主拔高了声度,“我母校?”
然后傅绥彧的那声“嗯”给了她肯定。
她还没完全恍过神来,又听到他说,“该我说抱歉,擅自带了你过来。”
至此蕴桐心里有说不上来的感觉,上一次碰面,他说要来她母校看看。她没说话,顾自下了车。
入夜了不免更冷一些。她一下车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傅绥彧在另一边车门,脱了外套快步上来给她披上。她本能挡下,不知道是不是刚清醒的原因,声音里都染了几分夜的肃冷,“不用了。”
这话一出她自己都怔了一下,她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点。
她是这样想,可当傅绥彧加了力度的手再伸过来时,她又是本能,往后退了大截,退了方觉尴尬,声音不自觉软了力道,“我,不是太冷。”
态度不强硬,却是不由再说。
饶是这样,傅绥彧面上也无半点异色。点头,不强求。
气氛搞成这样,蕴桐也很是懊恼,她是不是该将功补过一下。她好像才想起来自己是该当导游的。环顾四周,这个点,学校不好逛了,大学城的这条街尚有一些店铺开着,零零星星地还有一些人。她带着他,拐了进去。
开着的都是些小吃店,他扭头问她,“要不要吃点?”
她微诧,作为东道主该是她问他的。夜色中她摇头,“我不饿,你要不要吃点,前面那家馄饨不错。”
“你常来?”他顿了两秒,拣了个貌似不重要的点来问。
“没,室友推荐,和着来了几次。”
两个人到底都没去吃点什么,这条街过去,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没话适时男方会主动挑起,譬如像现在,“你们这的格局真是好,两所高校挨着,中间一条街相隔。你们学校男多女少,对面的反一反。听说你们两校常搞联谊,就在这街的小铺上。远近闻名,传言了这么些年,我来求证一下。”
蕴桐轻嗯,算是应他。没想他也知道。这种历史性的东西不是应该她来讲,不过两校的联谊是挺有名的,连她这个深居简出,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都知道。
“那你有没有来过?”
“嗯,来过一次。”被素颜强拽过一次。
“这样啊,那我运气岂不是很好。”
呃?她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傅绥彧的这话她表示没懂。可人家直接跳过了她的疑惑不解,问,那次的联谊会上,有没有中意的人。
这样的问题最狗血了。蕴桐摆手,“你看我现状就知道木有了。”
伴着蕴桐的哀怨男方浅笑出声,蕴桐抬眸看了他眼,“听说完我的,说说你的。你们学校占地面积是不是有七八千亩啊,那大得我都不敢想像。听说你们有的男女宿舍隔得特远,天南地北的那种。在校谈个恋爱都跟异地恋似的。这男的见女的一面,和牛郎会织女没差了,隔着大半个银河。还有啊,你们那是工科学校,我道听途说,男女比例九比一,女的三夫四蜜后,还剩两拨搞同性恋?”
被问到者面部始终弧度着,只是最后被她这种神结论内呛了下。但面色始终不改,“这女生比例只怕还没有…”
蕴桐唏嘘,“那你们学校非单着的男生岂不都是大神级别的人物!”
对于这点傅绥彧不好作答,只是笑笑,蕴桐紧接又问了一句,“那你在大学有没有谈过恋爱?”
此话一出傅绥彧就噎了,蕴桐本来就只是随口问问,看到人家反应兴致一下子就上来了。
蕴桐的猜测是,他应该没谈过。但实话实说又怕她笑话,没想N秒之后他给他来了句,嗯,谈过一个。
这一落差,蕴桐在心里也免不了震了一下。刚想赞他一句“大神啊”,想想不对,他的长相生得无可挑剔,且像他这样的人大学里该都是被标榜成“潜力股”“有为青年”,该是女孩子们争相争抢的对象,谈过正常,没谈过反倒是怪了。
他们那天的话差不多就止在这了,正好一条街走尽,再过去是一处音乐喷泉,边上配有靠背长椅。以前她和素颜去的时候,总抢不到位置。另外,她们也不好跟情侣抢的。今天倒是借太晚了的光,哪一处都任他们挑。她便引了傅绥彧过去。
才刚坐下人家就起来了,她眼神疑惑正对上他的,他眸里有笑意,“等我一下。”
他大步过去,到车的后座,取了什么。
近了才发现,是个小礼盒。他推到她面前,示意她打开。
盒子拆开,是一块菱形的米糕。她抬头,“这是?”
“这是用小米做的,听周宁说你不喜欢甜食,所以其他的别的什么我也没敢放,纯小米,且晚上吃也刚好,量不多,养胃。”
…他做得?她心里涌起不小的惊诧,可是他还是没有回答她想知道的问题,“当是还上次我给你糕点的礼吗?”
“不是。”他这一顿顿得久了,害她不由得屏住呼吸去听他的下文,他却突然叫了她名字,声音不大,却很是郑重,她冷不防地,心神大乱。
“裴蕴桐。”
“撒涅卡路。”
撒涅卡路,温州方言。他说得不尽标准,可她听出来了,生日快乐。
北京时间,11,58。正好来得及。
这一天她高烧难退,领导诘难,委屈莫名。他出现这里是不是凑巧,又怎么知道她生日,又怎么会讲温州方言,止这一刻,她都不想深究了。
她兢兢战战了这么多天,她想顾青岩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言“邮个男人来”。到这一刻,她也总算是可以死心了,他,没能记得。那天回家推门进去,入眼满桌子的菜,以及在沙发上等睡着的母亲,她眼里瞬时起了湿润。也不是全无人记得她今天生日,母亲,现在又多了个傅绥彧。还有,她摸出手机,素颜一早就简讯来,她点开。
蕴桐猪,你又老一岁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