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Chapter 19(1 / 1)
上一次去看日出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均染还在的时候。天边泛了白意,一点一点被染红。他尽收眼底,凌迟尽他最后一点耐性。
27楼的位置,不算太好亦不算太差。
顾青岩抬起腕上的表,北京时间,5点零5分,还多出几秒。
几个小时前,徐康的秘书给他打电话,有意拉拢他。这种问题换了任何时刻他都不需要多考虑,可在那个特殊时段,他没应下也没拒绝。绕了几个弯,套了几个他想要的答案。
譬如此刻他所处的这家酒店,就是其一。
电话挂下他就赶过来了。说起来,他已经在暮色中站得久了。
看情势是,他还有好久可等。
他面上始终平静,可心里…不好言说。
四、五个小时过去,2703房门打开,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出来,衬衫还有些不整。
想象得到,一室糜烂旖旎。
他站在角落暗处,看得不十分清楚,可也能断定得下,那个人,并不是徐康。
均染她是不是在这里他并没有数,他不可能直接从徐康秘书那里得到答案。在一些拐弯抹角中他拼凑成是这样,但现在看来,也许是他想错的概率更大。
他转身,准备要走。
隔壁的门在这时打开,他回头来不及看清那人已经闪进2703。
他惟一确定得是,是个男人。
两个小时后,那个男人出来。这次他看清了,正是徐康。
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好像都已…他却连装作服务生走去一探究竟的勇气,都没有。
又过去一个小时,房门打开。出来的人妆容不同昨日,精致矜贵。
开口声音嘶哑把两个人都吓到,他叫她,邹均染。
过道安静,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声音,大概就是各自世界相继坍塌。
她没有转身,依旧是他过去。相疏的距离,四目相对,“原来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
蕴桐这些天下来眼皮一直跳,左右眼交替,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征兆。
烟酒行那块的业绩普遍做得难看,只得草草作了了结。
继而行里把重心转到了物流业,想想那么多人双十一深夜12时蹲点拼杀,就觉得不得了啊。
但这一块他们行以前似乎是从没染指过,前几个月去申请批示,一个礼拜前才批下来的。
蕴桐了解到是这样。然后物流这块他们是有和烟酒行一样的瓶颈,就是没有人脉。
物流,网商。她认识的人里面好像没有谁是开网店的。不,有,沐卉。
但好像于她也没什么实际性用处。
说到沐卉,她点开朋友圈,瞬时被她的女式皮鞋刷屏。
她以前偶尔间会找她来刷个单,到现在干脆连联系都省了。
顾青岩也来找她刷过单。他有自己设计的衣服在卖,但当时他是帮他朋友刷的。四年前,她记得很清楚,她母亲生病在院住着。
那件事情说来真是滑稽。在那之前,她从来没有上网买过东西。她根本不知道网购是怎么回事,更别提刷单了。当然,她现在网购的次数也是少之又少,但起码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好吧,她承认她确实是挺out的。
言归正传,顾青岩当时找她时真把她吓一跳。吓了一跳的原因是顾青岩找她这件事本身的概率问题,(几乎为不可能发生事件)再有就是她当时在医院照顾母亲,基本上算是断绝了所有与外界的联系。嗯,失联状况。然后他突然找了她。
说受宠若惊未免太没出息。可当他说想请她帮忙刷单时,她的身体机制先她大脑一步,应下。
她忘了老师教导她的“量力而行,否则祸人祸己”。当她大脑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件事已经生成了。
看着她发出去的“好”字,她真是想哭又想笑。撤回是不可能了,出丑也不想,只得再发条信息出去向人家争取半个小时。
顾青岩只当她还有事没有忙完。而事实上她的事是:她回头看储物柜。原来有一天,深更半夜了,她还有吃过的碗筷和换洗下的衣物没洗,却要先去研究刷单是什么东西。
那争取来的半个小时,她信息求救四面八方的朋友。结果大家都是事后才回,关键时刻还是得靠自己。也不是,靠得度娘。她依照百度经验走了一遍,那个过程大概是这样,先注册。注册时发现以前某某同学帮自己注册过了,那她…只得找回密码了。密码找回后她随便找了件衣服,加购物车,至于最后一步付款,她想自己也没绑定□□,还是免了吧。
就这样,争取得半个小时时间已到,她兴高采烈紧张忐忑地去找人家了。
刚开始,进去什么店铺假意浏览什么地这些白痴步骤她做做都还行,可到了后面,她手拙脑拙地凌乱了。
于是乎,顾青岩不得不把打字沟通转换成语音沟通。
听到他的声音,裴蕴桐呼吸都滞住了。所以语音聊天也没能解决什么问题。
所谓的问题,就是要下一系列的安全证书…
最后,顾青岩只得改成远程操作。
裴蕴桐算了一下,他们刷那一通单大概花了有半个小时。然后她很惭愧地,在心里为自己的笨深深地觉得对不起人家。
以至于后来刷单完后顾青岩问起裴妈妈的病况都被她无意匆促挂断。其实她当时想得是不好再耽误人家时间。可她表现出来得却是…责怪人家耽搁她那么多时间。语音挂断后,她真想撞柱子上算了。她这叫什么,偷鸡不成蚀把米?
还有啊,这件事还没完。事后,她也是隔了两年后才知道,网购刷单这种东西是需要确认付款和货后评价的。而她,自然都没做。
这点在顾青岩看来恰恰更是证实了,她当时挂语音电话其实是因为不满…
反正顾青岩再没来找过她刷单。素颜说,你还指望他再来找你,换了我我也不找啊。裴蕴桐,你上辈子一定是蠢死的。怪不得你找不到男朋友…
岂止是男朋友,连备胎都没有。
隔天下午他们行就物流模块展开了专题会。周宁私下问她,有没有什么idea?
蕴桐一脸后怕,“反正是不要再打电话了。”至少不能再拨千通电话。
周宁打量了她两眼,“有想法了!”
算是有吧,昨天她也不是光回忆的,从中升华了下,“我们以往的客户中不是有主营化妆品和小饰品这类的,我们是不是可以相互搭桥。”
她说得简略,关键词可是都在了。周宁静置了几秒,“可以一试。”
裴蕴桐的战略是:既然打不了感情牌,那就打利益牌。降息延期什么的也不是根本法,人家未必瞧得上。且他们自己还麻烦,所以她的意思是,利益相生。
既然周宁师兄也觉得可行,在制定好初步计划后,蕴桐就着手去实施了。
一切进展得都算顺利,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部门里出事了。
杨旭那组的有笔贷款追讨不回,贷出去1000万,只收回三成。
以前上信贷课的时候常听到老师分析,亲身经历还是头一遭。这于银行而言是极要命的事。放在一些小的支行里,出一笔坏账,那他们这一年所有的业务都算是白干了。
部门里所有的人都被拉去紧急处理此事了。但所有人里不包括蕴桐以及一些资历尚浅的新人。那他们这些小啰喽就被遗留下来跟进和处理原本手头上的项目。
回想起来,那两个礼拜过得真是昏暗。杨旭本来是有望升迁做部门经理的,这么一闹…
而且后来,在抵押的处理上又出了问题。蕴桐了解不深,似乎是贷款抵押物的估值有误。谣言四起,说杨旭是收了贿赂后放水…
她和杨旭的交情不算深,杨旭的为人她摸不准。是谣言是事实,她也不好多下定论。周宁就此事也未曾表态,但在她看来,他应该是站在杨旭那边的。
可是这些都不重要了。就日前的形势来看,不管他有没有做过,这个脏水都已经泼了,这个黑锅他无论如何都是背定了。
大家都以为他会顶不住压力辞职。可杨旭那边似乎毫无动静,不理会旁人眼光。看样子是有意把损失硬扛下来。
这边银行坏账处理的同时,蕴桐的贷款项目也在跟进。
这天蕴桐准备去见客户时正巧碰上下班点出来的罗小挲,两人就一起了。
“杨旭”事件可谓轰动,罗小挲还特地问起这事。
裴蕴桐现在看杨旭是有些可怜,“理论知识和实战演练根本就是两码子事。那种感觉就像是在你始料未及的情况下,天边突然投下了一颗□□,就炸在你脚边。你暂时还安然无恙,后怕之余想找个地躲,可根本没地儿。”
“你讲话还是这么绕,”罗小挲抨击,“这事你多少得受点影响吧。”
“年终奖金肯定没指望了,所以我正寻思着去投资点什么。”
“这个可以有。等赚了钱后要不要跟姐姐一块去趟北京啊、”
“去北京干嘛?”她一向对北京敏感,咬字都不觉重些。
“我很喜欢的一个剧组正在那里拍戏,想去看看,顺便,散散心。”
看得到么…当然这句话蕴桐没说。只是她一向对这些不感兴趣。却这时,罗小挲又补充了句,好像是Forefront给提供的服装赞助,想想就觉得超赞…
“Forefront?”蕴桐心里攸地一惊,下意识地重复了遍。
这边罗小挲猛地点头,生怕她不信。
“那Ff…”裴蕴桐还想问什么却见罗小挲忽地滞住了步子,眼神闪过后怕,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
继而她偏头,看到了罗小挲的前男友杨焕,心下顿时了然。
只是这种时候她是比较尴尬的,她想着自己是不是要回避一下。
但在她动作前,罗小挲先抓住她的手,掉头就走。
杨焕的动作更快,一步拦在罗小挲面前,“小挲,你就原谅我吧。那天我真的是喝多了,我无心的,我不知道干什么了。但我跟你保证,绝不会有下次了,不会有下次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
他说着说着就涌了哭腔,一边道歉,一边打骂自己。那巴掌扇得力道之重连蕴桐看了都有些不忍。
罗小挲却是不为所动,从蕴桐的视角看去,眼眸里厌恶至极。
以及罗小挲抓着她的手,她分明感觉到了颤意。她,在害怕?
她似乎有一些头绪了。路边一辆的士过来,罗小挲当场拦下拽了她上去。
从后视镜里她看到她脸色怵白,她想她大概知道了。从杨焕的说辞到罗小挲的反应来看,拼凑起来就是,酒后□□。
这个结论出来,她自己先吓一跳。
车子一路上行驶得还算平稳,而蕴桐是在半道上下得车。
照理说罗小挲这个情况她应该是要陪在她身边的,可约好的客户也不能不见。两难之际,被罗小挲赶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