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Chapter 17(1 / 1)
第二日。
她今天早到,在处理完一些手头的琐事后,提前半小时坐了地铁去。
她一个人去的,事实上她早可以独立作业了。只有一些偏大的,她还搞不定的会和周宁师兄一起。
那个酒老板给的地方不偏,但并不好找。她里里外外兜了好几个圈,走错了好几家店铺,才终于找到。
顾主是个发了福的中年男人,所幸并不秃头,牙齿偏黄,大概是吸多了烟的缘故。戴着副金框眼镜,初衷大抵是想装斯文,奈何被体型所累,看上去竟还有些滑稽。
幸好她笑点一直够高,嘴角的那一点笑绝对是礼节性的,半寒暄着进去了。
她尾随着人家到办公室,刚想说点开场白轻松下气氛,没想有人推门进来。一个中年妇女,发型松塌,眉宇间惊现几分包租婆像。她不小心,险些没咬到舌头。
她赶忙从沙发上起来,还没来得及作自我介绍,这俩夫妻就先吵上了。吵得凶且熟稔,只差没抄菜刀了。看这阵势,就知道是三天两头一彩排了。
她思忖着怎么劝架。她本以为是女主人错把她当成上门情人,细听下去,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男方意向贷款,女方不肯,这才起得争执。
他们吵了有大半个小时。蕴桐不算冷眼旁观,一趟下来却始终一点忙没帮上。老板娘吵得累了,摔门走了。反观男的,跟个没事人似得,笑眯着说,我们继续。
蕴桐尴尬。原先预设好的开场白都派不上用场了。她连连道歉,毕竟因起于贷款。虽然明眼人一看并不关他们的事,人家夫妻要吵与名目无关。但人在屋檐下,这种时候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总不会有错的。
歉道过了。接下去寒暄生意场上的事。在她来之前她是做足了功课的。最后才讲到贷款细则,那烟酒老板貌似听得认真,样子也像是在斟酌考虑,却在最后时分语出惊人,“不如你留下来陪我一会?”
……
她一时没消化过来。裴蕴桐生平第一次碰到这种人渣,但在那个时候她心里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惊慌,而是,眼瞎。再有就是,你有个这么凶悍的母老虎,不怕她回来剁了你!
但她当然不可能那么说,面上也不可能表现出来。嘴边笑意不减,“老板,我不过就是个跑腿的,您这单成了我从中也就拿个几十块的提成,您就别为难我了。”
“银行内部是个啥子情况我还不清楚,要真就那么点提成,你还不如在这跟了我!”话音没落,手就往她腿间摸来。蕴桐虽是马上就往后退了大步,但还是被碰到了点。当下胃里翻涌恶心,只想马上走人。
而蕴桐也当即付诸行动了。逃离的话都说得潦草。可那人哪里是那么好相与的,抓住她的手死命往里面拽。蕴桐心里惊觉不好,但在事态进一步恶化前,门被扣响了。
那个男人刚开始还不去理会,到后来实在忽略不了,咒骂着去开了门。
门开后的男人马上变了脸色。看两人交谈的情形,来人应该是他的客户兼利益朋友,且属重量级的,是他不能得罪的。
那人进门后,蕴桐赶忙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身份。那人点头,表示理解。而她也趁势转向烟酒老板,“张老板,刚才我们谈好的,您看,是不是马上把合约给签了,也好不耽误你们时间。”
合约自然签下。她姑且不去看那人渣的眼神,碍于面子,他都不得不签。
走出那扇门后的蕴桐心情大好,有惊无险。没想到这事就这么戏剧化的给扭转了。
但这事多少给她留有阴影了。她想着,以后再应酬这种男老板,起码得带点什么武器防身啊。
带什么呢…她垂头思虑,一个不经意抬头,余光看见,傅绥彧。
真的是余光,还遛了条狗。看着不菲,只是她叫不出名。
她本想避开,装作没看见的。无奈人家已经看见她了,还先打了招呼,她只得硬着头皮,“傅室长。”
本来起初傅绥彧的那一句“裴经理”还不算怪,加她这一声“傅室长”后,两人都不约地笑出了声,“裴小姐不介意的话,叫我绥彧就好。”
蕴桐这边略显尴尬,人家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应下,“那你也叫我蕴桐就好。”
傅绥彧小幅度点头,正是他要得结果。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浅移开,看了看周旁,问,“你来这跑业务?”
蕴桐应嗯。这时傅绥彧身边的狗突然朝她叫了两声,她冷不丁地被吓到。傅绥彧也是意外,忙瞪了眼睛警告。没想这一瞪就止了啊。
裴蕴桐心想这狗也是厉害啊(其实人更厉害)。傅绥彧平息了狗狗后转身过来跟她道歉,她笑说没事。有点想去摸那狗狗,但又怕唐突。不知道是不是人家瞧出她的心思主要抱了狗给她。她摸毛的瞬间听到人家说,这附近不是太太平,她下次再过来这边,可以叫他一起。
她没听清胡乱应着,后来反应过来差点没被口水噎着。她想着是不是要解释一下,可惜人家没给她这个机会,当即转了话题,“听说你也是在这儿念得大学,A大毕业的?”
“啊?”蕴桐一时迟钝,“是啊,A大的。”
“我记得没错的话,你母校应该离这不远,不知道你方不方便,给我作一回向导。”
呃…她实在没想到傅绥彧会有这么一说。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想应下还是推拒,反正脱口而出的就是——我们学校是禁狗入内的…(注明一下,裴蕴桐当时的表情是急于想找一个借口的表情)
傅绥彧本来还没反应她意在所指,看到她的表情后也是醉笑了。看来是他操之过急了。随即俯首,用哀怨的眼神看他狗狗,“早知道就不带你出来了。”
……
裴蕴桐羞愧难当,正想着要不要说些救场话时,傅绥彧抢先了,“也好,我们这样虐狗也不好的。”
呃…他这句话有什么别的意思没有…
当天晚上蕴桐在家里加班加点,做资料汇总的时候困到不行。真歇下来,反倒清明了。
回想起白天的事仍叫她心有余悸。转念想到傅绥彧,自从第一次留意到他后,她似乎时常能看见他。
他的那只狗狗…其实她很早以前就有想过等毕业工作了就去买一只狗狗来,毕竟单身狗与单身狗最配嘛。可是考虑现在她跟母亲同住,这一想法就只能…她从小学开始一直都是寄宿生,她是真的想在以后条件允许了后买一只狗狗作伴的。她那个时候傻里傻气,甚至还想过到底是公狗好还是母狗好,万一狗狗跟隔壁人家的狗偷情,她是该棒打鸳鸯呢还是忍痛成全呢…基于此,她同学建议她说,买公狗,搞完人家后直接跑,不用负责。
想到这,蕴桐噗嗤笑出来。半暗的房间中,手机冷不丁亮起来,这个点,素颜打来的。
绝了,她也正几番犹豫要不要给人家打呢。
电话接起,人家作为主动方蕴桐自是把主动权让给人家,可人家半天没说出点什么来。她就先声了,把被轻薄的事给说了遍。素颜听罢,不安慰反奚落,“现在社会是怎么了,已经是不看脸的社会了吗?”
听着的人不怒反笑,想要她不‘落井下石’是不可能的,“是啊是啊,像你这样的也不安全了,出门要格外小心啊!”
两人都一延当年本色,奚弄了翻。素颜才正色道,“这种事可一就可二可三。小心着点,下回就未必有这样好的运气了。”
“嗻、你也是呐。其实你长得也不是那么安全的。”
她这种‘违心话’是相当遭谭素颜嫌弃的。裴蕴桐也不介意,反倒习以为常,轻转了话题,“谭老颜,你说可不可能一个IT男,长得还挺可以的,然后中意我。”
“没吃药啊,要中意铁定也是中意我啊。不过话说回来,你不是钟情艺术生嘛!”
咳咳咳…裴蕴桐假咳两声,不作回应。
“裴小姐,以姐姐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来看,我想你该是压力过大引发的精神失常,继而衍生出这么不要脸的泡沫幻想。姐姐建议你啊,为今之计,还是投身股市吧…”
这是哪门子的逻辑…
“现在千股跌停,做炮灰也不是这么做的。”
“谁让你去做炮灰了,做二傻子啊…”
“……”蕴桐算是彻底无语了。
谭素颜却是还激劲得很,“不过我还真跟你说认真的,在别人贪婪的时候恐惧,在别人恐惧的时候贪婪。千股跌停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是时候狙击抄跌股,一般来说,大盘在下跌过程中的反弹,会引发一些个股的短期上涨行情…”
蕴桐打断,“你抄吧,我可没这本事。”
“姓裴的,有没有点出息、还有啊你什么意思,当初肯跟着许觐混,到我这就不肯了,瞧不起啊!”
可是你说的。裴蕴桐心里腹诽着,嘴上却说,“你最重养生,生气可是会变老的。那多划不来了。你知道我多久没碰这种东西了,怕是连K线图和KDJ都分不清了…”
……
而后的而后,这通电话也不知道怎地就不了了之了。
电话是挂了,可这心情却是难以了之了。
这通电话是素颜打过去的,她确实是有话要说。不知怎地,话到嘴边说不出了。
井延失恋,她陪在他身边。听他讲他和那个“他”的前世今生,因果轮回。她难过,可窃喜更多。
可他的那个“他”又回头来找他了。他避见了几天,还是跟人家好了。
蕴桐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觉得我自己,真是贱。
电脑夜间的期货交易一直亮着,在打这通电话前她还下不定决心,可是现在,她毫不犹豫地点下了交易键。
股市动荡,千股跌停,期货只会更甚。她现在在做的事情,叫作孤注一掷。
明知道结果悬之又悬,可还是孤注一掷。这就是,她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