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青黄乱(1 / 1)
两个人影急速地飞奔在山谷之间,没有马匹,仅靠一身轻功行路。寒风刮在脸上,带来一股生疼。
待出了绿萼楼范围,我换上遁地术。一段时间后,估摸着大概的位置,现出身来。只见眼前不远处便是一座气势恢弘的建筑,借着清亮的月色看去,只见飞檐斗拱,雕梁画柱,格局开阔,金碧辉煌。
我把我能用来形容有钱又有品味的建筑用词都用光了,也就只能这样来形容眼前这做院府了。
有钱!真他妈有钱!
“这就是那东方卧雪的院府?”
楼满月眉目一挑,示意我向那恢宏建筑那恢弘的大门看去。
只见那格外气势逼人的院府大门上面四个鎏金大字分外耀眼,尽管这是晚上,但是就是觉得那四个字真是差点闪瞎了我的钛合金狗眼——圣域雪王!
逼格真是高啊!这样气势逼人、锋芒毕露真的好么?这样唯我独尊、自称圣人真的好吗?
亏他老爹给他取了这么一个高雅的名字,结果这四个字就暴露了他的品味。
楼满月似笑非笑,我说,“走吧。你带路,咱们偷偷进去?”
不光明正大的事情做起来还真是得心应手,哎。
楼满月收敛了浑身气息,运起轻功就向着那‘圣域雪王’府中摸去,我紧随他身后,在漫天明月光辉之下,行走在这繁复异常的王府之中。
七拐八拐,饶了好多圈子,穿过了几多假山花园,越过了N多亭台楼阁,整个人早已绕得晕头转向。
还亏我自诩空间能力极强,找路的能力非凡,到了这个圣域雪王府里面,才知道我的那些能力都是狗屁。
这哪里是王府,简直是迷宫。
估摸着到了处于王府后面位置的院子,楼满月终于停了下来。眼前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在这初冬里面,这些花木竟然还是枝繁叶茂,丝毫不见落叶飘梧的情景。
倒是一个养伤的好地方,看来东方卧雪对楼满月、楼怀风给足了面子。
“小风,我三弟就在里面,麻烦你进去看看他的伤势。我在外面看着,若是东方卧雪找来,我负责挡着他。”
“好。”
虽然觉得楼满月的话听起来有点奇怪,但是我是生客,作为客人私自带生人进府,未知其目的,确实是容易引起主人的疑心,确实是需要避嫌。
进到屋子中,一股浓烈的药味窜入喉中,屋子中没有任何热光源,只有一颗镶嵌在墙壁上的夜明珠,散发出幽幽光芒。月光斜川朱户,在铺地的大理石上投射出清冽寒光。
离那精致典雅的古床越来越近,药味越发刺鼻。眼前的床,以山水园林和瑞兽图作边条装饰,做工精细,雕刻纹饰多样,雕饰上面皆以鎏金漆涂。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其名称应该是镂雕瑞兽五雏纹拔步床。
轻轻踏上床的围廊,掀开纱帐,只见床上的人那人的脸色毫无生气,泛着青光,一头黑发中夹杂着不少白发,干枯似草。一身白色里衣穿在身上显得空空荡荡。
若非探知到这个躺在床上人微弱至极的呼吸,我真的以为眼前躺着的人是一具穿着寿衣的尸体。
这个躺在这里与活死人一般无二的人,就是那武林中四大公子之一的天风公子?那个武林中功夫最高的天风公子?那个惊采绝艳,智谋无双的天风公子?
一定是在骗我,一定是,怎么会?谁能伤他到这个地步?不可能,一定不可能!
一阵猛烈的眩晕感袭上脑袋,天昏地暗、天旋地转。似乎下一秒自己便会被这恐怖的感觉给吞噬。
急忙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那一巴掌下去,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疼痛,尤其是左脸上那个桃花印记的地方,更是妖火猛灼一般。
不由得苦笑一声:我对自己下手还真是毫不留情。
努力使自己的心绪沉静下来,逼迫自己到达医者那种修性静心的境界中去,一番仔细探查之后,心中已有初步的诊断。
师门谶纬书上说:人秉阴阳气而生,故内怀五性六情。又曰:天以终岁之数成人之身,内有五脏,副五行数也。
五藏六府者,谓肝、心、肺、脾、肾也。
肝所以仁者何?肝,木之精也。心所以为礼何?心,火之精也。
金胜木、水胜火、木胜土、火胜金、土胜水。
楼怀风身上最厉害、也是最要命的伤口有两处,一处是心口处那个骇人的窟窿,一个是肝脏处那股奇异的掌劲。
心口处的剑伤几近伤及心脏,但应该是最后的关键时刻,楼怀风身子自我保护的本能使他爆发出出乎意料的力量,避开那道来势凶猛的剑。
即使我是一个用剑的门外汉,仅仅看着眼前的窟窿,也能够想象出当时那一剑是多么凶险,普天之下几乎没有人能够避开。
就连曾经能够避开‘一式亡魂’的鬼刹也不能。
而楼怀风肝脏受的那一掌,掌劲刚猛诡异,在我用气息探测的时候,一股熟悉的气息自那掌劲中传来——异术者的气息。
而这异术者的气息还分外熟悉,肯定是与我交过手的人,不仅交过手,而且是交手猛烈、记忆深刻的人。
噬魂无极!
这样的一掌,凶猛异常,出掌时候不留任何余地。
一个“宗师“级别的人物,到底是因为何事会与从小便离家去江湖闯荡的楼怀风这个小辈结怨?
楼怀风身上有这两处致命的伤害,但却还吊着一口气在,真是稀有的运气。
剑属金,心属火,火偏偏克金。再加上楼怀风的武功似乎有特殊之处,能够将这五行的关系转化,所以心上的那一处剑伤恰恰被属火的心所克制住了。
肺属木,金克木。肝脏处的那一道掌劲恰恰被心上的那一道剑伤给克制住了。
以伤克伤,这样的智慧只能是天纵,绝非能通过后天的对敌经验所能得到的。
最让人暗呼幸运的是,那个掌劲本身所带的性质也属木性。而那柄伤了楼怀风心口的剑似乎对那个掌劲有极佳的克制作用。也因此,楼怀风才能活到现在。
噬魂无极,我似乎越来越能接近真实的你了。
所有看起来完美无缺的东西,只是因为距离还不够,不够真实。
正面对眼前的活死人深感能为力的时候,窗外却传来极其凶猛却又极力压抑的声音,似乎是两个人拉扯挣扎的声音。
我心里一惊,楼满月。
迅速掠身到窗边,将窗子拉开一条细缝,向着那声音来源看去。
此时月色朦胧,院子中花木浓密,将声音传来那处的场景遮掩得朦朦胧胧,看不分明。
微风轻拂,风中携带者两个人破碎的语句到达耳边。
不要这样……东方……
不要拒绝我……你是我的……为什么……
你知道……三弟……千影楼……
不怕……我在……
越听越让人心中惊异,那个声音中带着哀求的人是东方卧雪?这就是西晨国传说中的战神?
正当我吸气的时候,一股劲风从窗外向我激射而来,连忙抽身急退,同时手运劲气,拂袖化去那道逼面劲风。
这个人出手真是好没有轻重,房间里面都是精致的摆设,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个病患在这里躺着的,怎么说出手就出手了?
我赶紧纵身一跃,荡到院子中。一个雪色身影正背对我站立着,楼满月正站在他身边,侧身背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月色下那张绝色的脸庞似乎隐隐泛出红色,放佛雪色娟绸上晕染开的桃花胭脂色。
只见东方卧雪一双手紧紧抓住楼满月的皓腕,那手极其宽大,将楼满月锁得死死的。
楼满月腰身用劲,极力侧身避开我,但被东方卧雪止住身子,不得动弹。
“不请自到谓之贼。姑娘的家人难道就是这样教你做客的?”声音好冷,一股不怒自威的迫力随着他的话语扑面而来。
“要怪只怪大人府中没有合格的大夫。我为一个大夫,救死扶伤是本分。不请自到,只是急人之所急而已。”
“姑娘恐怕看错了吧,本王府中有急需治病的人?本王怎么不知道?”声音中带着长期在沙场中磨练出来的血腥煞气,以及长期身居高位不容侵犯的威严。
“听闻东方王爷是西晨战神,长期征战沙场的您,不会连楼上那般浓重的死气都闻不出来吧?”我无不嘲讽地道。
我曾见过另一个战神,轩辕祭檀的杀伤力对我来说都没用,这东方卧雪刻意释放的杀气对我来说,也只是搔搔痒而已。
“楼上的死气倒是没闻到,你身上的死气倒是浓郁的很。”
“哦?原来这就是‘圣域雪王府’的待客之道,今天鄙人算是见识了一番。”手中提劲,暗自戒备着。
眼看杀机愈发浓厚,楼满月终于转过身来。月光之下,只见那张艳丽非常的绝色脸庞上满是焦急与不知所措,“你们这是干什么?卧雪,你非要这样逼我吗?”
“是你逼我的。”东方卧雪嘶吼道,失了皇族姿态。
“不是我逼你,而是你在逼我。”楼满月有了怒气。
“那这个人你怎么解释?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你为什么要偷偷带她进来,为什么不告诉我?有什么事是非要瞒着我的吗?”
“你凭什么所有的事情都要管我?我三弟之命危在旦夕,我为他找大夫有错吗?”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倔强?有什么事情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不好吗?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东方卧雪声音软下来,伸手一拉,将楼满月紧紧抱住,低声道:“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失态,但是一涉及到你的事情,我就不再世西晨战神,我只是你的卧雪。对不起对不起……”
楼满月在东方卧雪的怀中扭捏了一阵,逐渐在安定下来。
这两人不是应该有一个追问我他三弟的伤势,另一个追问我的来历,同时对我开战吗?秀恩爱要不要这么明目张胆?
片刻之后,待两人的情绪都平静了下来,那个一直背对我的雪色身影终于转过身来。就在那人转身过来的瞬间,我似乎听到心中一阵噼噼啪啪的破碎声传来。
“沐灵川?”一个声音不受控制地破口而出。
沐灵川那张脸上的眉头却是轻轻皱了起来,现出淡淡的疑惑。
我只听自己喃喃的声音缭绕在耳边:是你,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