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新年乐(1 / 1)
记得之前说过,女人闲来无事,一个是八卦逛街,一个是折腾厨房,母亲显然是前者,她就像广大女性同胞一样,一到逛街,浑身散发着异常的光彩。
小电瓶刚到商场,我便连忙下来,这小电瓶后座太低,别得腿疼,母亲不以为然,觉得这一切都是我不愿意逛街的借口。
她还是老样子,一看衣服就是亮色的,然后旁敲侧击我有没有男朋友,我便看着镜子里一件大红毛衣的自己,喜气而又白暂,告诉她真谈妥了就会带回家给她看看,这才让她停止这个话题,点评着我穿红色显肤色,突然又想起来夏未央也有一件这样毛衣在家,便也就没有买。
不过她对我的外套很是嫌弃,便坚持给我买一件呢子。
我说家里不是有件绿色的么,她说你不是不穿么?于是我就不说话了,你掏钱你做主,我沉默。
呢子试的是黑色,这样短发也不适合太过淑女的衣服,母亲也还挺满意,不过听到售货姑娘问我的迷彩羽绒服哪里买,很好看这样的话时候,小声嘀咕着,“你们现在这些小姑娘怎么都喜欢这样子的。”
“女权主义。”我脱下呢子,换上自己温暖的羽绒服,刚想科普一下女权主义是什么,便听到后面有人叫我,“小夏。”这样子叫我的,也就是龙栎了。
听得售货小姑娘一声帅哥耶,他已经到我面前,很是意外在这儿碰到我的模样,其实真的应该意外的是我,好么,“真巧啊。”我疑惑,“龙大师,你怎么回来了?”
他一脸你说呢那样的苦涩,结合他在女装这边出现,我也就小小推测一下,几分了然,几分同情地看着他,他倒是坦然许多,说是认我这衣服把我认出来的,又看向我的母亲,真诚地问我,“这位是你的姐姐么?”
“我妈。”我推推旁边笑得很微妙的母亲,又听龙栎的笑声,“没想到小夏的妈妈这么年轻慧丽。”他这次用得刚刚好,不深不浅,女人就是爱听贴近现实的好话,尤其是这样优质的男人夸奖与赞美,母亲瞬间便笑得像朵花,两人倒是相谈甚欢,于是我又苦命地多试了几件衣服。龙栎掏了名片,于是折上又打了五折,母亲更是欢喜,女人买东西本来便是有这样的特性,看着便宜不要白不要,便自己也添了一件喜欢的毛衣。
一会儿有个女士叫他名字,龙栎便微笑着与我们告别,母亲便一直看着这人走向那位女士,然后那俩人携肩离开,消失在电梯口,才对着我,充满希冀地说,“你要是能嫁个这样的,我也就放心了。”
我笑笑,告诉她那样人是看不上你家闺女的,她乐着,提着衣服小步走我前面,“嫁个比你大点的,懂事,晓得疼人,你这姑娘,不能老是自己疼别人。”
她这话叫我微惊,以为她是知晓龙骁的事儿,看着她说完便又没什么反应的笑脸,心想大概是父母都是这样期待的吧。
除夕那日收了快寄,说实话大年三十收到快寄很意外,不过是送给夏未央的,包装得精致,上面写的名字还都是英文,我也就没有拆,问夏未央要不要年后给她带过去。
“谁寄的?”她问我。
“katze?”我不大能读出这个奇怪的名字,她应该知道是谁,沉吟了片刻后告诉我不要拆,她今天晚上表演完之后,再到大会场演奏,最多初三就能回来,那时候再看看这个surprise是什么,然后又开始说回家想吃什么,想去哪里玩这些话,一点都看不出来大雅之堂上的女人味道,最后便又问了我一遍,喜不喜欢那个演奏曲,得到我肯定的回答之后欢快地笑出声。,我问曲子讲的是什么故事,她几乎是带着些坏笑说,那你等到我的演出。
晚上父母在转着电视台,海市频道与春节晚会来回交换,我在沙发上的一个角窝着,裹着被子,越来越冷,越冷越困,哈切一连串,母亲便撵我进屋睡觉,说这样子熬成大年初一生病可不是好兆头。
我懒懒地起身,进屋抱了只熊出来,下巴压着垫着继续等着电视,但是一直到11.55,父亲出门放了鞭炮,都没有看到夏未央的表演。
父亲沉默着没有说话,母亲则几乎要哭了出来,一边给夏未央打电话,一边低泣着不知道怎么面对明日遇到的人,但是电话没有打通,她就真的抱着父亲哭了起来,小小的身子,不停地抽泣着,父亲拍着她的肩膀,给夏未央的负责任打电话,开得是免提,那边声音响起来的时候,我只觉得脑袋一抽,是陈默。
他说上面临时换了人,未央现在状态不好,需要让她冷静会儿,让父母不要担心。
不担心是不可能的,我看着呆滞着的父母,说我去打电话问问具体情况,便起身抱着熊要进屋,父亲低吼着你能问谁啊。
我脚步微滞着,记忆父亲是严肃几分清高的人,但是还没有这样发过火气,但是我没有回头,只是进屋,关上门。
龙骁打电话来与我说新年快乐,很是开心,看来还不知道夏未央被换下来的事情,他说今年二叔也回来,一大家子就一起吃年夜饭,现在几个侄儿侄女在放烟花,说话的时候便已经拿开手机,让我听那边烟花的声音,我说肯定很漂亮,他说那我待会儿给你发个视频,又问我大年初一干嘛,可千万不要睡过去,还说要是明天红包多的话,就给我留一点。
“我要大点的,算上你明年的。”
“明年还有你的份。”他哈哈笑着,电话那边还有小孩子的声音,又听到有人叫他,“我叔让我跟你说个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我还是从行李箱最低层里翻出了叶霖的名片,犹豫了很久,才打出去,接电话的人很冷淡,我判断是齐理事,我说找叶先生,他说叶先生在休息。
大概是十五分钟之后,我犹豫着要不要再打过去时候,叶先生却来了电话,用的是另一个手机号,他与我说了新年快乐,未至,便不再说话,电话里能传来流水般的钢琴声,不是夏未央的曲子。
“新年快乐,叶先生。”我将脚放入冰凉的被窝里,冷成一片,“我想问问我姐的事情,爸妈很担心她。”
“也不是什么大事,小女孩,一会儿就好了。”他说话声音带笑,“后天便会一同去你那儿,也可让你父母放心。”见我不说话,他似乎带着几分佯装出的不悦,“未至,你不欢迎我们?”
我想象不到叶霖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就像龙栎说的,他们在不同的时候,不同的人面前是不同状态,“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么?”
“可以。”他这样答得干脆,却没有继续说话,又是那流水一样的乐曲声,悠扬欢快,这人有逗猫的趣味,只是我这边也沉默着,不说话也不挂电话,乐声戛然而止,他似乎微不可耐地笑出了声,“未央临时换了曲子,主办方不太高兴。”
“主办方?”我疑惑,“这个,不是政府的么?”
“有时候是,有时候不是。”他解答的方式和夏未央还真是如出一辙,“这个世界上,许多事情都息息相关,环环相扣,规则就是这样,不过你是幸运的,未至,不会到碰触这个规则的高度。”我想着他为什么要说这么多,他自己却先问了,“我是不是与你说得有些多?”
这一刻我觉得自己赶不上这个人的棋步,便主动挂起停战牌,说了早些休息,他大概猜到我要挂电话,含着笑声说了“新年快乐,未至。”
手机刚挂掉,便看到未接电话红了半个屏幕,都是楚望卡着12点那一刻打的,正有些失神,楚望便又打电话过来,声音平静,带着喜气,“新年快乐,夏未至。”
“新年快乐,楚望。”我抱着自己,脚还是很冷,“你和你弟弟在一起么?”说话间便已经听到他凑着电话喊着,“新年快乐,未至姐姐,我们在红色大巴车上。”又喊着哥你不要换耳朵,声音便又都是楚望那平和的清清冷冷,“我今天过了测试。”
“那你能笑了么?”我能听出他的喜悦。
“能笑,笑不出声音。”他应该是笑了,又一次对我说,“楚望祝夏未至,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夏未至,”我自言自语,微微闭上双眸,“新年快乐,夏未央,还有……”爸爸,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