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1 / 1)
于是我常常和他见面,我们在人满为患的菜市场走着,可以想象吗?两个大男孩走在全是大妈的拥挤狭口处,在嘈杂和吆喝声中互相撕扯着嗓子聊天,却什么都不准备买的样子。并且这种要求是我提出来的,我已经吃了将近十五天的泡面和豆干了,我觉得我需要买点什么菜回家炒炒。东挑西挑却只买了几根四季豆,因为我在网上看见过关于四季豆的做法,或许能够学会。
当然,我们只去过一次菜市场,因为我最终放弃了做菜,我回到家之后在电脑上找了很久都没能找到那天我看见的关于四季豆的做法,所以我把四季豆丢进了冰箱没再管它。也庆幸自家的咸菜缸里还有胡萝卜干,增加了一样菜,权当补充维生素。
我们之前不停的聊天,边走边聊,能够从人满为患的菜市场走到绿茵园,要知道菜市场在我们县里的中心位置,绿茵园则在我们县外郊区的山林里,两者相差好几公里。我们会从大学逃课经验聊到和女孩睡觉的经验。然后走得累了或者渴了,就进到冰水小摊上坐着喝点饮料,这种小摊一到夏天就到处都是,像蚂蚁一样成群分布在我萧县的任何一个角落。
老板推着四轮推车来到街边摆摊,车上载着的就是他们的移动冰柜,冰柜里什么都有,比如可乐、雪碧,绿豆汤和各类果汁儿。还有凉虾,此虾非彼虾,而是用煮好的糯米面团捏成的一个个小水滴的形状(也很像虾子的形状)放进冰水里,加一些花生碎块和葡萄干,最后放入红糖搅匀调味,吃进嘴里冰凉沁脾,甘甜可口。两块钱一碗。
在刘覃聊天的过程中我此前的浮躁逐渐有所缓解,但那只是暂时的忘记吧,很快刘覃便离开了县城。我又再次陷入困顿之中,以至于其他同学邀请我玩耍时我都拒绝了,他们所说的玩耍无非就是去打桌球或者去网吧打游戏。这些娱乐方式我并不是没有做过,但是当时的我已经对此深感厌烦了,那么虚假的快乐我早已不想去尝试。除了刘覃,我已经很久没有真正体会和人相处的感觉了。
我本来是不爱看书的,打游戏太久的双眼看书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只是长时间徘徊在虚假的人际交往之中太久,突然想要去寻找一个精神寄托。当时,我徘徊在维克多雨果和菲茨杰拉德之间。就是觉得那书中的世界与我们大不相同,只要一放下书本,看着眼前的世界,就会觉得自己是不是跳进了某个黑洞之中了,思考着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
刘覃离开萧县,我自然是百无聊赖,偶尔是会穿上球鞋就在小区里小跑一个钟头,但是大多数时间是得待在家。“算了,还时回学校吧!”我萌生了这样的想法,回去在麦当劳里做点零工,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想着我就打开了窗户,探出半截身子,手里拿着一本《悲惨世界》,其实外面的风景并不好,萧县发展起来了,以前的小楼房很多都被高楼大厦取代了,并且我家客厅的窗户正对着公路,一旦大卡车路过,公路上就会狂沙肆虐。但是我并不关心眼前的景象,只是想换个环境想问题,从窗户里面换到窗户外头。
就在我想着明天就坐火车回学校的时候竟有一泼水淋在了我的头顶。这种感觉糟糕透顶了,特别是在自己本身心情不好的时候。
“谁!是谁!淋了我一头!”我扭过头冲上面喊。
上面沉默了几秒,然后一个柔软的声音传来:“没有雨棚吗?”
我心想:“对啊,整栋楼就我们家没有。”就是这么巧,家家户户都有安装,偏偏漏掉我家。
“有没有,你在上面看不见吗?”然而我还是没有消气。
上面没声了……
对这样的沉默我当然只会更加恼怒,擦干头,换了件棉布半袖T恤,蹭蹭蹭的跑到楼上敲他们家的房门,可敲了很久,那门依旧严严实实的闭合。还能怎样?只能扫兴而回,进门换鞋的时候却看见窗外挂着一个白色的纸团,是被楼上用明黄的布条拴住顺下来的。
我把它取下,打开,字迹歪歪扭扭,上面是这样写的:
我刚刚在给我的盆栽浇水,没想要淋你。不知道你需要用多少洗发水清洗你的头部。如果淋到了你的身体,又不知道需要多少香皂。我给你送过来。我家只有香皂,没有沐浴露,如果你非要用沐浴露,那我就只能抱歉了。
我心中不禁暗笑了一声,这女孩可真逗,说的好像洗发水是个稀罕物一样。刚才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把纸条放在桌上,再次把头伸到窗外,清清嗓门,冲上面喊:“都送过来吧!我能用多少是多少!”
不一会儿,门就被敲响了。
我打开门,是个小姑娘,手里抱着一个大瓶的洗发水,还拿着一个香皂盒。我觉得她可能也就13、4岁吧,可是她告诉我她已经15了。我让她在外面等着,用完了就还给她。我拿到洗手间,打开淋浴头,佯装的清洗了一下,很快就出来了,可是她却不见了。
于是我又走到窗前喊:“你不要你的东西了吗?我可用不了这么多!”
楼上声音传来:“我马上下来!”
我把门打开,朝楼梯间伸出头。一会儿,楼上便响起了吱呀的开门声,然后呯砰一声关上,随着鞋子在泥板上发出的沙沙声,小姑娘缓缓的从楼道黑影中走下来,刚开始只能看见她小巧身形的轮廓,随着楼梯窗口的阳光一点一点在她身上扩散直到将整个人被包裹进去时,她已经站在了我面前。她手里拿着那本《悲惨世界》,她把书本翻开了呈在我眼底,书上被打湿的纸张显然被她用吹风机吹干了,形成许多褶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披上一层似有似无的白光,她的双手也是雪白的,一时间我分不清书页和她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