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不想离开（1 / 1）
主编蕾迪卡比全民偶像任嘉霆还要忙，席然足足等了两天才等到她的电召：“梅花肉？”
梅花肉是席然的热爱，蕾迪卡投其所好。
席然自然高兴，乐颠颠跑了去，见面就给蕾迪卡一个拥抱：“参见娘娘。”
“正经点儿！”蕾迪卡心里高兴，脸仍绷着，推开席然，“什么时候能长大？小疯丫头。”
“有嫂夫人罩着，长大干什么？”席然恢复调皮本领。
“废话少说。”蕾迪卡笔走龙蛇地画好菜单，朝侍者手里一丢，即刻切入正题，“这么好命？刚工作几天就放年假？”
“国宾馆啊？”席然嘟起嘴，“张嘴就是正经话？好久不见，认真寒暄寒暄好吧？上来就拷问。我不乐意了啊！”
“爱乐意不乐意！”蕾迪卡不在乎，“反正你乐意不乐意都不耽误食量。”
席然忍不住笑：“哪有你这样给人家当嫂子的？恶嫂无行啊！”
“装起你的‘嫂子’来！”蕾迪卡严肃警告，“我是你姐，忘年交！吃我的肉，就这一个理由！”
“怎么？”席然自然刺探：“你跟我哥……”
“结账了啊！”蕾迪卡威胁。
“好好好！”席然连忙伸手，“吃东西吃东西！”
席然搞不定蕾迪卡，认命吧！
烤肉生烟，蕾迪卡眯起眼睛，“任大帅哥的工作告一段落了？你能休息多久？”
“姐！”席然这才闷闷地说老实话，“小妹我被解雇了！”
蕾迪卡立刻瞪起秀目：“真的？”
“真的！”席然老实而又委屈。她不想承认“解雇”这个词，但事实，便是如此。
好在蕾迪卡没有细究原委，惊讶了一小会儿就恢复正常：“意料中事！”
“姐！”席然控诉地嚷。
“姐什么姐？”蕾迪卡皱眉道：“一个抛家舍业的破助理，玩玩算了。先过节，等我再帮你找好的！”
席然沉默。
不能要求蕾迪卡明白自己，就像不能要求任嘉霆包容自己。
“我妈盼着你上我家吃饭呢！”肉烤好，吃一会儿，席然转个话题，“你就那么忙？饭都不吃？从我回来，我哥和美儿天天过来。”
蕾迪卡面色淡漠：“美儿可好？”
“当然好！”席然笑着说：“美儿真是个小可人儿，又漂亮又乖巧，说话好听得——招人疼啊！”
蕾迪卡这才笑笑，点头道：“是！”
“这两天幼儿园教了画画，大朵的向日葵，还带来给我看呢！”席然情不自禁地说。
蕾迪卡有些向往：“哦？才去这么两天，就会画画了？”
席然再度小心试探：“姐，你跟我哥到底怎么了？前一段不是……”
“能不提吗？”蕾迪卡使劲儿皱起眉头。
不提。
只能。
无法尽兴的一餐饭，蕾迪卡仍忙，结了账对席然说：“走，我送你回去。”
席然还没点头，席骋的电话打过来：“在哪儿？快，XX医院急诊科，快来！”
席然身子一晃：“怎么了？我妈……”
“不！”席骋的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慌乱，“是美儿……快点儿过来。”
席然跟着抖起来：“美儿？她怎么了？”
一旁的蕾迪卡脸色唰地白了——美儿？
幼儿园里画画，一个乱跑的小朋友撞倒了美儿，握在手中的铅笔扎进了孩子的胸膛。
蕾迪卡眼圈发红地开着车，脑袋里一片混乱——老天爷能不能垂怜一下幼小的孩子？她已经没了父母亲人，还给这样的磨难？
“不会有什么大事！”车速快得吓人，席然只能不断嘟囔，安慰自己也安慰蕾迪卡。
不会有什么大事。
两人奔到外科病房时美儿已经进了手术室。
席骋和席妈一脸焦虑地守在手术室门口，看见二人，席骋一步踏过来，一句闲话都不说：“救治得挺及时，应该没有大问题。叔叔联系不上，我怕婶儿太着急哪儿不舒服，这才打电话。”
席然闻言赶紧奔到母亲跟前去：“妈你别着急，我来了。”
“哎！”席妈抓住女儿的手：“我没事！就是美儿……小花骨朵似的，疼死我了！”
蕾迪卡面色铁青，看看手术室门口站着的两个陌生女人，咬着牙问席骋：“什么人？”
席骋看看她，看看那两个女人，低声答道：“幼儿园的负责人！”
蕾迪卡立刻朝那两人走过去。
席骋伸伸手，想拽住蕾迪卡，却又缩回去。
“好好的孩子交给你们，你们就这样照顾？”蕾迪卡连招呼都不打，直接问到幼儿园负责人的脸上去，“你们的责任心呢？爱心呢？”
幼儿园负责人面色尴尬：“事出突然，意外……”
“别跟我说意外！”蕾迪卡声线陡高，“我会让你们为这个意外付出惨重代价！”
席骋跟过去，拉住蕾迪卡，叹息地劝：“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负责人越发尴尬：“咱们好说好商量……”
蕾迪卡使劲儿别开脸——商量什么？赔偿？钱？巨大的恨恼里，一股遮挡不住的软弱袭过来，蕾迪卡只觉得喉咙发紧眼睛发潮——娇娇嫩嫩的美儿，听话懂事的美儿……幼儿园是自己找的……
席骋察觉到蕾迪卡的崩溃，伸臂揽住她：“没事儿的，你镇静点儿！”
“是！”蕾迪卡不由自主地靠住他，哽咽道：“肯定没事儿！”
没有生命危险。
幼童胸壁薄，铅笔伤到了肺叶，可是医学发达，孩子只是受苦而已。
两个小时左右，插着管子吊着水的美儿从手术室里推出来，蕾迪卡一步扑过去，看见昏睡苍白的孩子，眼泪登时忍不住：“美儿……”
席妈也频频擦眼睛：“哎呀，可怜的孩子！”
席骋拽着蕾迪卡，掩饰着疼惜，劝阻：“让孩子休息！”
席然也很冷静：“妈，姐，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你们都坚强点儿啊！”
坚强点儿！
怎么疼，也必须坚强。
保护幼儿尚未发育成熟的神经系统起见，美儿体内的麻醉剂很快失了效，小孩子瘪嘴哭着醒来——疼。
守在跟前的席妈赶紧哄道：“乖美儿，别哭啊！一哭就牵动伤口，美儿就更疼了！美儿乖啊！奶奶疼你！”
美儿迷迷糊糊地看看席妈：“奶奶，我怎么了？”
“美儿跌跤了，受伤了！”席妈泪眼婆娑却又轻声轻气地说，只怕声音高了也会弄痛孩子一样，“所以得小心点儿，懂不懂？不然就会痛的。”
“是得小心点儿！”蕾迪卡接过话去，“小心养伤。但是没关系的，美儿很快就会好的。好了就不会痛了！”
美儿闻言转眼看看蕾迪卡，无力地道：“阿姨……你怎么这么久没来？是不是美儿不受伤，阿姨就不来了？阿姨不管美儿了？”
眼泪不受控制地奔淌下来，蕾迪卡用力抹，用力抹用力笑：“傻美儿，阿姨怎么会不管你呢？阿姨是工作忙，这不来看美儿来了？”
美儿抬抬小手：“阿姨今天不忙了？陪着美儿吗？”
“嗯！”蕾迪卡吸着鼻子，“阿姨陪着美儿。”
美儿展颜一笑，胸口的疼痛再度剧烈，孩子忍受不住地□□一声，“阿姨，美儿疼……”
“乖……”刚止住的眼泪再度决堤，蕾迪卡没法顺畅说话。
“哥……”席然看着蕾迪卡和美儿，放开母亲，走到席骋身边。
席骋努力压着心中的波澜，叹息地说：“让她哭吧！咱们替不了孩子，也替不了她！”
席然看看席骋，没再多说，走回母亲身边去，拍拍母亲的手说：“妈，您别带头凄惨，孩子只是受了伤而已。咱们大人得教孩子乐观，微笑面对痛苦。咱们都哭，孩子不更难受？”
“嗯！”席妈用力控制着情绪，看向女儿点点头，然后伸臂搂一下身旁的蕾迪卡：“席然说得是，咱们当大人的，得给孩子做榜样。”
蕾迪卡几乎没有当众留过眼泪，闻言不好意思地抹抹脸，声音一下不能如常：“是……看我……”
伤来一瞬，伤去漫长。
理智是理智，情感是情感，眼看着美儿屡屡为身体上的疼痛所折磨，蕾迪卡控制不住眼泪。最严重的一次，她同所有女人一样承受不住地奔到病房外，失声痛哭。席骋无声地跟出来，默然站在她身边，瞅着她流泪。
哭够了，蕾迪卡转过被泪水洗得莹亮通红的脸庞，看着席骋说：“咱们结婚吧！”
“嗯？”席骋惊诧地挑起眉毛，不能置信地看着她。
“我不想离开她，”蕾迪卡声音颤抖地说，“这辈子都不想离开。”
席骋哑住。
“我还没有学会温柔。”蕾迪卡低下头去，“不是你的理想……可是，我会努力做一个好母亲。我会认真爱她……”
“你没想清楚！”席骋转开身，“情绪混乱时候的决定不能作数。”
“席骋！”蕾迪卡转到席骋面前，“我想清楚了！求求你，给我个机会。”
席骋眉毛一跳，看住蕾迪卡，不作声了。
“求求你”，这样说话的女人，是蕾迪卡吗？
“等美儿好了，咱们就办手续……”蕾迪卡望着席骋的眼睛，“相信我，我会努力的。”
席骋眼色深邃，没有表情。
因为美儿，反过来被女人求婚，而这个女人上一刻还不接受自己，该喜该忧？
又，如何抉择？